走頭無路的龍風只好向許學長求助了,許學長聽了龍風的難處后,就笑著說道:“小子,這點小事就把你難住了?”
龍風實在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就反駁道:“難道你有什么好方法嗎?”
許學長故作深沉的說道:“山人自有妙計,你且俯耳上來。”
許學長的辦法是:去天津租界的紗廠里,購買成匹的棉紗布。然后發動同學們把棉紗布裁成繃帶,在把繃帶卷成卷,放在開水里煮一下,以達到消毒的目的,涼干后用紙包好就行了。
這樣處理后的繃帶,雖然不如洋人的醫用紗布好,但貴在成本低數量多,一定何以解決19路軍的燃眉之急的。
龍風坐上火車去了一趟天津,當紗廠老板聽說是給19路軍將士制作繃帶,紗廠老板非常大方的給龍風打了半價。龍風異常高興的買回了大批的棉紗布,回到北大之后,許學長就組織同學們連夜趕制繃帶。
在熬了3個通宵之后,終于完成了繃帶的制作。
2月5日,龍風受許學長的委派,帶著慰問團的成員和慰問品,還有北平各界民眾捐獻的慰問金,坐上火車趕往上海。火車剛到上海近郊,龍風就聽到了上海市區內傳來的隆隆炮聲,讓人充分的體會到了戰爭的激烈程度。火車到站以后,龍風和同學們走下火車,打出“北平大學凇滬抗戰前線慰問團的大旗,向19路軍的軍需處走去。
19路軍的軍需官熱情的接待了他們,并代表19路軍對北大學生表示感謝。并收下了他們帶來的慰問金和慰問品,軍需官還為龍風開具了收條,在收條上蓋上了19路軍的官防大印。
既然是前來慰問19路軍將士的,那就不能馬上就離開上海啊。于是龍風和同學們商量了一下,就決定留下來,看看能夠幫上什么忙。
軍需官派人把他們送到了19路軍的野戰醫院,醫院里現在急須人手,院長也沒和他們客氣,直接就把他們中的男生派到了擔架隊,而那些女生則留下來負責清洗繃帶。
這幾天戰斗打得異常激烈,許多傷員都滯留在戰場上送不下來,擔架隊的任務就是趁著戰斗的間歇,把傷員們運下來。
龍風跟著擔架隊的人趁著夜色出發了,他們的目的地是上海的廟行鎮,那里近日來的戰斗最為激烈,大批的傷員在那里等待救援呢。擔架隊在上海的市區內穿行著,沿途看到不少被日軍炮火炸毀的民宅。讓龍風在心里感到了極其的難受,對日軍的暴行也發自內心的憤恨。
天亮時,擔架隊有驚無險到達了廟行鎮,龍風被這眼前的殘像給驚呆了,廟行鎮內已經沒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了。有的只是一偏偏的廢墟和瓦礫,還有那冒著清煙的殘垣斷壁。龍風感到戰爭這個魔鬼,是如此的恐怖,它的破壞力居然是如此的巨大。
就在龍風還在發呆的時候,擔架隊長在那邊喊道:“那個北平來的小子,你就別杵著了,趕緊過來幫忙。”
聽到隊長的喊叫,龍風趕緊回過神來,朝隊長那邊跑去。
等到了傷兵們的隱蔽處,看著那些被疼痛折磨著的傷兵們,就對這殘忍的站爭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那些重傷員們都躺在地上,鮮血早已浸透了他們的軍裝,那些早已凝固的血液在軍裝上,留下了一片暗紅色的血印。
他們們忍受著傷痛,臉上帶著軍人特有的剛強與堅毅,那些傷痛并沒有打垮他們的精神,反而讓他們感到了自豪和驕傲,因為他們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而戰,就算是長眠在著異鄉的土地上,也會化作一縷忠魂,永遠守護著中華民族的國土,這些忠魂將會凝聚成一種力量,一種讓敵人膽寒的力量,一種中華民族永遠無法被征服的力量。
擔架隊長帶著人把重傷員送了下去,龍風等幾人被留下來照顧剩下的傷員。
龍風從兜里掏出了一包從北平帶過來的“大前門”香煙,把香煙遞給了負責保護傷員的衛兵,那名衛兵朝龍風笑了一下,用以表示對龍風的謝意。
19路軍大都是福建人,他們的方言北方人根本就聽不懂,所以這些19路軍的將士們就用笑容來表達謝意。那名衛兵熟練的撕開香煙的包裝,抽出一支香煙,貪婪的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就著戰場上燃燒著的火焰點燃了香煙。
當他美美的吸了一口香煙后,臉上露出了一種非常滿足的神色。就在這時一位衣衫襤褸的人跑了過來,迅速的奪過衛兵手上的香煙,狠狠的吸了一口。
龍風從他腳上穿著的高腰皮靴斷定,這人是個軍官。龍風又向他的領口看去,發現了他那代表少校軍銜的領章。
正在過著煙癮的少校發現了坐在角落里的龍風,他有些尷尬的解釋道:“老煙民了,聞著煙味就過來了。”少校那福建官話,聽起來還不算難懂。
少校看了看龍風胸前的校徽,然后操著他那福建官話說道:“北大可是所名校啊,在前清哪會可是京師大學堂,凡是那里畢業的學生,都是要入朝為官的。”
少校的話剛說完,就聽見天空中傳來了一陣呼嘯聲,少校立刻就朝隱蔽所外喊道:“趕緊進防炮洞,小鬼子又放炮了。”
“轟!轟......”
鋪天蓋地的炮彈傾瀉在陣地上,那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大地不斷的震顫著,無數的彈片和土塊飛濺著。
這個傷兵隱蔽所是個半地下的掩體,頂棚是木梁和夯土構成的,還是具有一定的防護力的。但此時也被那巨大的沖擊力,震得搖搖欲墜。
龍風感覺天似乎都要塌下來了,他此時就蹲在角落里,抱著頭感受著炮彈爆炸的威力。
龍風被爆炸的沖擊力震得頭暈腦漲的,硝煙混合著泥土和鮮血的味道,涌進了隱蔽所內,嗆得龍風劇烈的咳嗽著。喉嚨里好象被塞了個布團,讓龍風感到呼吸的艱難。他的肺葉就像是個破風箱似的,在劇烈的鼓動著,一種極度的恐懼感涌上了龍風的心頭。
他的那幾個同學也臉色慘白的蜷縮在角落里,眼神里流露出了對戰爭的恐懼感。炮擊持續了20多分鐘才停止,少校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學生們,然后對身邊的衛兵說道:“他們幾個是回不去了,你照看好他們,如果我們頂不住鬼子的進攻,你就帶著他們撤退,這些人都是北大的秀才,不能死在這里。”
向衛兵交代完任務后,少校就跑出了隱蔽所,他一邊跑一邊喊道:“還有能喘氣的沒,趕緊進入陣地,鬼子馬上就要進攻了。”
龍風漸漸的恢復了過來,他站起身從觀察孔向外面張望著。少校所說的陣地已經不復存在了,那些戰壕已經被炮彈給轟平了。那些19路軍的士兵們都是躲在了廢墟里,那些巨大的彈坑也成了臨時的戰壕。
硝煙阻礙了龍風的視線,他無法看到更遠處的情況,也看不到那名少校的身影。龍風知道少校一定是去了前沿陣地,在這樣慘烈的戰場上,軍官就是士兵們的主心骨,一旦失去了軍官的指揮,士氣就會遭到嚴重的打擊,更嚴重的情況就是整個防線的崩潰。
“叭勾!”那日式38槍的獨特槍聲傳來,拉開了戰斗的序幕。一隊日本兵端著38槍上著刺刀沖了上來,那步槍的刺刀上發出了刺眼的寒光,那一張張猙獰的臉上,流露著殘忍、嗜血的神情。敵人漸漸的接近了前沿陣地,可是19路軍的弟兄們并沒有急著開槍,而是耐心的等待著敵人沖進最佳的射程。
等日本兵大概接近到百米的時候,19路軍的弟兄們才開始還擊,一陣猛烈的排槍過后,沖在最前面的敵人被打到了十幾個,后面的敵人立刻就散開了,他們迅速的各自尋找掩體開始射擊。
日軍的“歪把子”機槍,也開始朝19路軍的陣地上傾瀉著彈雨。那些手持擲彈筒的日本兵,簡單的目測了一下距離,開始發射榴彈壓制著中國軍隊的火力。
整個戰場充斥著槍聲、爆炸聲、喊叫聲、子彈穿透人體的聲音、還有那些傷兵的**聲。唯一不發出聲音的東西,就是那些已經倒下了的尸體。
19路軍的弟兄們被日軍的支援炮火壓得太不起頭來,那挺唯一的捷克式輕機槍,也被敵人的炮火打啞了。沒有了機槍火力的壓制,日本兵們漸漸的攻上了前沿陣地。
少校感到戰場上的危急,他大喊道:“弟兄們,上刺刀,和鬼子們拼了。”19路軍的將士們從廢墟中沖出來,端著上好刺刀的步槍,與日本兵們打起了白刃戰。
那個少校揮舞著一把大刀,在敵群中左突右殺,一時之間,如入無人之境。凡是與他交手的日軍,都擋不住他那凌厲的刀法。
在少校和士兵們的決死反擊下,日軍漸漸的支撐不住了。但是由于是白刃混戰,日軍的重火力無法支援。現場的日軍指揮官只能依靠武士道精神,來鼓舞士氣了。
他大叫一聲,抽出了戰刀沖進了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