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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周身一邊在劇烈的抖,一面笑起來:“二師哥,不要管了,我挺好的,很多事實,早就應該看清楚。”
“你看上去怪怪的……”蘇沐川道:“是不是……”
“沒事沒事,哈哈哈……”我搖著手,答道:“貪心乃是一大戒律,不能犯。二師哥,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什么話也別說,我,我得靜一靜?!?
說著,我就一路往胭脂河邊上走。
蘇沐川猶豫了一下,追過來道:“我想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逃也似的說道:“二師哥回去吧……”
涼風習習,真愜意,胭脂河邊的柳樹枝條微微搖晃著,送過來一股子樹葉子的甜香。
我坐下來,托著腮望著河水,心下想著,什么時候,能尋回來原來的自己呢?不屬于的自己的,早晚要給拿回去的。
“怎地,今日里,花穗小姐有什么事不高興?”一個柔軟的女聲響了起來:“不知道,錦添是不是能幫上甚么忙?”
我后背一涼,是百花神教的錦添使者來了。
僵硬的回過頭去,果然,錦添使者那一張甜美的笑臉正出現在濃蔭之中。
我答道:“多謝使者好意,花穗實在是沒什么能回報給使者的,所以,使者的相幫,花穗要不起?!?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能明碼標價的,”錦添笑道:“現下里,我什么也不管你要,只是有個地方,想 讓你去看一看。你放心,你一定有興趣。”
“難不成……”我抬起頭來:“是你說過的,跟我身體有關系的事情嘛?”
“花穗小姐好聰明。”錦添伸出了一只芊芊玉手,笑吟吟的說道:“你跟著我來,保準你不會失望的?!?
我的身體……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她們的目的本來是更魂器是太清宮,并不是我,我對他們來說還有價值,一定不會將我怎么樣的。
想到了這里,我站起來,道:“果然正和心意,既如此,花穗便隨著錦添使者前去看看?!?
錦添往胭脂河上輕輕一揮手,我面前的這一段胭脂河倏然停止了流動,接著,水分兩側,露出了一個長長的階梯。
順著階梯往下走,只覺得寒氣逼人,下到了里面去,是一個整整齊齊的廳堂。
“這個地方是……”
“近來,錦添時時在這里出入,不過是個暫住之所?!卞\添笑道:“順著這里,可以往妖界里去?!?
果然,通過了廳堂,開了一扇門,外面,居然是一條街道。
那街道上來來回回的,都是鬼市里一般的奇異人物。
“妖界這里也繁盛的很,本來與人間可以相安無事,可是,出了一些個差池?!卞\添搖搖頭,指著一條小巷子說道:“走,咱們往哪里瞧瞧去?!?
我依言而行,進到了里面去。
那一條小巷子里面空蕩蕩的,盡頭倒是有一間鋪子,鋪子里面,有一個穿著鵝黃
襖裙,笑盈盈的少女。
是我,是江菱,是真正的江菱。
我雖然稍稍猜測出來一些,可是,卻全然沒有想到,居然這么突然,便見到了她。
那個“我”高高興興的,擺弄著手邊的精致珠花,怎么看,居然怎么幸福。
我在扎紙鋪子的時候,露出過這樣好看的笑容?
喉嚨發干,我一步一步走過去,很想跟她說什么,可是,卻全然不知道說甚么好,那個“我”本來喜盈盈的,可是她一抬頭,也看見了正走過來的我。
她臉上的笑容凝結了,眼睛瞪的老大,面孔因為驚懼而變得僵硬,手里的珠花一下子從她的指縫之中跌了下去。
“你……”她張張嘴,嘩然轉過身就跑了。
我忙要追上去,雖然也不知道追上去,究竟要做甚么?討要回自己的身體么?住在我身體里的,現在是誰?
不想,錦添卻一把拉住了我,那個“我”輕車熟路的在這個妖界之中穿行過去,身輕如燕,不見了。
她好像在這個妖界之中,如魚得水。
“錦添使者……”我也不知道怎樣才擠出了自己的聲音來:“那個人,現今……”
“你也親眼看見了,”錦添使者笑吟吟的說道:“怎么樣?我的話,你信不信?今日里,能帶你來見她,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帶你來見她。卻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樣的?!?
“她跑了,她不想見到我?!蔽铱嘈σ幌拢骸斑@說明,她認識我的模樣,也就是,住在那個江菱的身體里的,該是那個早被旱魃吸走靈氣,本應早就魂歸天外的真正花穗罷?”
“不假,”錦添使者笑道:“就是她。”
“所以,她跑得那么快,”我吸了一口氣:“是因為,她不愿意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對現在的日子,感到很滿足,根本不想再跟我換回來。”
“對,”錦添一笑傾城:“但是,只要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只要我取得了更魂器,我就能回去了?!蔽尹c點頭,但是更魂器只要一現身,睚眥大人,就要來了。
“花穗小姐是聰明人,”錦添笑道:“前次里,已經給了花穗小姐考慮的時間,這一次,再給花穗小姐加一點籌碼?!?
“你的意思我明白?!蔽尹c點頭,道:“但是拿到更魂器,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花穗小姐終于松口了,”錦添忙道:“這倒不打緊,只要你有意的話,我們可以等。橫豎你的身體就在這里,她倒是跑不了?!?
我心下一沉,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那個……那個江菱,現在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
“這個么……”錦添一根指頭點在自己的下巴上,看上去優雅又俏皮:“怎么說呢,大概是,很幸福的日子。她啊,不喜歡和人勾心斗角,而這里居住的妖怪,又沒有甚么勾心斗角,都是直來直去的,想吃你,張開嘴就是了,沒必要去笑里藏刀……不瞞你說,她啊。好像倒是挺喜歡這里的。
”
果然,是太清宮人們口中簡單的那個花穗。
“自古以來事情都是兩面的,”錦添笑道:“窮的要擔心自己餓死,富的要擔心自己給歹人盯上,活的都不能十全十美,花穗生得很好看,也許,能吸引一些好東西,可是,也會失去一些好東西,這個,誰也不好說。就比如說,那些個不該屬于你的緣分……”
“國師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蔽掖鸬溃骸澳愕囊馑嘉颐靼?。”
“我就知道花穗小姐是個聰明人?!卞\添笑道:“既然如此,空口無憑,咱們啊,也該有一個憑證,改日里,才好說。”
“憑證?”我皺眉道:“什么憑證?”
“那自然,是合作的憑證了?!卞\添拉過我的手,忽然將一個什么東西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個東西蛇一般的滑了下去,套在了我的胳膊上。
涼森森的。
我忙撩起了袖子,只見套在胳膊上面的,是一個彎彎曲曲的金釧,金釧上還鏤刻出精致的百花紋樣,頭尾呼應,又是一條蛇咬住自己尾巴的模樣,蛇的眼睛,是兩塊冷冰冰的綠色寶石。
“原來如此……”我苦笑道:“這個東西,該是摘不下來的,進入百花神教的身份象征罷?”
“不錯,”錦添撩開了自己衣袖,果然,她那皓臂上,也有這樣的蛇形金釧:“以后,都是自己人?!?
說是騎虎難下,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沾染上多少麻煩了。
“更魂器的事情,你多費心罷。”錦添巧笑嫣然:“但愿,你能旗開得勝,其中,倘若有所背叛,那這一條金蛇,自然會給你該有的結果?!?
不僅是個憑證,也是拴在了醍醐脖頸上的漁繩,教你什么時候回來,你就得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金釧上有什么法門?”我故作輕松的問道。
“金釧看著是金釧,實際卻不是金釧?!卞\添笑道:“總之,它會替我們盯著你的?!?
百花神教為著更魂器,真真是費盡了心思。
“好了,別做出這種似笑非笑的模樣來,看著教人心里發寒?!卞\添微微一笑,道:“這對你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不是么?”
“多謝美意。”我忽然想起來了鳳尾的事情,為著朱顏郡主的事情,便道:“既然身為同門,那花穗想要問問看,太清宮內除了我,還有自己人么?”
“那是自然,你放心罷?!卞\添笑道:“你需要她相幫的時候,她自然會去尋你的?,F下里也晚了,希望,你回去了,能睡一個好覺?!?
說著,寬大的袖子往我眼前一揮,我忽然只覺得迷迷糊糊的,便甚么也不知道了。
再睜開了眼睛,已經躺在小院兒里,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那一張小床上。
“咚咚咚……”耳邊是一陣十分急促的敲門聲:“青鸞,快開門,我是芳微,現今有事想尋花穗!”
“誒,大清早的,何事居然這樣著急……”青鸞從屋里走出去,便去開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