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夜,黑晶谷里闖進一個人,看身影可依稀分辨出是個女子。
女子長相柔美,巴掌大的一張臉上沒有丁點血色,她穿著單薄的白衣,懷里抱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邊跑邊回頭看,表情驚恐絕望。
“站住!”
“別跑!”
身后穿著鎧甲的士兵追來,他們手持長/槍,不斷呼喝。
女子受到驚嚇,慌不擇路地拐了個彎,躲進了路邊一人高的荊棘叢里。
臉上被荊棘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女子睜大了眼睛,似是感受不到疼痛,等到士兵們從荊棘前路過,她輕手輕腳地往相反的方向跑。
不小心踩到一顆石子,女子往前一撲,沒忍住痛呼一聲。
有士兵聽到動靜轉過頭,連忙提醒其他人:“人在那里!”
女子一驚,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跑,女子不知怎么來到了一處洞窟。
沉重的腳步聲穿透雨幕傳進漆黑洞窟中,女子脫力癱坐在地上。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的東西,眼中滿是不舍,“我的孩子,娘對不起你······”
一道亮光突兀出現,打斷了女子的呢喃聲,她下意識躬身,露出防備的姿態,警惕地看向亮光的地方。
“你是誰?”
亮光越來越近,一道清潤男聲傳來,女子看著提燈而來的男子,整個人楞住。
一身黑衣的青年幾乎要和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他似乎也清楚這個問題,所以挑著的燈籠盡可能地照在自己的臉上,以方便別人看清他的長相,不至于誤認為他就是黑漆漆的一團,沒有具體的身形。
光下的面孔清俊,鼻梁挺直,一雙狹長眼眸里沒有絲毫波瀾,本是冷冰冰的長相,但是配上他天生上翹的嘴角,卻是很容易就中和了這股冷氣。
女子看得呆愣了一瞬。
游渺提著燈籠,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他打量著突然出現在自己洞府中的狼狽女子,“你受傷了?”
女子回過神來,慌張地往外面看,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游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有人在追你?”
女子哭得梨花帶雨,她搖著頭,帶著滿臉的淚水抬起頭去看游渺,然后又往洞外看,聽著外面的動靜,她咬了咬牙,下一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游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在人靠過來時往后退了兩步。
女子見狀動作一頓,直接跪在了地上,她磕了一個頭,“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游渺往她懷里看了一眼,他真的沒發現還有一個孩子。
“你救他,如果可能,我以后一定會報答你!”
女子說完,在游渺尚未反應過來時,把懷里的東西往他手上一丟,轉身就跑出了洞窟。
外面的雨又大了起來,游渺聽到了有士兵喊:“她在那里!快追!”
雜亂的聲響漸行漸遠,游渺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的東西,圓溜溜的,是一顆布滿黑色神秘花紋的蛋。
他挑了挑眉,血脈之間的親和力讓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一顆蛇蛋,“竟然是玄蛇一族的后代嗎?”
只不過,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那個女子明明是個人族。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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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后,森丘古地南部玄蛇部族。
游渺正躺在藤椅上懶懶的曬著太陽,突然間,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他的耳朵動了動,將蓋在臉上的書冊拿了下來。
一個侍女匆匆跑了過來,在他面前不遠處站定,“不好了,妖皇大人!”
游渺微微抬眼,“那小崽子又惹事了?”
侍女點了點頭,想到了什么,又搖頭,“是,是青檀大人他,他把少主人抱了出去,說是帶他出去玩。”
“青檀?”游渺聽到這點就不是太在意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沒事,到時間他們就會回來,不必緊張。”
青檀是他在族中的左右手,兩年前他抱著小崽子回到族里,蹦跶的的最歡的就是這個人。
大庭廣眾之下,一點形象不顧,膽大妄為的指責游渺不仗義,竟然瞞著他連崽子都下出來了。
被游渺教訓了一頓后,又開始死皮賴臉地自稱小崽子的義父。
游渺覺得,青檀雖然不怎么靠譜,但是帶孩子總不會出太大的錯。
“不是啊”,侍女見游渺不怎么上心的樣子,幾乎快要哭出來了,“青檀大人已經回來了,但是卻不見少主人,奴婢去問,青檀大人拍了拍自己的頭,說是回來的時候把少主人給落在外面了!”
游渺:“······”
嘆了口氣,他從藤椅上起身,問:“青檀人呢?”
侍女抖成了一個鵪鶉:“跑,跑了。”
游渺手中的書冊直接變成了飛灰,洋洋灑灑地被風吹走了。他決定收回剛剛對青檀的評價,什么靠譜,這個詞從出現就壓根沒想過有一天會跟青檀扯上關系!
“見到青檀的時候幫我傳一句話,就說讓他多吃點好的,然后洗干凈,等死吧。”
侍女顫顫巍巍地點頭:“是,是。”
靠著在小崽子身上留下的追蹤印記,游渺很容易就發現了他的位置,就在黑晶谷。
估計是發現自己被義父給忘了,一路聞著味兒跑回來的。
只不過黑晶谷與森丘緊挨著,更是通往玄蛇部族祖地的必經之路,小崽子相當于已經到了家門口,為什么停在那里就不往回走了?
心中不解,游渺腳下的速度卻是一刻也沒有慢下來,循著蹤跡找了過去。
前腳剛出森丘,他就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人的氣息,并且四周的靈氣運行混亂,一看就是動了武。
暗道一聲不好,游渺一揮袖袍,將速度提升至最高,“嗖”的一聲,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殘影。
與此同時,黑晶谷的另一端,一名士兵高高舉起手中的板斧,沖著被鎖鏈捆縛住的黑色蛋狀物砸去。
兩年過去還沒有破殼的游寧哭的撕心裂肺:“嗚哇,爹爹救我啊!”
眼看著板斧就要砸到游寧,一道寒光突然出現在板斧之前,金石相撞擊的聲音清脆響亮,甚至還有白色的火花迸濺出來。
手持板斧的士兵被光刺得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然后就覺得自己手下一頓,像是砍到了什么堅硬無比的東西,難以再進分毫。
他睜開眼睛,眼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一個黑衣青年,容貌俊美眼眉精致,此時正冷冷地看過來。
“動我兒子,你找死?”
分外耳熟的聲音,游寧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如果不是有鐵鏈的束縛,一準高興地蹦起來,“爹爹!”
游渺聞聲往下看了一眼,彎腰把游寧抱在懷里,徒手扯掉纏在他身上的捆妖索,“先別高興的太早,你的事回去還要算賬。”
游寧撒嬌:“爹~”
游渺一巴掌拍在蛋殼上,“再亂動把你扔出去!”
游寧不敢再晃悠了,生怕他爹一個手滑,真的把給他摔了,畢竟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自家的事可以回去算賬,但是對于外人,游渺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
所以他動了動手中的蛇骨鏈,帶起了一陣勁風,站在他面前發愣的那個士兵已經被狠狠抽中,直接倒飛出去,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們這一邊的動靜引來黑晶谷里其他人的注意力,有人喊了幾聲,一個身披金色戰甲的年輕女子排開眾人,從后面走了出來。
她一眼看到游渺,瞳孔微微一縮,才移開視線去看地上的士兵。
“游渺,你竟然敢出現在這里,是真的不怕我天人兩界的精兵先將你玄蛇一脈剿殺嗎?”
“說得我多想來這里一樣。”游渺嗤笑一聲:“你們若是不對我族中后代動手,我也懶得從森丘跑這么遠過來找你們的麻煩。”
這句話有點夸張,畢竟從森丘到黑晶谷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但是對游渺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他這一年多的時間里,走的最遠的一段路。
所以,他現在很累,也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