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深冬的季節,天黑的總是比較早。
黑幕下的亓王府,燈燭通明。
府裡的氣氛凝重而壓抑,小主子丟了,下人們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會再給主子們添堵。
就在剛剛影衛的人來報,雖然知曉了對反的行蹤,卻依然沒有找到寶寶的下落。
當時主子爺的那彷彿殺人的眼神,衆人一直到現在還隱隱有些心驚。
“李重新!”趙沉陰鷙的雙眸,聲音冰冷刺骨,“去備馬,本王親自去找!”
小彧澤已經失蹤將近一天了,可還是沒有找到,這如何讓他不心急?
雖然知道影衛的辦事效率,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身爲父親如何能只坐在家裡乾等著?
李重新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是,奴才這就去!”
“趙十三!”李扶月牙關緊咬,一顆心臟像是被人緊緊的揪著,小手抓著男人的衣袖,眼神堅定的看著渾身散發著戾氣的男人,“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親眼看到寶寶平安無事!”
這一天的時間,已經把她的耐心都快耗盡了。
趙沉眉頭微蹙,喟嘆一聲,粗糲的大手捏了捏女人冰冷的小手,心裡一陣疼惜,他如何不知道她的感受?
但孩子現在已經被帶到了城外,這樣寒冷的天氣,她這單薄的身子如何能承受的住?
他真怕到時候孩子還沒有救回來,她就先倒下了。
她和孩子是他最重要的兩個人,他無論如何能不能讓她們任何一個人出事,哪怕只是一點點也不行。
“夜裡天寒,你的身子怕是受不住,阿月還是在府裡等著可好?”趙沉伸手將她摟在懷裡,手沿著她單薄的後背輕撫,語氣帶著幾分誘哄,“只要有關於孩子的消息,爺立馬派人通知你……”
“我不要!”李扶月眼圈一紅,纖細的小手緊緊的拽著男人的衣襟,來回的搖頭,聲音哽咽說,“趙十三,那是我的兒子,是我辛苦懷胎十月從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我這個做孃的怎麼能呆得住?”
男人緊抿著嘴角,一雙利眸裡盈滿了肅殺之氣,眼神複雜的看著懷裡的小女人。
感受著她微微發抖的肩膀,心彷彿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悶疼悶疼的,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心軟了,敢把注意動到他兒子身上,那就應該付出代價……
重重的嘆息一聲,趙沉視線在屋內衆人的臉上掃視了一番,倏地擡手點了懷裡小女人的睡穴,而後將她橫身抱起,在衆人的視線下,大步朝著內室走去……
他心裡自然清楚,他的這個小妻子固執的很,心裡打定了注意,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主兒。若自己與她說不讓她去的話,她定是不會同意的,但他也知道她去了,也是於事無補,只會跟著揪心也讓他分心罷了。
所以,現在這樣是最好的方法,在家裡好好的睡上一覺,等她醒來了,他相信自己也一定將孩子找回來了。
內室裡,趙沉將昏睡過去的妻子放在牀榻之上,扯了被
子蓋上她的身體,憐愛的捏了捏她的小手,俯身在她的臉頰上印上一吻,“好好的睡一覺,我答應一定會平安的將我們的兒子救回來。”
被點了睡穴的小女人自然不會迴應她,但那即使睡著了依然緊蹙的眉頭,讓他一陣心疼,粗糲的手指在她打了結的眉頭上輕揉著。
少頃,趙沉走去內室,吩咐白玉好好的照顧王妃,隨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現在對於他來說,最寶貴的就是時間,所以他要儘快的找到劫走寶寶的人才行。
“從嘉!”
看到趙沉出來後,蘇毓大步的迎上去,鄭重的道,“救寶寶的事就交給我和老鐵吧,你還是留下來吧,畢竟現在京師局勢也不穩,說不定對方就是爲了引誘你出城,他們好在內城作亂。”
趙沉淡淡的撩了眼一臉焦急的蘇毓,搖搖頭,“你和鐵副將留下,我自己帶人去。”
不再那個女人總說他是老頑固,這還真是頑固!
蘇毓一聽頓時急了,他不但要去,還要單身匹馬的自己去,憑著他如今的身份,若是出了什麼事,那還了得?
蘇毓拽著他的胳膊,苦口婆心的說,“從嘉,我知你因孩子被劫心急,但你也要爲大局考慮一下,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
“不必再說!”趙沉擡手沉聲打斷他,幽深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甩給他五個字。
“我主意已定。”
蘇毓看著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裡的火氣頓時升了上來,擡腳猛地一腳將身邊的椅子踹翻,氣咻咻的罵道,“孃的!別讓小爺知道是誰做的,若是被小爺知道了,小爺非扒了他的皮,擰了他的腦袋當球踢!”
鐵穆爾:“……”
“爺……不好了!嗚嗚嗚……”
剛剛被派出去備馬的李重新,突然一副鬼哭狼嚎的跑了進來,屋內衆人見狀心頓時一沉。
趙沉臉一沉,聲音陰冷嗆人,“說!出了什麼事?”
李重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張包子臉擰成了一團,“爺,剛剛宮裡來人,說、說……”
趙沉心一沉,擡腳朝著結結巴巴的李重新踹去,“你他孃的舌頭被貓刁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額頭青筋暴突,他隱隱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憐的李公公硬是生生捱了主子一腳,被踢中的腿一陣鑽心的疼,眼淚噼裡啪啦掉的更兇了,哽咽著說,“宮裡來人說,皇上、皇上剛剛……駕崩了!”
李重新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如悶雷一般,震得人紛紛一怔,好半晌衆人都回不過神兒來。
趙沉挺拔的身子定在當場,似是雕像一般的,久久的一動不動。
駕崩了?建元帝沒了?
屋內的人聞言頓時臉色一變,不是說已經有所好轉了嗎?
怎麼說駕崩就駕崩了呢?
蘇毓怔怔的回過神來,轉頭看著身側的男人,神情嚴肅的道,“從嘉,皇上駕崩,想必現在宮中已經亂作了一團,你還是先進宮去吧。”
趙沉身爲皇嗣兼太子,在這麼重要的場合上如何能缺席?
呼吸漸漸濃重,趙沉眸子幽暗難解,似是在醞釀著驚濤駭浪,看的人不由的心一驚。
鐵穆爾上前一步,忽地跪在地上,抱拳道,“殿下,您進宮去吧,救小世子的事,就交給俺,俺一定會將小世子平平安安的救回來!”
閉上了眼,趙沉死死的將心底的怒氣壓下,不是沒有做好準備,但此刻事情發生時,他還是有些恍惚。
再開口時,聲音暗啞不堪,“來傳信的人可有說,父皇爲何走得如此的急?”
他相信妻子的醫術,之前妻子還向自己保證,父皇的身體雖然虛弱,但只要不受大的刺激,暫時是不會有事的,所以他不相信建元帝是突然病發死亡的。
李重新抹了把眼淚,期期艾艾的說,“奴才聽說,陛下得知小世子被劫持的事,所以……”
接下來的話李重新沒有說下去,但趙沉如何能不明白,父皇是知曉寶寶失蹤,一時怒火攻心,所以才駕崩的。
衣袖下的拳頭死死的握著,胸膛的起伏漸漸強烈,“鐵穆爾,本王命你務必儘快將小世子救出來!”
“是!”
……
建元帝是在敬妃的錦華宮去的,當趙沉來到錦華宮時,宮裡的紛亂並未停止,建元帝身上穿的壽衣,是敬妃親手穿上去的。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這個老東西到底還是走了。
敬妃在看到兒子時,再一次的紅了眼圈,聲音哽咽不堪,“老十三,你父皇他……走了。”
趙沉看著榻上躺著的建元帝,腳下沉重不已。
那張蒼老的臉上帶著隱隱的怒氣和痛意,可想而知,他當時走的並不安詳……
“父皇……”
趙沉跪在地上,膝行至建元帝的榻前,握著那雙蒼老的手,“兒臣,來晚了。”
“陛下,臣妾也隨您去可好?”陳皇后趴在建元帝的腿上,哭天搶地的哀嚎……
一時間殿內哭聲陣陣,宮女和太監們也都低低的抽泣。
其中哭的最慘的就是陳皇后,那模樣好像真的傷心至極,恨不得馬上隨了建元帝一起去了。
相反的,敬妃只是坐在那兒,低低的哽咽……
“娘娘,陛下已經賓天,請娘娘節哀保重身體。”
陳皇后身邊的嬤嬤,見陳皇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但卻無人理睬,心中心疼不已,上前勸慰。
“陛下,陛下怎地如此狠心,就這樣棄臣妾而去?”
杜德忠是伺候建元帝時間最久的太監,也深得建元帝的看中,此時建元帝忽然沒了,他心裡自然也十分哀痛,但他畢竟是宮裡的老人,經歷的事情也多了。
他看了看時辰,吸吸鼻子,勸諫道,“殿下,陛下已去,請殿下節哀,爲陛下主張身後事。”
“恩”了聲,趙沉起身由著杜德忠幫著換上了孝服,建元帝是受了大刺激纔會去的如此突然,他一定要將那個在建元帝面前嚼舌根的人給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