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看到秋拾被帶出來的一刻, 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但看到秋拾脖子上明顯的刀痕,他眼神沉了幾分, 視線轉向中年男人, “不準備放人嗎?”
中年男人鎮定自若地看著林睿, 眼里帶著審度, “我不喜歡牽連無辜的人, 尤其是女人。所以人我會放的,但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么?”
中年男人從懷里掏出一張相片, 讓手下遞給林睿,相片上是一個玩滑板的少年, 十七八歲, 耳釘, 戒指和紋身,一樣不少, 打扮得也很潮流,模樣和中年男人很像,“這是你兒子?”林睿瞇眼問道,他覺得相片上的人好像在哪里見過。
中年男人點點頭,“這是我唯一的孩子, ”威嚴的聲音中夾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滄桑感, “叫華子城, 三個月前他從國外回來陪我過生日, 但就在我生日前一天, 他帶著兩個手下出去爬山,就再也沒回來。”中年男人不疾不徐地說著。
話說到這里, 林睿已經想起來了,照片上的少年,也就是華子城,他在郊區的射擊俱樂部匆匆瞥過一眼,俱樂部總共就那三十幾號人,大家也早就熟悉了,猛然間多了個生面孔,他特地留意了下,后來見華子城只是沖著篝火晚會來的,就沒再注意。想到這林睿已經大致知道中年男人接下來要問什么了,“人沒了,你懷疑是我們干的?”
“不是懷疑,是事實。”中年男人突然間拔高聲線,震得房梁上的灰都落了一層,“你們不但殺了他,還把他當阿貓阿狗一樣隨便埋在山上。”憤聲指控之際,中年男人手里已經多了一把手//槍,取下彈/夾,慢悠悠地往里面填充子彈。
在后山上埋人的事,林睿并不知情,但開槍打傷秋拾的那兩個人,現在可以肯定就是中年男人的手下,“我們殺了你兒子,但你的手下也傷了我的人,你想怎么解決?華先生。”林睿冷眼盯著華昇手中的槍,不見絲毫退縮。
華昇繼續裝子彈,目不斜視,“敢作敢當,比你那個見不得光的騙子爹強多了。”夸贊完又繼續道:“我說過,我不喜歡牽連無辜,把殺我兒子的那個人交出來。”
林睿陰著臉,冷聲問:“你查到了?”
“看來你不知道這件事!”華昇的語氣帶著悠然的肯定,“我就不拐彎抹角了。”說罷華昇給身后的手下打了個手勢,很快一個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青年被拖了出來。
雖然看不清青年的長相,但從身形上,林睿還是認出了青年,他是陳學暉的手下,陳學暉有很多事都會交給他去辦,所以林睿對這個人再熟悉不過。“他是我兄弟,他的債我來還。”這個‘他’是指陳學暉。
林睿和陳學暉可以說是從小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在八歲之前,沒人照顧連口熱飯都吃不上的林睿,經常餓肚子,在學校,每當中午別的同學吃著家里帶來的便當,他只能在外面的走廊或樹下啃著干巴巴的饅頭,很多時候都會有同學嘲笑他,有幾個惡劣的甚至會搶了他的饅頭,像籃球一樣拋來拋去,最后饅頭不小心落地,他們當著他的面將饅頭踩在腳底下,然后嘻嘻哈哈地揚長而去。
最過分的一次,那幾個人不但搶了林睿的饅頭,甚至拿了個狗盆給他,狗盆里放著幾根雞骨頭,他們說:“來,叫兩聲,這些骨頭就是你的了。”
那年林睿七歲,他第一次動手打人,而且將那個帶頭嘲笑的人一把推倒,頭撞到了墻角,鮮血順著墻流下,那是林睿第一次見到血,他覺得那種顏色真的很美,美得驚心動魄。
林睿和陳學暉的相識就是緣自那場斗毆,因為那場斗毆,林睿的名聲很快在學校傳開,很多同學都躲他遠遠的,說他是瘋子,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除了陳學暉。但陳學暉特地來認識他,卻是為了能打敗他,后來,他們打斗的次數越來越多,陳學暉卻從未贏過,但他們的交情卻是越打越深。
陳學暉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有飯一起吃,有架一起打,這也是至今讓林睿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
陳學暉打心底拿他當兄弟,他也如此。所以讓林睿把陳學暉交給華昇,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而且……
林睿估摸了下時間,鏡哥應該就快趕來了,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你知道該怎么還嗎?”華昇上了彈夾,拿著槍走向林睿。
“道上的規矩,以牙還牙,以命還命。”
槍頂上林睿的額頭,見林睿眉頭都不皺一下,華昇眼里隱隱透著贊賞,開口卻是威嚴森冷:“這么淡定,以為我不會殺你嗎?”說著扣動扳手,只要食指按下去,子彈就會穿過林睿的大腦。
“那就動手,給你兒子報仇。”林睿開口緊逼。
華昇盯著面前矮一頭的少年,目光犀利而敏銳,猝不及防間按下扳手……沒有‘嘭’的聲音,沒有鮮血四濺,林睿依然穩穩站立。
冷笑一聲,林睿略帶嘲諷道:“這種把戲電影里見多了,換個新鮮的。”
“把戲雖然老套,可也得看命。”說著華昇又準備曲動食指,但在子彈射出前的一秒,側面飛來一顆子彈打落了他手里的槍,千鈞一發之際,林睿趁機反手扣住華昇手腕,欲以他做要挾來換秋拾。
但華昇縱橫兩道多年,哪能這么容易被一個毛頭小子鉗制住,手臂順勢下滑躲過林睿的襲擊,兩人你來我往之間,鏡哥已經帶著一撥人破門而入。
華昇的手下頓時風聲鶴唳,紛紛持槍對準子彈飛來的方向,同時也不忘拉上旁邊的秋拾做擋箭牌。
“先救佟析。”林睿趁隙對鏡哥大聲喊道,剛喊完腹部就遭受一次拳擊。
鏡哥帶著手下包圍了這間工廠,手上的武器都是最新的海貨,不論人數,但從實力上看,雙方的懸殊一下子就對比出來,鏡哥手上架著M1920式機槍,氣勢洶洶地對著那個拿秋拾當擋箭牌的青年,“識相的,自己松手。”
青年瞥了眼華昇那邊,拿不定主意,看看左右,他們眼里已經流露出明顯的畏懼,正猶豫要不要放人,一顆子彈就穿透了他的太陽穴。
順著子彈飛來的方向,林睿手持槍舉在半空中,華昇卻捂著心口,一副痛苦的樣子,鏡哥還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聽林睿又突然來了句:“她不是佟析!”
鏡哥看清那個女人的臉,回頭瞪著心病發作的華昇,罵了句:“老狐貍,害老子白TM折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