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你找十二名羽林軍,分成兩組上這兩部馬車,一人趕車,兩人坐在車內,另三人在車外護衛,分別從另兩條小徑趕往渭河。”
“文淵,你帶人從附近的村莊里再去買兩部馬車,跟著大部隊一起走。”
“聽云,你替小殿下易容,化成一個普通的兵士。”
言芷站在隊伍的中央,神情淡然,將指令一條條地發了下去。蕭可心里疑惑,問:“難道楚天揚那廝會覺察到什么?”
言芷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殿下,我曾和楚天揚相處過幾日,深知此人非同小可,只怕他現在就已經回過神來了。”
“就算他覺察到什么,他真的會不顧兩國的邦交,要把我們追回去嗎?”
“不,他不會,但如果你們因著急趕路,落入什么流寇或惡匪之手,大楚最多就擔個失察的罪責,大衍就算要興師問罪也師出無名。”
蕭可微微一驚:“如此說來,蕭皇兄留在京城豈不是有危險?”
言芷往京城的方向看了看,縱然是心中憂急如焚,臉上依然平靜如水,讓人看不清情緒。不一會兒,她問道:“聽云,你帶了誰過來?”
“青衣騎一十五名在十里外待命。”
“立即讓他們輟在車隊后二里處隨時待命。這里離渭河有幾天的路程?”
“慢則五天,快則四天,中間要經過上郡、橫城、濱城。”
“吩咐前哨放慢速度,就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不用再趕了。”
不一會兒,方文淵帶了兩輛簡易的馬車過來了,他走到已經易容完畢的蕭可面前,嘖嘖稱奇:“殿下你要是這般模樣,我家妹子是萬萬不能嫁給你了。”
“你這以貌取人的家伙!”蕭可踹了他一腳。
方文淵閃過一邊,對著言芷說:“言大人,你幫我也易個容吧,就易成殿下的模樣,讓我也擺擺架子。”
言芷的眼里閃過一絲贊賞,微微點頭:“好。”
蕭可立刻搖頭:“不行,你手無縛雞之力,萬一出個岔子可怎么行。”
一旁的高天立刻請纓:“不如我來吧。”
聽云在旁邊冷笑了一聲:“你那虎背熊腰的樣子,能易容成殿下嗎?”
高天頓時鬧了個紅臉,悻悻地退了下去。
方文淵笑著說:“殿下你多慮了,我只要在馬車上擺擺樣子就行了,哪里會有什么危險?這不這里這么多高手,言大人也在,你慌什么?”
蕭可還想說什么,言芷溫言說:“殿下,只是防患于未然,不必太過擔憂。”
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一行人星夜趕路,第二日中午便到了上郡府,上郡府尹聞訊急匆匆地趕來要設宴洗塵,方文淵一副憂慮擔當的樣子,托辭母后病重無心逗留,便離開上郡往橫城去了。
上郡離京城最近,能最快地接到京城的命令,如今平安無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如此走了兩日,到了第四日中午,剛剛過了橫城,官路變得稍稍狹窄了起來,一邊是陡峭的密林。他們來的時候也走過這條路,當時方文淵曾戲言此地是設伏的上佳之選。果不出所料,他們剛剛跨入此條官道的中間,便聽得山坡上一陣弓箭聲,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箭朝著整個隊伍射了過來。
羽林軍訓練有素,驚而不亂,一邊取出隨身的軟藤甲擋住要害,一邊分散成各組小隊,一部分掩入一旁的巖石、樹林,另一部分從兩邊包抄往山坡上圍去。太子府多數親衛乃言芷親手訓練而成,立刻將兩輛馬車團團圍住,把箭雨擋在外圍。
言芷站在馬車上往上一看,只見山上大概有四五百號人,都臉蒙黑布,盔甲齊全,其中有一個,身材魁梧,站在最高處,目光犀利地盯著他們,一看箭雨效果并不明顯,立刻手一揮,放下弓箭,抽出刀來,大聲喝道:“兄弟們,車上的肥羊活捉了賞銀千兩!殺啊!”
頓時,山上山下的兵士撞在一起,廝殺了起來,高天、聽云躍躍欲試,拔了寶劍剛想往前沖,就連蕭可也忍不住了,言芷眉頭一皺,攔住了他們:“等等,只怕有后招。”
果不出所料,官道后馬蹄聲驟然響了起來,二十多個人身著黑衣,如閃電一般插入人群,出刀干凈利落,直入要害,數十名名親衛拼命攔截,依然被他們沖到了馬車前面。
領頭的那個目光如鷲,打量了幾個人幾眼,傲然說:“大衍太子何在?小人請太子到府上做客。”
言芷輕輕一笑,肩一沉,人如鬼魅般地忽然移到了那人的跟前,那人大駭,往后狼狽地一仰,手中劍花一挽,迅疾地朝言芷胸口插去,逼言芷自救,卻見言芷如猶如附骨之疽,身體詭異地從馬腹中鉆了出來,在他的肩上一按,頓時,那人渾身一麻,被言芷用匕首擱在了脖子上。
“你們都退下!”言芷清斥道。
剩下的黑衣人猶疑了片刻,卻不肯后撤,那個黑衣人嘶聲說:“全力出擊,不可留半分余地!”說著,那人拼盡力氣,往言芷手上的匕首撞去,竟然是寧可自殺也不愿被人要挾。言芷手一讓,在他后頸一敲,頓時,他軟綿綿地倒在了馬上。就在著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那二十幾個黑衣人已經二人一組地越過了言芷,分別纏上了守在門前的高天、聽云、蕭可和幾名侍衛,另幾個人圍著馬車,將馬夫砍倒在地。
言芷手一抖,兩枚銀針射出,沖入馬車的黑衣人應聲而倒,另二個黑衣人坐上了馬,拿匕首往馬屁股上一插,頓時,那匹馬發起狂來,拖著馬車撞向人群,跌跌撞撞地往外沖去。蕭可在一旁看得目眥盡裂,大吼了一聲,不管不顧地往馬車追去,頓時手臂上中了一刀。
言芷本想去追馬車,一看這樣,只好返身回救,不一會兒,輟在后面的青衣騎回防,那二十來個黑衣人頓時擒的擒,殺的殺。遠處那的首領一看不妙,立刻吹響了哨子,頓時,剩下的那二三百號人迅速集結到首領的四周。
言芷從身旁的侍衛手里取過一把弓箭,氣沉丹田,使力拉了滿弦,只聽得“嗖”的一聲,一直箭如閃電般地直奔那首領胸口而去,既狠且準,那首領眼睜睜地看著箭直奔面門,只來得及往旁邊勉強挪了一挪,“撲哧”一聲,扎在了肩膀上。
“告訴你家主人,故人不日前來拜訪!”言芷朗聲說道。
那首領不敢戀戰,捂著傷口領著兵狼狽而去。
四周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空氣中飄散著血腥味兒,蕭可搶過一匹戰馬,翻身上馬,正要往方文淵的馬車消失的方向追,高天在下面死命地拽住韁繩:“殿下,使不得!”
蕭可伸腳去踹,雙眼血紅,咬牙說:“誰敢攔我!我要去救文淵!”
言芷厲聲喝道:“胡鬧!青衣騎會留在此處尋找文淵,你速速趕回大衍!”
“他們懂什么!他們認識文淵嗎!”蕭可嘶聲大喊。
“他們有過目不忘之能,武藝比你只高不低,小可,我擔保他們一定會全力搜尋!”言芷竭力撫慰。
青衣騎之首點點頭,把手指放在嘴中呼哨了一聲,十五騎青衣圍攏了過來,略略商議了片刻,便一催馬腹,隱入了路的盡頭。
蕭可搖頭,眼里隱隱泛起水光,固執地說:“我不走,他們找他們的,我找我的,是我把文淵帶過來的,怎么可以把他一個人留在大楚!”
言芷走到他身邊,手起掌落,頓時,蕭可軟軟地躺在她的手臂上,她把他放入另一輛馬車,沉聲說:“立刻趕往渭河,不得有誤!”
一行人趕到大楚邊境的時候,已經是離開京城的第五日,這幾日,除了那一撥人馬外,大楚官兵一路都十分周到,沒有半點攔阻的意思。蕭可只要一醒過來,就發瘋似的要跳下馬車去找方文淵,逼得言芷只能將他打暈。
眼看著渭河就在眼前,那近百丈寬的渭河緩緩流動著,仿佛深不可測。極目遠望,對岸隱隱有瞳瞳人影,想來是大衍的軍隊在那里迎候。言芷頓時放下心來,回頭一看,蕭可已經醒了,正呆呆地看著大楚的方向。
言芷走了過去,柔聲安慰:“小可你放心,我回去找文淵,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蕭可怔了怔,低聲問:“姐姐,你要回去?”
“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子裴在楚都等我,我不能扔下他走。”言芷心里一痛,她不敢想,要是這幾天蕭子裴有個什么意外
蕭可的神色漸漸狠戾起來,他從身旁的侍衛背后抽出一支箭來,看著遠處的大楚城廓,厲聲說:“大楚!楚天揚!我蕭可不報此仇,有如此箭!”說著,他雙手用力一拗,那支箭頓時分為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