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看一眼嘛,我又不會偷了她的!”
露英瞪眼,“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人家郡主的東西竟還入不了你一個丫鬟的眼?”
桃衣暗自翻白眼,無奈道:“行行行,我的好姐姐,我啥也不看啥也不說,行了吧?”
“這樣最好。”
桃衣在背后又是撅嘴吐著舌頭又是耍鬼臉,像個調皮搗蛋的小孩子一樣。
秋拾看在眼里卻不多言,像桃衣這樣的女孩她也見過不少,令她想不通的是,為什么這群正常人里面有那么多生理年齡和心理年齡相差很大的人,他們不覺得異常?難道是因為不正常的人多了,所以看起來就正常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秋拾覺得讓她變成正常人根本不需要進入這個虛擬世界,只需要櫻庭锘那個瘋子多造幾個和她一樣的人就行了!
秋拾想得很美好,但現實卻是櫻庭锘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就只造出了她這一個完美成品,其他的幾萬甚至十幾萬的胚胎還沒成形就over了,要不然櫻庭锘也不會死抓著她不放,連逃到太空都能給她逮回來。
…………
在涼亭里等了好一會兒,先前去探路的兩個丫鬟才回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秋拾打量一眼,那小姑娘年紀雖小,但模樣俊俏,長得白嫩水靈,見到陌生人也不膽怯,反倒大大方方地盯著對方看,看了一會兒,還主動跟秋拾說話:“我聽祖母說你是特地來給拂姐姐送親的?”
文拂,當麗郡主的名字,沒有外人知曉。
當麗只是封號,文拂這個名字還是當麗郡主的奶母給她起的。文姓隨的是承安伯夫人,“拂”這個字來源于承安伯夫人給當麗郡主遺留的四季平安扣(就是玉佩),這扣上的圖案由四季豆莢和蝙蝠構成,寓意平安是福。奶母起初是以‘蝠’諧音做‘福’,但后來當麗郡主連年體弱多病,纏綿病榻,奶母覺得這個字也無甚用處,就把‘福’改為了‘拂’,意為拂去晦氣和病氣。
秋拾雖然不知道小女孩口中的‘拂姐姐’是誰,但是能讓人‘送親’的,就只有當麗郡主一個了。
面對小姑娘的問話,秋拾依然面不改色語氣如常回道:“沒錯。但我找不到路。”
“你們這么大的人了還找不到路,真不知羞!”說著還拿肥肥的手指比劃出羞臉的樣子。
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嘲笑了,桃衣這火爆脾氣可忍不住了,“我家小姐好心上門來給你們捧場,沒人給我們引路就算了,還派你這個小屁孩來嘲笑我們,這是在打我家小姐的臉,還是打我們盧府的臉?”
小女孩撓撓頭,一臉茫然道:“大姐姐你在說什么?我沒打你的臉啊!”原諒她年紀小,實在聽不懂這么高深的話。
桃衣:“……”我這是在對牛彈琴啊!
秋拾:“快帶我們過去,晚了你家拂姐姐就得不到好東西了。”
小女孩一聽是要給當麗郡主好東西,立即樂滋滋地上前面帶路。半路上她那張肉嘟嘟的小嘴就沒停過,先是自報家門,姓名:朱瓶兒,乳名:鈴鐺,身份:郡主奶母的孫女,并且自封郡主的大丫鬟。
自我介紹完后,又開始東扯西扯的,期間還時不時地打探秋拾給當麗郡主的是什么東西,見秋拾不回應,就又開始打聽別的,比如秋拾害不害怕嫁給柳亭苼?柳亭苼真的有那么可怕?他會吃小孩的心臟?……
但秋拾是絕對的冷性子,朱瓶兒說七八句她才回一句,有時候十來句都不見她應,是以直到慢悠悠地走到當麗郡主的院子,朱瓶兒還是什么也沒問到。
眼看著秋拾進屋了,朱瓶兒惆悵道:“你怎么就不愛說話呢?說話多好啊!那樣就不會覺得悶。”
秋拾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朱瓶兒,淡淡道:“有時候說的越多錯的越多,倒不如少說多聽。”這是她幼年在孤兒院里得來的教訓,這么多年一直銘記于心。
朱瓶兒沒聽懂,還想再問,秋拾已經掀簾子進了屋。
屋里的擺設很簡單樸素,像平常人家一樣,桌椅櫥柜都有,沒什么特別的,但就當麗郡主的“身份”而言,還是差的太多太多,她原本可以享受更高的身份和更優渥的待遇,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沒有資格獲得那些。
“我沒想到你會來!”當麗郡主穿著大紅嫁衣,坐在簡陋的梳妝臺前,身旁的奶母已經為她畫好妝,一側頭,就能看見她光彩明艷的臉,與之前那個面黃肌瘦的女子仿佛不是同一人!!
老實說,當麗郡主底子不錯,如果平日保養好了,不說傾國吧,當個傾城美人也是綽綽有余的。奈何一切美麗都潰敗給了現實。
“我母親讓我來給你添妝。”秋拾走近,將綠檀盒子遞給她。
當麗郡主打開盒子,里面那些珍貴的首飾倒在意料之內,但底下那一疊厚厚的紙卻是出乎意料,那些紙全是店鋪莊子的地契!
奶母看到后驚呼:“這是夫人當年陪嫁的莊子!”
當麗郡主一怔,隨即又感念道:“好聽的空話我不會說,但盧夫人的大恩,文拂此生不忘,日后定當涌泉相報。”
秋拾:“我會轉告我母親的。另外,這是我自己的心意。”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鼓鼓的超大號荷包遞給當麗郡主。
當麗郡主解開繩子一看,差點沒被嚇到,里面全是銀票,每張面額都是一千兩,看著大概有二十多張的樣子,那也就是兩萬兩!!
“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能拿得出的就這些了,雖然不夠你駕馭百鬼,但幾只小鬼應該不在話下。”
當麗郡主猶豫一剎,手下這些銀票,但還是問道:“盧夫人和我母親是兒時姐妹,她送我這些我可以理解,那你又是為什么?我們先前只有一面之緣。”
秋拾:“或許是我看你比較可憐吧!”
當麗郡主:“施舍?”
“不是,因為你和我在某些地方很像,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
現在的當麗郡主和孤兒院時期的她太像了,不是身體上的苦像,而是心里的苦,她們都是一個人孤獨而絕望地在人群中掙扎求生,她們心底里是渴望有人能把她們拉出深淵,但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她們,所以她們只能靠自己來扭轉命運。
當麗郡主眸光一轉,似自己想通了,不再追問。沉默一剎,她突然語氣堅定開口:“我不會讓自己一輩子都活在文正君的陰影下。”
文正君,當今女皇的閨名,自她登基后就沒人再敢稱呼這三個字。
秋拾:“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當麗郡主聽出弦外之音,勾唇淺笑,“這點我們的確很像。如果可以希望我們以后有機會成為朋友。”
秋拾:“我從來不想以后的事。”
“那嫁給亭苼以后,你也不想嗎?”
秋拾不解,“和他有什么關系?”
當麗郡主看了眼奶母,奶母會意,客氣地把露英和桃衣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秋拾和她兩個人。
“你就不好奇,我那日為什么去見你?”當麗郡主又坐回梳妝臺前,似漫不經心地欣賞著綠檀木盒里的精美首飾,在一堆釵環手鐲當中,一枚硫磺色的‘喜上眉梢’玉佩尤為突出,當麗郡主撿了起來在手里把玩著。
秋拾:“為什么?”
“因為我想看看,能讓他上心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以為他看中了你的美貌,我當時還高興了好長時間,可現在……”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麗郡主以為秋拾懂得,卻聽秋拾直白地問:“現在怎樣?”
“……”你是給我裝傻還是真傻?我都說得這么明白了!看到秋拾毫不作假的疑惑眼神,當麗郡主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喜歡亭苼嗎?”
秋拾認真想了想,“喜歡……”
當麗郡主聽罷,一陣苦笑,似自言自語又似對著秋拾說:“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歡呢?”
秋拾:“你誤會了,我是想說,喜歡折磨他,他不高興,我就高興。”我一高興,指標就蹭蹭地上漲!!
“……”我是該為自己慶幸呢?還是該為亭苼可悲呢?不過話說回來,“你,折磨他?”有這個可能嗎?柳亭苼可是司刑寺的侍御史,向來只有他折磨別人的,可沒見過誰折磨他的!
秋拾:“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折磨人從心開始,他折磨人只是從身體開始。”
當麗郡主一愣,突然更加明白柳亭苼為什么喜歡盧姒了,說好聽的叫棋逢對手,說難聽的他就是有受虐的傾向,還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不過盧姒可是世族貴女,大家閨秀,為什么她會有如此離經叛道的想法?當麗郡主隨即又想到盧夫人‘悍婦’的名聲,好像一切都說的通了!
當麗郡主釋然一笑:“現在看來,你們還真是般配!”
秋拾:“在這里,好像的確如此。”因為柳亭苼帶來的指標增長最多,除了他沒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你告訴了我想知道的,那你呢?想知道我和亭苼之間的事嗎?”當麗郡主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秋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