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68 柴薪
68 柴薪
李世民見丫頭聽了這番話,臉色立時變得蒼白,便沖著宮人喝道:“你又要欺負她一介弱女了?”
宮人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卻仍是硬著口氣道:“什么欺負她啊?本來就是一個人只應領一個人的薪柴,她那房間現在就只有兩個人,憑什么領三個人的份?”
“你也知道她家小姐生病要天天煲藥吃的,薪柴就是要耗得比別人多,你這不是落井下石么?”
宮人卻是一臉鄙夷之色,道:“這關我什么事?這天下生病要煲藥吃的人多著哩,我能管得了那么多人嗎?”說罷,他轉身就要離去。
“喂,你給我站住!”李世民喝令道。
宮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被他打過而怕了他,還是因為覺得這少年凜凜然的便有一股懾人的氣勢,竟是給他這么一喝,立時就停下腳步來,轉身看著他,顫聲道:“你……你還想干什么?”不由自主的便提起已緊捏成拳的兩手擺在胸前,作出防御的姿勢。
李世民見他這害怕的樣子,也不覺心中暗暗的好笑,道:“你不用怕,我不會隨便打人的啦。再說我真要打你的話,你以為這樣子就能擋得住我嗎?我來問你:現在我進來這里了,那是不是我也可以領一份柴薪的?”
“是。那又怎么樣?”
“那就行了。我的那份柴薪,也給了這位姑娘就是,你以后還是得給她分三人份的柴薪。”
宮人一怔,但隨即冷笑,道:“好,你這小子還真會在女人面前充男子漢大丈夫啊!那我就如你所愿,只是你這大丈夫在這冬天里冷成一個雪人的時候可別來怨我哦。”說著,他就轉身走了。
丫頭看著他走遠,轉頭望向李世民,一副愁眉深鎖的樣子,道:“你真的要把你的那份柴薪給了我們嗎?眼看很快就要到冬天了,天氣會很冷的,沒有柴薪生火取暖,你能受得了嗎?”
李世民卻是一臉滿不在乎之色,輕笑了一下,道:“你不用擔心,我就是在冬天里最冷的時候出生的,所以一向是怕熱不怕冷。”
說罷,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去,把鋪在床上的干草拿起一抱,搬回到那薪柴的面上。
丫頭看他拖著一條腿走路,一瘸一瘸的極不方便,站起來道:“你的腿怎么了?這搬干草的事,我來幫你吧。”
李世民看了自己的腿一眼,苦笑道:“也沒什么,就是受了點傷,所以走起來不太利索。沒事的,我昨晚也是這樣慢慢一點一點的把這些干草從外面搬進來的。你不是還要給你家小姐煲藥的嗎?”
丫頭側著頭想了一想,道:“這樣吧,你坐在這里替我給小姐煲藥,我就幫你把干草都搬回去。這樣你不需要走動,藥也給我煲了,我也給你搬了干草,那不是兩全其美嗎?”
“呵呵,果然是好辦法。”
李世民便與丫頭換過來,他給她煲藥,她給他搬干草。不消一會兒,丫頭就已經快手快腳的把那小房間里的干草都搬回到那柴薪的面上,回到他身邊坐下,一起看著那煲藥的火頭。
丫頭還是惦記著李世民把他那一份柴薪讓了給自己的事,看著火頭出了一會兒神,忽然開口說:“不如這樣吧,你也到我們房間那里去住,好不好?這樣我們在房間里生了火,你也能取暖,就不會冷著了。”
“這怎么行啊?”李世民看了丫頭一眼,“你和你小姐都是女的,我一個大男人怎么能跟你們住一個房間?”
“我們那里其實是一個帶著耳房的套間,小姐住在大一點的正房里,我娘為了方便照顧她,也住在那里,而我就住在那個小的耳房里。但是今年夏天的時候我娘過世了,只剩我一人照顧小姐,所以我現在也是住在那大的正房里,原來住著的小的耳房其實是空了的,你可以住在那里面去。那耳房雖然是挺小的,但你現在住的這個房間也不見得比它大,更不要說你這房間已經好久沒住人了,不徹底地清潔一番你是住不下去的。我還每天一大早都要在這里生火煲藥,肯定又會把你熏醒的。”
李世民心想:這丫頭的小姐看來是個來頭不小的官家小姐,卻不知道是哪個大官犯了事,給那昏君抄家滅族了,害她住進了這掖庭宮來,卻還帶著一對母女侍婢在這里服侍著她,而且能住在這種帶著耳房的套間里。不過這樣的官家小姐肯定是嬌生慣養的,難怪進來這里之后就積郁成疾,要這樣天天煲藥吃了。
他心里這樣想著,口上說的卻是:“雖然是分在不同的房間,可畢竟還是緊緊相連的,你們就兩個女人,我睡在你們隔壁,一定會有好事之徒胡亂嚼舌,說些不干不凈的話的。”
丫頭淡淡的道:“在這掖庭宮里,還需要顧忌什么人言可畏嗎?我們都是沒有將來、沒有希望的人,能活多久就算多久,還理會人家臉前背后說些什么?”
李世民聽了,不覺就默然了下來。
他其實也早就知道自己被打入這掖庭宮來,便意味著這一輩子就此完蛋。昨天他還沉浸在“贏了”皇帝的高昂的情緒之中,所以一時還沒有當真體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已經此后一生都完全絕望的那種悲慘。現在聽丫頭一說,才突然意會到這壓頂而來的命運是多么的殘酷。可是在丫頭面前,他也不能流露出半分意志消沉、悲痛欲絕的心緒,便只是又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那躍動變幻不定的火焰,陷入了一片茫然的思緒之中。
二人默默無言地看著柴火,不再交談一句,直到將近中午之時藥才煲好。丫頭拿著藥煲,帶著李世民往她住的那個地方走去。二人穿過一排排房舍,來到一處小小的花園之內,里面就只有一座帶著耳房的套間。房子四周枝葉扶疏,唯聞鳥語蟲鳴,倒是一個甚是清幽安靜的所在。
丫頭推門進內,李世民隨著她進去,立時就聞到一股藥味,還有就是一種長期緊閉窗戶而導致室內空氣不流通的氣悶的氣味。他環顧了一下房內的情形,果見窗戶都關上。東側靠墻之處是一張頗大的床榻,上面睡著一人,蓋著厚厚的被子,遮掩得都看不清臉面了。與之相對的西側靠墻之處還鋪了一張可容一人睡下的床榻,看來就是剛才丫頭所說的之前是她娘、現在是她睡的便于隨時照顧那生病的小姐之處。兩床之間則是一張大桌子,上面擺著各種的雜物,但收拾得整整齊齊,絲毫不覺臟亂,就跟丫頭身上的衣服和這房中的其它物事一般,雖然顯得敝舊,但甚是干凈整潔。
丫頭把藥煲放在桌上,從桌上一疊瓷碗里拿了一只,把煲里的藥水倒進去,又拿了一只勺子往里面攪拌了一陣子,讓它快點涼下來。然后,她走近那躺在床上的人,低聲問道:“小姐,今天覺得怎么樣?”
李世民慢慢走近些兒,目光越過丫頭的肩膀看向那床上的小姐,卻見她只從被子里露出頭臉,那披散在枕上的頭發有一小半已變作灰白之色。他不覺一怔。之前他聽丫頭和宮人開口閉口說“小姐”,便以為這“小姐”還是個年輕未嫁的少女,沒想到原來已經那么老了。他再仔細地打量,才發現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那么老,看起來大概是三十來歲的樣子,比自己剛剛去世的母親其實還要年輕至少十歲。看來是因為她長年纏綿病榻,受著病魔的折磨,所以頭發那么早就已經有一小半變成了灰白。
卻見她此時緊閉雙目,只是“嗯”了一聲。
丫頭繼續低聲道:“小姐,今天的藥已經煲好了,現在就喝了吧。”一邊說,一邊扶起她,從枕邊拿了個隱囊墊在她背上,助她坐正身子,然后回頭拿起那碗藥,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
小姐本來一直都是合著雙眼,只在感覺到勺子碰上她嘴唇才微啟一線,丫頭就傾側勺子,讓藥水緩緩地從那一線開口流進她嘴里。這樣喂了大約半碗藥,小姐忽然猛的睜開雙眼,兩手一把抓住丫頭拿著勺子的手,尖叫道:“郎君呢?郎君呢?他怎么還不來?他不來看我了嗎?啊?他再也不來見我啦?”
后記:
1、世民寶寶真是個樂觀又樂于助人的好寶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