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眾人撲了個空,都是面露詫異,剛要站起身來去繼續糾纏,卻分明聽到呂望從旁叫道:“停手吧!”那些人剛要往前沖突然被叫住,個個都是一個踉蹌,然后立刻回過頭來,一臉詫異地望向呂望。
呂望卻是一臉嚴肅,顯然這個命令下得非常慎重。望著墨晏和孟姜漸行漸遠的身影,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思索了片刻之后,也帶領著他那些伙伴們一起向船的方向趕了過去。
呂望現在心里已經非常清楚,為什么師父會給予眼前這個狂傲的小子那樣的評價了。也許在很多方面自己都不輸給他,但是哪怕自己能夠看穿斗轉星移、滄海桑田,終究也只是掌控了外物,而面前這小子,卻似乎能夠將人本身掌控于無形!
一個人再有本事,如果會被另一人控制,哪怕只有數秒,又何談再去戰勝對方呢?更何況看他那完全不動聲色的樣子,對眾人那短短一瞬的控制恐怕也并不是他能力的全部,若再擴展開去,深入下去,這能力又能做到怎樣?自己會變成怎樣,眾人又會變成怎樣?
呂望甚至有點不太敢繼續想了,一試圖去想,就有一股寒意開始順著腳跟向上溜,整個人都被一種未知的恐懼攝住了!
但轉念一想,現在這個深不可測的小子要找師父,會是什么事呢?特意闖到這里來,恐怕不會只是來寒喧的吧!不知道師父是否清楚他真正的實力是什么,不備之下會不會有什么意外情況發生呢?如果這小子來意不善,師父會不會和他發生正面沖突呢?畢竟這一切安排……
想到這兒,呂望莫名地心里有些期待起來,決意一定要跟隨著前去一探究竟。他有一種預感,錯過了這個機會,他說不定永遠也沒機會再見識到這樣的場面了!
而墨晏和孟姜也沒費太大的周章,便在蒹葭號上再次見到了徐福。他身邊聚攏著一些人,好像正在商量著什么,見到兩人上船,在場的人無不變色,那種表情,并不似遇到救兵的驚喜,卻好像……是什么陰謀敗露了一樣,驚慌且尷尬。
徐福見到了二人,臉色有點陰沉,但卻并沒表現出太大的意外。因為他比這里的任何人都更了解這二人的能量,假如眼下這個空間能夠有人闖進來的話,這二人絕對是最正常不過的主角。
但即使如此,這兩人仍然是他最不想見到的,這意味著,他苦心經營的計劃可能就此付諸東流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墨晏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直接的質問。
徐福聽了一愣,隨后站起身來,微笑道:“聽聞東離子師叔開發出獨門絕技,能洞察人心于舉手投足之間,公子乃是他的高徒,難道沒有繼承他老人家的衣缽么?”
其實他已明知道墨晏是察心術的傳人,故意這樣說,無非是想刺激一下墨晏,順便從他的反應中得到更多察心術的信息而已。
沒想到墨晏只是淡淡地說道:“人心瞬息萬變,豈有洞察之說。”
“呵呵,”徐福笑了起來,“公子說的是。”但見墨晏雙目炯炯地盯著他,才意識到這句話似乎帶著對他的少許譏諷,頓時不自在地輕咳起來。
一旁的孟姜聽到徐福提到“東離子”這個名字,卻是有些驚訝。東離子當年也算是個恃才放曠的世外高人了,知道他的人并不少,而他在研究察心術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只不過不知道最后的成果到底怎樣而已。
孟姜畢竟也是此道中人,多多少少也聽到過這方面的傳聞。眼下雖然徐福只用“洞察人心于舉手投足之間”這樣輕描淡寫的表述來做了形容,但孟姜卻已經明白他指的就是傳說中的“察心術”,墨晏居然是那個東離子的徒弟嗎?
假如從未見過墨晏施展什么手段,只是聽到“察心術”這種口頭上的說法,大概只會覺得此人擅長察言觀色、口舌之爭之類的事吧。而實際上,那樣表面的技巧嚴格來說并算不上是什么道法,平常人依靠一點天賦都可以做得到。
然而正如墨晏所說,人心是在不斷變化之中的,前一刻的想法和后一刻完全有可能天壤之別,這樣的話,又何謂洞察呢?洞察了又怎樣呢?從洞察到對方的用意到采取行動,總是要花上一段時間的,而這段時間內,對方完全有可能已經改變了原來的想法啊!
如果墨晏真的是察心術的傳人,那也一定曾經走到這個悖論的岔路口。他又會如何抉擇呢?孟姜將這個猜想與自己的所見結合到一起,腦子里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既然人心多變,與其被動地去洞察,不如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控制,才更加符合察心術開發的初衷吧?
就像剛才圍上來的那群人,本來的意圖是想要往前沖去將二人困在當中的,但墨晏卻在一個極短的瞬間里,令這些人的意識出現了停頓!身體四肢受意識支配,意識被凍結,自然行動就出現了停頓,從墨晏的角度來看,此時才堪稱真正的“洞察人心”,因為這些人此刻已經完全停止在了他所洞察到的狀態下,不會再變化了!
說是這樣說,可是這真是人類能達到的境界嗎?假如答案是肯定的,那短短的一瞬是否還有可能延長?若是真的能延長的話,豈不相當于從某種程度上掌控了時間?不對,即使只有極短的一瞬,已經相當于掌控了時間才對!想到這,孟姜望向身前墨晏那年輕的側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公子剛才問我打算做什么……”徐福突然開口說道,“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心里清楚。”墨晏說道。
徐福卻把手一攤道:“我真的不清楚。早先我向公子承諾的各取所需,已經一一兌現了,從此各行各路,各安天命,你們又追上來是想要做什么呢?”
“這里,”墨晏眼光向四周環顧了一下,又說道:“難道不是你搞出來的嗎?”
“這里嗎?”徐福卻淺笑著說,“只是為了避風浪而已,有什么不妥嗎?我的弟子之中,有人擅長此道,可以驅使群魚,為我所用,便利之至。”
“驅使群魚,包括把鯨鯊變成活傀儡嗎?”墨晏問道。
“活傀儡”?孟姜雖然已隱隱感覺到,但聽到這個詞還是一怔。除了體型巨大之外,這條鯨鯊從外表上看很正常,但實際上內里已經被改造過,成了空空的皮囊了!至于何以失去了內臟后仍能保持存活,恐怕就是施法者手段的核心機密了。空有皮囊而實際上受人操縱,稱其為“活傀儡”也是恰當不過吧。
但回想起之前一連串的行動,顯然在進來之前,墨晏就已經看出這鯨鯊有問題了,他又是從哪里看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