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怪不得我覺得這個名字在哪里見過,原來是在周流的檔案里!”我恍然大悟。
“綠衣曾經提到過,斯干村被一條小溪所圍繞,景色非常美,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多年來各家人都相處的非常和睦親近,只是近年來不斷有男丁被征召到各處去服役或者做工,發生了很多骨肉分隔,妻離子散的悲劇。”秦期說。
“可是只不過是一個村子而已,能有多少人?上次起事不也是無功而返么,難道他們還不死心,想再來一遍?”越璧說。
我一時沒有答他,又問桑青道:“還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嗎?”
桑青沉吟了一下,顯得有些不確信地說道:“還有……一個奇怪的傳言。”
“奇怪的傳言?”我們都很好奇。
“我和村里的姑娘們聊了聊天,發現雖然她們每個人家里幾乎都有父親或者兄弟外出了,但她們卻好似并不怎么擔心,反而充滿了類似自豪和充滿希望的情緒。后來有個年紀比較小的女孩子說,男人們是去求仙道靈藥去了,有朝一日一定會帶回長生不老的仙丹,讓全村人都可以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桑青回憶著說,表情極不自然,顯然是對這種說法不太理解,“可是當我再細問的時候,就被其他姑娘岔開了,似乎是有所隱瞞。”
長生不老?我心里一動。第一個直覺就指向了我非常掛心的那個惹事的傳家之寶——血磯爐!斯干村的人跑來侵襲驪山陵,難道是為了它?不會血磯爐就在這驪山陵中吧?
可是就連我陶家人現在對血磯爐都只是一知半解,只憑點什么江湖傳言就想鼓動老百姓拿身家性命當賭注,也太低估人民大眾的智慧了!
如果不是血磯爐的話,難道還有什么其他時下比較時髦的長生秘密隱藏在這里?……
一時之間,所有的信息如同風暴一般在我心里席卷了起來,毫無秩序地胡亂飛舞著。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它們。
“行了,今天也太晚了,明天咱們再討論下一步要做的事吧。”我提議道。
桑青、越璧和秦期三人齊齊點頭,我也就很自然地下塌,和桑青一起走了出去。
回自己帳篷的路上,桑青問道:“你們三個怎么弄得這么狼狽?我不在這幾天出什么事了嗎?”
“唉,這個真是講到天亮都講不完啊!”我嘆道,“不過我有種感覺,在我們身上發生的這些破事并不會到此為止,所以接下來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我這么一說,桑青卻是撲哧一笑。
“笑什么?”我很奇怪。
她望向我,星眸一閃,笑道:“這不正說明你走對方向了嘛?”
她這話讓我一愣,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頭道:“是啊!看來我們做的事情是讓有些人難受了,所以才會想出這些鬼鬼祟祟的手段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吧。”
“而且,”桑青又說,“你不用顧及我,不管在哪里,我都不會是拖你后腿的人。這些年過來,不是一直這樣嗎?”
“啊,是嗎?”我有點驚訝。
“不是嗎?”她面露困惑。
我望向前方,那一片黑沉沉的夜,靜靜說道:“咱們這次接下來的這個任務,很重要,有可能出乎我們想象的重要,所以無論在任何時候,每個人都需要竭盡全力……”
“這個你不說我也明白……”桑青低頭道。
“等我把話說完啊,”我笑了笑,繼續說,“但無論任務有多重要,如果是拿你們三人的性命做犧牲的話,我寧愿放棄!”
桑青聽到這話,腳步突然停下,有點意外地望著我,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似地說:“這可不像墨晏公子說出來的話呢!”
“這就是墨晏現在的想法!”我斬釘截鐵地說。
“不是,”她又繼續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語氣輕松地說,“如果是墨晏公子的話,一定會這樣說:如果要我在任務和你們三人的性命之間做選擇的話,我的答案是,兩方都要!”
呃……我真的噎住了,喃喃說道:“原來墨晏公子是這么自大的啊!”
桑青回頭向我嫣然一笑道:“嗯,一直就是這么自大!”
我看著她玲瓏的背影,自語一般低聲道:“那你過去這么討厭他,是因為這個自大的男人做了什么傷害你的事嗎?……”
“啊,你說什么?”她詫異地問。
“沒事沒事!走吧,啊,真冷……”我一邊含糊其詞,一邊快步向帳篷走去。
第二天一早,還沒來得及再和他們三人聚在一起,有人來通知我,說章邯大人找我。
匆匆趕到章邯的大帳,一掀簾子,就見衛杳大將軍也已經過來了,兩人表情都有些嚴肅,看來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
“墨晏!你來得正好,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巡察的時間定下來了,就安排在后天,眼下隊伍已經從咸陽城出發了。”章邯一見我就這樣說道。
“啊?后天!”我很驚訝,按原來的預估,我以為還有一周左右的時間呢!
“嗯,確實有些突然,而且這次來的人是誰,估計你心里也有數吧?”章邯說。
“難道……真的是……”我用雙手在空中輕輕一托,顯示出了一些尊奉的意味,話卻終于沒說出口。
章邯卻已經凝重地點頭,表示了認可。
“那大人叫我的意思是?”我問道。我們四人受邀于章邯,始終都會按照他的指令行事,因為早先的調查也涉及到軍方的人,所以從來沒有當著衛杳進行過什么討論或匯報。眼下衛杳也在,我猜測章邯應該不是問調查的事,而是有其他的想法。
他與衛杳對望了一眼之后,說道:“我和大將軍商量過了,后天巡察的隊伍到來的時候,想請你協助護衛。”
“護衛?”我很奇怪,“護衛工作不是……”
“章大人的意思就是,拿出你們那些小聰明,弄個暗哨什么的,以防萬一。畢竟我們沒那么多的人手和閑工夫。”衛杳補充道。
雖然他的話令我非常不爽,但不得不說,有時候直白的表達更具效率。看來章邯也知道調查還沒有進行完,光靠軍方常規的方法去護衛的話,生怕有失,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提議吧。
倘若不是之前因為秦期的案子在這位衛杳大將軍面前有所表現,以他的心高氣傲,怕是也不會同意的。
我當即點頭道:“明白了,他們具體到達的時間和路線,稍后我再找大人詳細問吧。”
章邯卻一揮手道:“不用問了,我也不知道。”
我大吃一驚,然而馬上就想起他剛才說的那句“眼下隊伍已經從咸陽城出發了”的話,原來這次巡察的神秘主義風格仍然沒有改變,只不過像章邯他們這樣的人,不可能在京城里沒有眼線,所以自然還是能提早知道一些線索罷了。
但既然皇上大人意圖如此,自然有其中的理由,章邯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堂而皇之地把迎接的儀式做到外面去,那才是在打皇上的臉,討不到什么好,反而會惹一身的不是。
而且就算是時間不明,路線不明,其實通往這驪山陵大營的途徑也是有限的,衛杳他們人手再有限,也不至于做不到兼顧,只不過出于不張揚的原因,才退居營內,讓我們這些外人出面而已。
“我明白了。那就請大人撥我一些人手吧,我即刻開始安排。”我說道。
見我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章邯微笑點頭,衛杳則有些驚訝,但也沒多說什么。
于是乎很快,我就把所需要人員的名單拿到了章邯那里去請示,他概略地掃了一遍后驚訝地說:“你真的要帶這些人去嗎?”
我肯定地點點頭說:“沒錯!”
“可是這幾個不是你當初最懷疑的那一批人嗎?”
“最懷疑的人,當然放在身邊是最放心的,您說呢?”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