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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青鸞便回來了,一見我醒了,忙道:“啊呀,花穗小姐昨日里是怎生回來的,青鸞全然不知道。”
“我也不記得了?!蔽胰嘀l酸的太陽穴坐了起來,問道:“青鸞,怎地了?芳微有事?”
“是?!鼻帑[忙道:“芳微來了,正在客室之中?!?
我忙起身出去了。
芳微見了我,忙道:“花穗,師父說,今日里,教你跟著大師哥,往勝平公那里去一次?!?
我心頭一陣疼:“大師哥?可是上一次,月春子師叔說過,不讓我跟大師哥……”
“還不是玉琉師姐求情,”芳微道:“她可當真是一個不計前嫌的哪,說是聽說了你和大師哥鬧了點小別扭,就打意著讓你們多在一起待一待,許就好了,求了師父,才讓你隨著一道前往的?!?
哪里是為了甚么好,這個時候,我和陸星河全然跟兩只刺猬一樣,硬要湊在一起,也不過是兩敗俱傷,刺對方一個頭破血流罷,本來是想著,避而不見跟好,可是玉琉,好像很想管我報仇呢。
“行,”我點頭道:“我馬上過去?!?
“車馬已經在側門那邊等著了,快快過去就是了。”芳微一臉的笑意:“別讓大師哥等的不耐煩了。”
我點點頭,換過了外出的衣服,便隨著芳微去了。
果然,同在馬車上的,除了面無表情的死魚眼,還有端莊大方的玉琉。
玉琉見了我,笑吟吟的說道:“花穗,這么久才來,難不成,昨日睡的晚了?”
我點頭笑道:“玉琉姐姐擔心了,我這幾日有點多夢,回頭喝些個安神茶也便好了?!?
“是吧?”玉琉忙道:“聽說,心里的事情越多,那晚上越容易睡不安寢,你可須得小心點,想得多了,容易老?!?
我忙答道:“多謝姐姐好話,妹妹記住了,卻不知道,那位勝平公,是甚么來歷?”
“哦,勝平公你也不知道?”玉琉略有些吃驚的掩住了口:“那,可是當朝的權貴,在當今圣上繼位的時候,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是十分仰賴的,這才封了爵位,誰人不知道”
“原是這樣的貴人,”我接著問道:“不知道,這一位貴人,為何事所苦?”
“這個么?!庇窳鹜昝赖拇叫我粡潱骸按蟾攀且粓鲐瑝?。”
陸星河將一封信遞過來:“自己看罷。”
我接過了信來,望著陸星河,他卻將頭側過去,看著車窗之外的流景。
玉琉像是早看出甚么端倪一樣,掩住了嘴,眼睛彎彎的像是笑了。
我只做沒看見,抖開信,看了一遍,原來,事情最初開始發生在三天前。
“你做了甚么對不起先皇的事情了,是不是?”
一天夜里,正在沉睡著的勝平公被人從夢中叫醒。
勝平公睜開了眼睛,屋子里面空蕩蕩的,家仆和丫鬟俱不在,只有一個陌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這個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算老,
可也不算年輕。
相貌普通到,就算是結識過,也很快會被人淡忘的那種程度。
總之,是一點特征也尋不到,最容易大隱隱于市的那種人。
勝平公早年戎馬出身,膽色過人,但是現如今,周身僵硬,一動不能動,心里明白,來者不善,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是誰派來的?”
“在下是甚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的命。”那個陌生人笑嘻嘻的。
“你想要什么?”勝平公道:“你用了迷香,還是教老夫家人都給……”
“大人放心吧,”那個陌生人答道:“在下斷然不會濫傷無辜,事情只跟大人有關,在下只問大人一個問題,那就是,先皇留給你的那個東西,在何處?”
“先皇?”勝平公悶聲道:“老夫并不知道,先皇給老夫留下了甚么東西。”
“你若是不肯說,”那個人笑瞇瞇的說道:“那就給你一些個厲害嘗一嘗?!?
說著,那個陌生人自懷里拿出了甚么物件,不知道使用了甚么法門,居然將那物件操弄的迎風邊長,成了一口黃銅大鍋,和一堆柴火。
柴火燒了起來,那陌生人在大鍋里注入了甚么東西,不多時,大鍋便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來。
“開鍋了?!蹦莻€陌生人,將勝平公輕而易舉的拖過來,丟在了那口大鍋之中。
大鍋之中的水燒的勝平公皮焦肉爛,慘叫連連,陌生人笑道:“你若是肯說,就不用吃這種苦頭?!?
“老夫實在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勝平公經受著這種難以言喻的煎熬,被生生的煮了許久。
就算疼痛難忍,可是勝平公還是活著,感受著。
“你若是不肯說,就這樣煮著罷,橫豎,也死不了。”那個陌生人像是極其有耐心的,定定的望著那勝平公,
待到了天亮時分,勝平公才被丟出來,陌生人和大鍋都不見了,勝平公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了床上,腰以下的部位,變了顏色,微微發紅,且疼痛難忍,像是燙傷一般。
被勝平公喚進來的僮仆們卻說昨日里根本沒有甚么異狀,昨日勝平公睡的很香,時不時,還會說一兩句夢話,根本沒人知道那陌生人的事情。
勝平公很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但是第二夜,那個陌生人來了,第三夜,那個陌生人又來了。
“不交出來,就讓你做湯鍋里的煮肉?!蹦莻€陌生人悠閑的說著。
腰以下的部位,燒灼難忍,一日比一日痛苦。而那些皮膚,正是夢中泡在湯鍋里的地方,分毫不差。
勝平公意識到,這件事情并沒有噩夢這樣的簡單,雖然素來不信鬼神,但還是硬著頭皮,與太清宮發來了信件。
“原來如此?!蔽液仙闲?。
玉琉笑道:“那位勝平公,可乃是皇上甚為重要的左膀右臂,事情,不能出了差池,所以……”
“我明白?!蔽尹c點頭,道:“今日里,我什么也不說,
甚么也不做,只看著師哥和師姐是如何處理,自行學習。沒本事沒能耐的人,可能閉上嘴,管住腿才是真不給人添麻煩?!?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玉琉笑道:“好好學一下,不就會了?大概以后,我們呀,可也不如你那個前途呢。”
“二姐姐說笑了?!蔽乙部聪蛄塑嚧巴饷娴娘L景,道:“也許,還是以前的花穗那個樣子才好。”
偷眼看過去,陸星河的眼睛空了一下。
不再惹你討厭,也許是我最后能為你做的事情了。
很快,車馬停在了那國公府。
國公府修建的非常氣派,坐北朝南,風水甚好,走過了恢宏的大門口,踩在了白石子路上,在管事的迎接下,隨著他們進了那平盛公的內宅。
勝平公躺在床上。
他是一個七十上下的老人,皮膚已經開始松弛,須發也盡是灰白,但深深的眼窩之中雙目閃爍,仍舊是一臉的精悍之色,看得出來,應該是個老當益壯的老人。
“你們來了?”那勝平公道:“不知道,老夫這里,究竟出了甚么岔子?前次里,聽那幾個同僚說起,是宅子出了問題,難不成老夫這里,也是這個毛病?”
陸星河答道:“勝平公的宅子,四平八穩,該是招福引祿,大吉大利的地方,風水很好,沒有甚么問題?!?
“那……”勝平公鷹隼一樣的眼睛里目光閃爍:“妖物是如何尋上門來的?”
“該是,勝平公這里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标懶呛拥溃骸爸褐耍賾鸩淮?,敢問,那歹人口中所謂先皇遺物,勝平公這里,當真沒有么?”
“老夫也是先皇的大臣,先皇卻是曾經厚賞過,但全數是尋常之物,不足為奇?!眲倨焦林拇鸬馈?
不對。若是當真不知道的話,早該將那些個所謂的“尋常之物”取出來,與那陌生人辨認的,可是平盛公卻一口咬定,自己有的只是“尋常之物”。
他一定知道,那個陌生人想要的,究竟是甚么。
陸星河接著說道:“勝平公一生戎馬,給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實實是彪炳的功臣,可是恕在下直言,一將功成萬骨枯,平盛公,大概也有難纏的仇家罷?”
“這倒是不假?!眲倨焦浪拇鸬溃骸袄戏蚴稚狭藬嗟男悦?,并不知道是有成千,還是上萬。其實,老夫一生,并不相信妖鬼之說,就算是親眼相見,深受其苦,也還是覺著,十分不真實……”
跟那個裴尚書倒是一模一樣的。
“既如此,今日里,在下便守在勝平公身側,與勝平公查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标懶呛哟鸬馈?
“那便有勞你們了?!眲倨焦L長的出了一口氣,道:“這樣的折磨,老夫,便是一生廝殺,也并不曾遇上過?!?
來尋先皇遺詔的,難不成,是詐死的那三皇子的手下?勝平公不說,準也是有所憂慮,該是對朝廷有所隱瞞罷。
我想了想,難不成,會是當今圣上的甚么把柄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