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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月芒一張口,可還是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這才說道:“你怎地醒了?”
“我如何不能醒?”梅樹打了一個哈欠,且說道:“這個地方的腥膻味道熏的人頭痛,我簡直一會也呆不下去了。”
“你……”月芒思忖了一下,問道:“可有什么大礙么?”
“我能有什么大礙?”梅樹宛如什么事情都不曾發(fā)生過一般,且反問道:“你呢?可沒事么?”
月芒心頭一陣暖,且答道:“我……我也好好的……”
“這一次,還真是陰溝里翻船,”梅樹自嘲的說道:“眼見著,快到了紫玉釵街的地方了,還遇上了這樣的事情,若是給翻天斗和龍神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笑話我?!?
“橫豎不過是虛驚一場?!痹旅②s緊說道:“本以為,你就要這樣昏睡過去,我還擔(dān)心的緊……”
“我怎地就要昏睡了?”梅樹擰起眉頭來:“你,該不會是給誰騙了吧?”。
“你不記得了?”月芒心內(nèi)“咯噔”一下,趕忙說道:“那千妖百鬼,滾滾往前走,你還讓我快走,自己,就暈迷了過去……”
“我知道,”梅樹打斷了月芒:“但是,你沒聽我的話吧?”
“這個……”月芒抿一抿嘴,且說道:“本姑娘素來行俠仗義慣了,如何能自己抬起腳來走人,倒是將你給丟在了那妖鬼之中躺尸?你也不要太感激本姑娘,旁的倒是不打緊,不過怕龍神爺那里,不好交代罷了……”
“不能聽老人言,后悔在眼前,“梅樹擰起了眉頭,道:“現(xiàn)如今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脫了……”
“你不放心這里么……”月芒想了想,且很認(rèn)真的說道:“是有人救了咱們,正是那個救命恩人的所在,要對咱們不利,早就對咱們不利了,也不用等到了現(xiàn)在罷。”
“你倒是很會活學(xué)活用。”梅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道:“不過,不在咱們暈迷的時候殺了咱們,也更有可能,是咱們身上,有他能利用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說……”月芒只覺得背后像是給人扣進(jìn)去了一舀子涼水,透心的冷:“那個人……”
“我倒是覺著,這件事情,還是因著咱們沾染了那件天蠶圣衣的關(guān)系?!泵窐湟浑p眼睛淡然的望著那一扇虛掩著的門,道:“無利不起早,倘若,那個人不過是假意將咱們救起來,實(shí)際上,他才是真正害了咱們的人呢?再編出來了一套說辭,讓咱們倒是念著他一個好,當(dāng)如何?”
“這……”月芒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可是梅樹這一提,因著素來對梅樹的信任,她心內(nèi)可是愈加的冷了:“這么說來,咱們是上了當(dāng)?”
“不是‘咱們’,”梅樹嘆了一口氣,道:“是你?!?
“這樣說來,你的那個傷口,也是那個人所作所為的?”月芒跺腳道:“本來也覺著,哪里有那樣巧,說你的蠱毒是南疆人下的,可是他自己,偏巧也正是南疆人,又有壓制蠱毒的法子……感情還是為著那個金蠶圣衣!”
梅樹嘆口氣,道:“怪不得你……”
“本姑娘可不想被當(dāng)成了傻子,讓人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月芒咬了牙,盯著梅樹在木桶之內(nèi)的身體,問道:“對了,你能動么?身體,可有異樣?”
“異樣……”梅樹苦笑了一下,道:“身體雖然不曾給什么東西捆綁,全然是可以自在活動的, 可是偏生,就是活動不了,你說,這算不算異樣?”
果然如此,按照那個黑衣人的說法,梅樹中的蠱毒,根本只能壓制,不能清除。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月芒扶著梅樹身側(cè)的池子沿兒,壓低了聲音:“帶著你倒是不成問題,可是他手頭上,可是還有許多的妖鬼。”
月芒的膽子素來大的很,也魯莽的很,這一次,怎地倒是小心翼翼起來了?
她自己也覺得,有幾分納悶。
“
所以么,能偷偷溜出去,可就再好不過了。”梅樹道:“對了,‘救命恩人,又在什么地方?”
“啊,你說恩人……他好像喚作洛川……”月芒這才出了門口,扭過頭去,見黑衣人正坐在離著那個隔間很遠(yuǎn)的地方,像是避諱,便且兜轉(zhuǎn)回去,對梅樹說道:“那人等在外面呢?!?
“如此甚好。”梅樹沖著那一面墻壁道:“這里的暗門,我知道,你去摸最底下的一排磚,哪一塊松動,哪一塊,準(zhǔn)是能出去的機(jī)關(guān)。”
月芒依言蹲下身來去摸索,果然,不多時便摸索到了一塊活動了的磚,不禁心下大喜,緊著將那磚給撥弄開了,只聽“吱呀”一聲悶響,那門便悠然的打開了。
“好了!”月芒趕緊回過身來,一把抓過了梅樹所在的那個木桶,將梅樹搭在了自己肩膀上背起來,便順著那一條小路往外面跑過去。
那小路又深又長,也不見亮著燈,月芒背著梅樹,跌跌撞撞的只管往里面去闖,也不知道跑了過久,這才些微的瞧見了一點(diǎn)亮光。
“到了!”月芒還待高興,卻見那亮光,給什么東西遮擋上,不見了。
“誒……”月芒瞪大了眼睛:“那是……”
且聽那個黑衣人的聲音,倒是響起來了:“月芒姑娘,這便要走了?”
給發(fā)現(xiàn)了么……
月芒咬牙道:“不走,還待如何?原來你倒是一個賊喊捉賊的,梅樹便是你害了的罷?還要惺惺作態(tài),原來就是想冒充了甚么恩人,騙取了那金蠶圣衣去!你最好讓開,放我們出去,要不然的話,本姑娘對你不客氣!”
“在下并不懼怕姑娘的拳頭,難道姑娘已經(jīng)忘記了么?”那個黑衣人嘆了一口氣,道:“這么說來,在下先前跟姑娘說的那一番話,姑娘也不曾聽進(jìn)去?自然,怪不得姑娘,本來是在下不曾想到了,這個蠱毒這般的厲害,就連那金蠶繭煮出來的水,也控制不住,可不是又讓這個公子身上中的失心蠱重新蔓延了出來?”
“這話是一個什么意思,我卻聽不明白?!泵窐湔f道:“失心蠱?你的意思是說,現(xiàn)在在下的一言一行,乃是給下蠱之人控制著,才說出來的么?”
“難道不是么?”那個黑衣人的聲音里面卻帶著幾分冷酷:“姑娘試想一下,若非如此,如何 他還是動彈不得,須得姑娘背著?左不過那下蠱之人厲害,毒性更重了幾分,是以這個公子,身上還是不受控制的,只有給下蠱之人控制著說話的本事了?!?
“你胡說!”月芒咬了咬牙,道:“本來是因著,那什么煮水,也是你下的暈迷藥,你不曾想到了,梅樹會醒過來罷?”
“是真的?!蹦呛谝氯藝@了口氣,道:“若是在下那個金蠶繭煮的水,當(dāng)真本來也帶著安神的功效,那姑娘在那里耽擱了許久,為著一直也不見暈迷?”
“這……”月芒梗了一梗,若是照著黑衣人這么說,那這個梅樹,并非梅樹,而是給下了失心蠱之人,操縱的傀儡么……
“你會信他么,月芒?”梅樹熟悉的氣息就在耳邊:“咱們是朋友,可是那個神神秘秘的,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跟你猜認(rèn)識了多久?幾句謊言,你也會上當(dāng)么?”
“他正在誘騙你!”黑衣人的聲音也有點(diǎn)發(fā)急:“姑娘,你聽在下的,緊著將這個公子給放回到了那個木桶之中,不然的話,他很快便能自由自在的活動,到時候,闖出來了甚么大禍,那可就無法彌補(bǔ)了!趁著現(xiàn)在還來得及!”
“無妨?!泵窐涞穆曇艉軠睾停骸拔也槐颇悖愫煤孟胂耄烤箲?yīng)該相信誰?!?
“快來不及了!”那黑衣人卻催促著:“姑娘,不要上了下蠱之人的當(dāng)!我若是想害你們,大可以用自己手上的千妖百鬼來攔住你們,可是,我不曾這么做,只希望,姑娘莫要給他蒙騙了!”
“莫要催促?!泵窐涞穆曇暨€是自信滿滿,不以為意:“讓她,自己做決定。”
耳邊是梅樹跟那
個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可是現(xiàn)如今,究竟該信誰?
月芒一顆心內(nèi)發(fā)慌,腦子像是給一把生了銹的遁鋸子拉來扯去的切割著,將她的所有想法都分為兩節(jié):“梅樹說的是真的?黑衣人便是下蠱之人?那黑衣人說的是真的?梅樹一番話,不過是真正下蠱之人操控著說出來的?”
月芒頭痛欲裂,光潔的額頭上也不由自主的沁出了汗水來。
正在這個進(jìn)退兩難的時候,“咣……”卻只聽見了一聲巨響,但見那黑衣人身后漏出了一片光來,有一個人,正在黑衣人身后,破門而入。
“真是家門不幸……”那個戴著幾分譏誚,卻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了起來:“怎地,李家會有這樣蠢的傳人?我啊,都替天罡氣,覺著可惜了的……”
“哥!”聽一次,便想打一次,那個最可惡不過的聲音,這會子傳進(jìn)了耳朵里面來,居然也是難得的好聽:“你如何尋得了的?”
“你請了鬼物報信,倒是做了聰明事兒,可是怎地連給誰報信兒,也不肯跟那鬼物說?”李月浜的身影沐浴在一片外面投過來的日光下面,燦爛的宛如神祇的雕像一般:“所幸你雖然蠢,哥哥還是聰明的,知道你跟梅樹兩個人一起失蹤,準(zhǔn)是出了甚么差池,這才在那玄陰地左近苦苦的守株待兔,本來也覺著希望渺茫,想著不如進(jìn)煙雨閣去抱抱姑娘,這才見了那個急急火火的鬼物,知道了這個所在……”
李月浜的聲音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十分討人嫌:“你就該阿彌陀佛,自己有這樣令人羨慕的哥哥。”
“這一位也是李家的傳人么?”那個黑衣人的聲音還是處變不驚,十分鎮(zhèn)定:“如此甚好,想商量的事情,還是跟閣下商量為好?!?
“你,綁架了在下的妹妹?”李月浜的眼睛銳利的投在了那個黑衣人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面孔上:“卻不知道,閣下是什么人?好大的膽子……”
“閣下誤會了?!蹦呛谝氯送旅⒑兔窐?,將之前與月芒說了一次的話,重新又跟月浜說了一遍:“這個令妹的朋友,乃是給人控制住了,他的話,實(shí)實(shí)在在,沒法相信!”
“李公子,咱們因著月芒,也是帶著點(diǎn)交情的?!泵窐涞穆曇艉Γ骸皡s不知道,這么荒謬的事情,你信不信?”
李月浜一聽這個話,也將那英挺的眉頭給皺了起來:“這……”
那月浜還在猶豫,黑衣人早著急了:“恕在下失禮,再不將那個梅公子重新擱在了金蠶繭左近,人便真的要給控制住了,在下,為著不讓你們后悔,也只好得罪了!”
說著,一張手,但見那墻壁之中,居然透出來了許許多多的妖鬼。
那妖鬼們宛如撞在了一起的泡泡,簇?fù)碓诹艘黄?,越來越多,怪叫著,沖著月芒撲了過去。
月芒起手一道定靈符,一道光圈且將那些個妖鬼逼的退了幾步,但是她的靈氣在這些個妖怪之中支撐不了多久,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嘩……”隔著那許多的妖鬼,卻見前面一道白光閃耀了過來,伴著一個不悅的聲音:“世上除了在下,還不曾有人,能對在下的妹妹動手!”
“哥……”月芒趕緊喊道:“萬萬莫要碰到了那個黑衣人!他身上,帶著怪異之處,會吃虧的!”
“行了,照料好你自己罷!“月浜嘴上這么說,心內(nèi)卻也暗暗的起了戒備,順手倒是抓過了一個奔著月浜過來了長腳侏儒妖丟在了那黑衣人的身上。
只見”嘩“的一聲響,那個侏儒妖本該撞在了黑衣人的身上,卻竟然穿過了黑衣人的身體,跌在了黑衣人的后房,不動了。
且,那個長腳侏儒妖渾身青白,身上還泛著寒氣,像是在數(shù)九寒天,給生生凍住了一樣。
月浜心內(nèi)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跟隨著李家斬妖除魔這許多年,可還真的從來不曾見過了這種奇異的法門,這個黑衣人的身體,是用什么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