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文臣一輩子沒碰過弓箭,就連最基礎的姿勢也不會擺,拿著弓箭,愣愣的站在原地。
劉傅清剛接到弓箭,就忍不住開口詢問:“陛下,您這是何意?”
他反反復復瞧了幾眼弓箭,實在不明白陛下這是想做什么。若是論射箭,他們文臣怎么也比不上武官,為什么連他們也能分配到弓箭?
安宏寒所拿的弓箭,乃是他專用的銀弓。陽光照射在弓箭之上,泛出點點光芒。那副弓箭和他本人的個性相近,都是那么張揚與霸氣。
完美的線條,半彎的弧度,光是從手工制造而看,就知這把弓箭定非凡品。
“都給朕聽著!”安宏寒慢慢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朕不管你們是文臣,還是武將,但凡射中吳凌寅,朕就重重有賞。與此同時,朕警告你們,別跟朕玩什么小花樣。你們的一舉一動,朕無不知曉。若是觸及朕的底線,一個都別想逃過。”
夾雜著重重的警告之意,安宏寒目光冰冷的看著群臣。
他渾身的氣勢極為冷冽,無論是誰看見,都從心里發出膽怯。
“臣等明白。”在朝廷為官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的冷酷性子,瞧瞧得罪他的人,哪一個有好下場?就拿六公主安若嫣來說,明明還是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卻落得一個那么殘忍的死法。
所以說,天下間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安宏寒。因為他隨便一個命令,就可以讓你一無所有,遭人排擠。
吳凌寅的手腳都被死死的綁住,兩名侍衛將他推進武場之內。吳凌寅聽見陛下所說的話,早就嚇得冷汗直冒。他想過事情敗露后,會有什么樣子的死法。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陛下竟然要求所有大臣拿弓箭射他……
萬箭穿心,虧陛下想得出來。由于雙腳不能邁步,吳凌寅想要逃跑,唯有如同兔子一般,蹦著跑。
于是乎,寬闊的武場內,只有吳凌寅一個人的身影不斷朝著遠處蹦走。他神情焦急,就像身后有著洪水猛獸。沒有誰面臨死亡,敢說自己沒有一點也不害怕。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吳凌寅,聽見陛下的死令,也是嚇的心驚膽戰。
看著吳凌寅惶惶逃跑的樣子,安宏寒嘴角挑起一絲冷笑,對著眾位大臣說道,“明白了,就給朕射!誰敢箭下留情,朕就連他一同治罪。”
聽到這個消息,很多人都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吳凌寅的身影射去。
吳建鋒的腦子處于當機的狀態,仍是渾渾噩噩沒有回神,直到第一支箭羽射出去,才拉回了他的心緒。
安宏寒怎么可能放過他?吩咐林恩給他送了一副弓箭過去。
“你乃是朕的貼身侍衛,論職位也不低,你也給朕射。”安宏寒說得隨意,似乎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要求。
而吳建鋒嚇得雙膝瞬間跪地,“陛下,他乃是屬下的親生兄長啊,就算他犯了滔天大罪,我們之間的血緣關系也斬不斷。如果屬下拿箭射他,那不就是弒兄了嗎?這等有違常理的事情,屬下萬萬不敢做。”
他說得極為道理,可是那兩個字‘弒兄’,卻讓人浮想聯翩。
關于安宏寒弒父殺兄的事情,整個風澤國無人不知。吳凌寅這句話顯然沒有經過腦子,就說了出去,這不是暗中諷刺陛下弒兄的行為嗎?
果然安宏寒的臉色已經變得陰沉,冷冷開口說道:“原來你還顧忌兄弟情義,可是……俗話說,忠義兩難全,朕今日就讓你做一個選擇。瞧瞧你是選擇親情,還是效忠朝廷。”
這句話徹底讓所有人暗嘆陛下的心計真狠,無論吳建鋒怎么選擇,有損失的人總歸是他。
選擇了親情,那么就得罪了陛下,后果可想而知。可是一旦選擇朝廷,吳家人又怎么肯善罷甘休?只怕今日之后,吳家的人都會視吳建鋒為仇敵,吳家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也就是說,他將會失去吳家這個靠山。
生活在皇宮之中,多數方面還得看家里的權勢有多大。因為有了家族的支持,你在皇宮里的日子才好混。
席惜之一直安安靜靜的看著,對于安宏寒提出來的選擇,也是極為驚嘆。看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安宏寒,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瞧瞧吳家兄弟,如今沒一個人有好下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吳建鋒遲遲不說答案。
周圍靜悄悄的一片,沒有人敢發出聲音。
不喜歡這般耗費時間,安宏寒挑了挑劍眉,“如果你再不出決定,那么朕就默認你選擇了親情……”說到最后,安宏寒的語氣冰冷得可怕。
吳建鋒嚇得一哆嗦,急匆匆道:“屬下當然忠于陛下。”
在場的也有幾個是吳家的旁支,聽到這句話,都是對著吳建鋒一陣鄙夷。
其他大臣縱使沒有說話,可是從眼神之中,卻能看出對吳建鋒的態度。
席惜之也是一嘆氣,和她心目中猜測的沒有一點差別。吳建鋒這個人本來就看重眼前利益,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惜其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射!”安宏寒一聲令下。
剛才已經有不少大臣射過箭了,不過因為距離有點遠,都不幸射偏。而還有很多武臣還沒有來得及射箭,就聽見陛下和吳建鋒這邊的動靜,全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吳建鋒顫巍巍舉起弓箭,冷汗不斷從額頭兩邊順著發絲流下,他的雙手在發顫,牙齒咬得很緊。
席惜之的注意力,全盯著吳建鋒,看著他心里還有一點猶豫。總算找到了一個安慰,至少他沒有狠得立刻就舉起箭,射向吳凌寅。如此一想,席惜之很自然的聯想到安宏寒。那么安宏寒屠殺兄弟的時候,是否也產生過猶豫?
看著安宏寒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席惜之還真的猜不準。
弓箭拉到了最大的限度,一道破空之聲,劃過空曠的武場。
眾人都看著吳建鋒那支離弓的箭,朝著吳凌寅射去。
吳凌寅看著射箭之人也是一愣,因為他和吳建鋒的關系雖然親近,可是也沒有到達刀劍相見的程度。看見自己親弟弟拿箭射自己,那種心情可想而知。
吳建鋒的箭術還算過得去,可能是因為緊張,手掌抖了一下,所以這一箭只射中了吳凌寅的肩頭。鮮血絲絲流下,染紅了吳凌寅的衣袍。他看著自己扎著箭的肩頭,惡狠狠的瞪了吳建鋒一眼。
他當了數載的鎮國將軍,對于在皇宮內當差的吳建鋒,給過不少幫助,然而到頭來卻換到了這樣一個結果,他怎么可能甘心!
嘴里堵著布巾,吳凌寅想罵,也罵不出口,只能用兇惡的眼神瞪吳建鋒。
猶如看好戲一般,安宏寒冷眼看著這一切。而在他不遠處的東方尤煜,同樣沒有表情的波動。
“都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射箭!”看見其他大臣久久沒有動靜,安宏寒叱喝一句,嚇得眾位大臣提起弓箭,就朝著吳凌寅射去。
吳凌寅的行動因為繩子的限制,本來就很緩慢,再加上肩頭中了一箭流血過多,整張臉蒼白如紙。
武場內的大臣加起來,總共有一兩百人,當他們統統舉起弓箭,那形成的就是一片箭雨。
吳凌寅看著密密麻麻的箭雨,各種無力的站在原地,想要提起腿邁步,卻跨不出一步。
很多箭都扎在他身上,此時的他就像一只刺猬。渾身鮮血,吳建鋒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抽搐。
大臣們都以為這就完事了,畢竟吳凌寅已經倒地不起了。
安宏寒冷冷舉起箭,朝著吳凌寅就射了一箭,“朕有說停嗎?都給朕繼續射。吳建鋒,朕也沒準你停。”
安宏寒的箭術很準,每舉弓射箭,必定能夠正中吳凌寅。
吳凌寅就如同靶子一般,倒在地上,讓連續不斷的箭射。身體的每一處地方,幾乎都扎滿了箭。
鮮血流滿了一地,看著吳凌寅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陣子,最終停止了掙扎。眾人心中暗暗想道,被這么多箭射中,這條命鐵定沒了。
“即日起,風澤國再也沒有鎮國將軍。”安宏寒放下弓箭,轉而抱起小貂,撫弄它的毛發,“找幾個侍衛,將吳凌寅的尸體收拾了。既然他敢做出有損風澤國利益的事情,那么就算死了,也不能下葬,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這個所謂的地方,當然是亂葬崗。那里的尸體堆積如山,因為有太多的尸體堆積,所以那個地方臭氣熏天,各種蟲子都喜歡生活在那里。
想想一代將軍,最后竟然死了,也不能入土為安,眾人感覺一陣悲涼。但是想到吳凌寅的罪行,卻又覺得他死有余辜。
席惜之的小爪子扒住安宏寒的袖袍,腦海中全是吳凌寅死亡的那一刻。那副血腥畫面老是浮現在她腦海之中,久久揮之不去。越想越反胃,席惜之兩只小爪子捂住嘴巴,差點吐出來。
發現小貂的反常,安宏寒眉頭一皺,“怎么了?”
席惜之晃著小腦袋搖頭,舒緩了幾口氣,漸漸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