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陳義對白玦說,儘管他自信一定能拿到東西,但卻不想過早地成爲(wèi)衆(zhòng)人圍攻的目標(biāo),所以他們也找了個地方耽誤了半天工夫,直到過了午夜,才摸上了山去。
走到第一層平臺的時候,冷不丁地遭到了凌雲(yún)燕他們的伏擊,兩人本來也都不是吃素的,一擊未中之下,形成了僵持的局面。爲(wèi)了爭取時間,陳義建議由自己留下來對付那二人,讓白玦先上去,但對方顯然也不是傻子,曾顯益也趁機(jī)脫離了戰(zhàn)團(tuán),一直追著白玦到了山上。
“哦?那這麼說你們已經(jīng)賽跑了一大段了啊,但是那會兒我聽他呼吸平順,不像是剛有過劇烈運(yùn)動啊?”我奇怪地說。
“原來你早就在那鬼鬼祟祟地監(jiān)視我們了啊!”白玦笑著說。
“什麼鬼鬼祟祟地監(jiān)視啊,是光明正大地偵察好不好!”我嚷道。
“好吧好吧,算你能耐!”白玦的語氣像哄小孩一樣,敷衍了我一下後繼續(xù)說,“他的腳力確實很快,之前像是故意要炫耀似的,也不攻過來,只是緊跟著我。到了山頂,還特意和我說了一些他是什麼神行童子第多少多少代傳人之類的話……”
我聽了感覺好汗,果然這世道就是不裝逼就不會死啊!
“其實除了快之外,他那個步法確實是有道家法門在裡面的,走行的路線是一個陣法,是從八卦中變化而來,看似無章可循實則奧妙無窮,不需要看著對方都可以躲避開對方的攻勢。那天晚上他和陳義打的時候?qū)嶋H上已經(jīng)露出來了,我也能明白個大概。”白玦又說。
“他連陳義的風(fēng)雷陣都能完美地避開,你還能和他打了那麼半天,你也很厲害嘛!”我讚歎道。
“哪裡,我也只不過是用纏字決,儘量拖住他罷了,要真正讓他敗下來陣來,靠我這點武功肯定還是不行的。”白玦倒也謙虛。
“原來如此,那後來他說你騙他又是怎麼回事?”有人聊天了我實在開心,自然話題多多。
“那個啊,哈哈哈……”白玦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似乎是又觸動了傷處,隨後馬上又哼了幾聲,咧著嘴說道,“曾顯益這個人自大而又心思細(xì)密,對付這種人,讓他疑心生暗鬼、自亂陣腳是最合適了。所以一上來,我就先賣弄神秘,讓他怒火攻心,急中生錯,之後又玩了一個小把戲,居然真把他誑到了。”
“什麼小把戲?”我好奇地問。
只見白玦伸過手來,在我肩膀上輕撫了一下,幾乎沒有任何感覺,接著又說:“好了,現(xiàn)在我要隔空點你的穴了!”
他話音剛落,我就覺得肩上一股氣流衝來,真如衝擊到了衣服下的穴道一樣。但又眼見他的手還離我遠(yuǎn)著呢,不可能夠得著,這是怎麼回事?
正驚訝不已,白玦已經(jīng)把手伸到我眼前說:“你看!”
我向他手裡望去,什麼也沒看見,用手稍微摸了一下,才感覺他手心裡有一根細(xì)細(xì)的絲。
“這……”我一時沒想明白。
白玦笑著說:“這銀絲其實是我平時練氣的時候用的,前頭帶針,我把它穿在了曾顯益的衣服上,然後把氣輸送過去,他就以爲(wèi)我點了他穴了,但其實目前我練到的水平也只不過是能讓對方有氣感,點穴還是做不到的。”
我用手拉了一下那根線,發(fā)現(xiàn)它看似細(xì)弱,實際上堅韌無比!天這麼黑,這麼細(xì)的銀線也不容易看到,剛纔二人打鬥的時候,白玦悄悄地把幾根線穿在了曾顯益衣服上,所以這小道士向前跑的時候,纔會被後背上的那根拉了一個踉蹌。後來白玦又裝模作樣在他前胸的線上做文章,讓他感覺到有氣感,自然就容易相信了什麼隔空打穴之類的說法了。
以曾顯益的性格,遲疑之下,肯定是要花點功夫運(yùn)氣來驗證一下穴道是否有問題的,這也就實現(xiàn)了白玦的目的—拖延時間。只是沒想到他那麼快就發(fā)現(xiàn)此中有詐了。
“那白虎穴什麼的呢?我怎麼都沒聽說過?”最後一個疑問。
“那是我瞎說的,”白玦哈哈一笑說,“點穴一門之中倒是確實有個背後死穴,稱爲(wèi)虎口穴,不是手上的那個虎口哦!重手點下去確實能讓人渾身癱軟,氣力漸失的,只不過很難隔空點到而已。”
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七分大忽悠加上三分實力,也可以無往不利!
我頓時佩服地說,“其實你確實也很快,不過你不是腳快,是手快,加上嘴快,他才上了你的當(dāng)。”
“是啊,哈哈哈……”他又沒記性地笑,然後又哼哼了起來。
“你把這底透給我合適嗎?你就那麼相信我?”我突然問他。
他卻滿不在乎似地說道:“那怎麼了,你要是有什麼可疑舉動,立刻把你一腳踢到這山澗裡去!”
我一伸脖子心說:行,您夠狠!誰讓我這麼賤非要救你呢!
不過人和人之間真的是要看緣份的,可能是這傢伙有點像王少庭的原因,自來我就對他有幾分好感,加上現(xiàn)在聊下來,發(fā)覺彼此那愛犯二的勁兒和大忽悠的功力都棋鼓相當(dāng),又都是醫(yī)道中人,更是有幾分惺惺相惜起來,不再存什麼防備之心了。
一直走到下面那層平臺,都沒有再見到凌雲(yún)燕,我們都覺得有點意外,不過就算她躲在暗處想伏擊我們,見我們是三人一起,掂量之下,估計也不會輕易出手了吧。
我看到那棵樹上已經(jīng)熄滅了的火把,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白玦道:“聽你的意思你們來的時候凌雲(yún)燕和曾顯益已經(jīng)來了?他們又是怎麼找到這兒的呢?”
白玦搖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不過現(xiàn)在回想起來,估計是他們雖然最先到了這兒,但是卻害怕在帶著東西回去的過程中被其他組圍攻,所以就想出了下毒和伏擊的辦法,想幹脆在山上把其他人都幹掉,以絕後患。”
我站在那棵樹旁,向遠(yuǎn)處一望,視野極好,還可以隱約地看到城中稀疏的幾點燈火。
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我突然回頭問花婆婆道:“您是不是因爲(wèi)看到了這山上的火光,才知道東西在這邊?”
“嗯。”花婆婆應(yīng)道。
這下子我就明白了,官方也知道讓我們在這麼大的城裡找這麼小的東西,搞不好就是四處分散,最後一無所獲。所以需要一個把衆(zhòng)人自然集中的方式,這就輪到陳義出場了,作爲(wèi)主辦方的內(nèi)線,他負(fù)責(zé)用火光把其他組的人都引過來,在聚集的過程中肯定會出現(xiàn)亂鬥,自然就產(chǎn)生了道術(shù)的切磋,能分出個高下了。
而如果有人連這麼明顯的提示都看不到,那肯定不是僱來尋找血磯爐的合適人選了,比如我,比如一直沒出現(xiàn)的三番僧。
之前一直想不太通爲(wèi)什麼陳義和曾顯益爲(wèi)什麼要大晚上的打一架,現(xiàn)在也清楚了,肯定是陳義故意挑起了這場戰(zhàn)鬥,目的就是爲(wèi)了把衆(zhòng)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來,便於後來的行動。
凌雲(yún)燕既然猜到了陳義的身份,估計也能明白這火把的作用,可是對於她來說,對方的這個舉動正好可以引其他人進(jìn)入她設(shè)計好的圈套,所以也沒有必要去阻止。沒想到,最後陷阱卻害了自己人。可能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人是自己人吧。
總之,不管之前的情況是如何錯綜複雜,現(xiàn)在東西已經(jīng)到手了,我們現(xiàn)在最緊迫的事情就是在天亮之前想辦法把它安全地帶回皇宮。其他的謎題,暫時也沒時間去深究了。
擡頭看看,時間應(yīng)該已近凌晨,再有兩三個小時就差不多到了規(guī)定時間了。我們於是加快腳步,下了山,過了隘口,向西城方向走去。
爲(wèi)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選擇的並不是回皇宮最短的一條路線,而是繞道更西邊的一條路,那一帶街兩側(cè)並沒有民居,以商鋪居多。
走了一會兒,感覺周圍越加黑暗,星月已落,朝陽未出,猶如箭要想射得遠(yuǎn)弓一定要拉得開一樣,陽氣在午夜子時達(dá)到最低點之後,並不會順勢高漲,而是一定會再度更深地蟄伏,纔會有黎明噴薄而出的那一霎那。
除了暗之外,還有靜,莫說人聲,連鳥獸聲都完全沒有,我們?nèi)缤硖幰蛔莱侵幸话悖矍爸挥幸蛔êB那毫無生氣的黑影。
我們走在這樣的街上,自然是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隨時警惕著不知道可能從哪裡突然出現(xiàn)的危機(jī)。但是這種度秒如日的感覺我很快就覺得壓抑得受不了了,忍不住就想和這死一般的寂靜做一番抗?fàn)帯?
正好此時看到前面有一處比較高的建築,我便低聲問白玦:”那是哪裡?“
白玦說:”白馬寺。“
一說到寺廟,就自然想起了三番僧,這一路上見得比較多的一直是道士,他們算是我在這個時代見到的頭一個……三個和尚了。別的不說,印證了這個時候佛教已經(jīng)傳入中國了。現(xiàn)在這大漢都城中還建了一座寺廟,看來皇族也不是隻認(rèn)本地教派的嘛!
“對了,“我想起了一件之前一直不大想得通的事,問白玦道,”你也看出來讓我們看的那箱書裡有玄機(jī)了吧?好像是把這回參加比賽的幾個人來了一個大起底,可是皇上是怎麼預(yù)知誰要參加比賽的?“
白玦沉吟了一下,說:”說不定他也並不知道誰會來,只是把手頭掌握的各種奇門異術(shù)全都列舉出來了而已吧。而且他也沒寫全,我都還不知道你是哪個門路呢。“
“我啊,我是雜家。“我笑道。其實就是什麼也不會的意思。
正兀自傻笑,感覺旁邊的白玦突然停下了腳步,緊接著聽到身後的花婆婆低呼了一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