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凌一掌一個,拍開擋在童重身前的人,揪住童重的衣襟,鳳眸射出冰凌一樣的利劍,她問:“你如何知道他?”
能任渠葉城城主這么些年,童重自然有幾分本事,莫邪凌的殺意毫不掩飾,卻也沒讓童重害怕擔憂,他覷了一眼莫邪凌,沉聲道:“本城主勸你現在就放手。”
“說!”一改之前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態度,莫邪凌冷冷吐出一個字。
童重譏嘲:“本城主不是被嚇大的,你最好快些放開本城主,否則你會后悔現在的行為。”
威脅并沒起作用,莫邪凌非但沒放開手,另一手翻轉,一個極鋒利的刀片被夾在莫邪凌指縫中,她反手一劃,童重只覺頸間一冷,片刻后才感覺到疼痛,繼而粘稠的液體順著脖頸沾濕衣襟。
“若不說的話我讓你現在就后悔。”莫邪凌揚了揚手中的薄刀片說道。
這就叫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童重屬于橫的,莫邪凌自是屬于不要命型的,童重向來惜命,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命來實驗莫邪凌話中的真實性。
“是有人讓我這么跟你說的。”童重小心看向頸間的刀片回答。
“什么人?”
“本城主也不認識,他昨夜進城的,讓本城主今日一定要留下你。”
自跟在苦慧大師身后,她向來出門都帶面紗,這三年認識的人寥寥無幾,而三年前她自認也算挺宅,她認識的人當中不該有人這么跟她惡作劇才對。
“那人為何不親自來?”莫邪凌問。
見莫邪凌手中的刀片離自己頸間些許距離,童重才松口氣,額頭冷汗緩緩流下,他喉頭一陣干澀,童重將從胸前掏出一樣東西,說:“那人讓本城主將這東西交給你,說若你想見那人,就在渠葉城三十里外的一間破廟相見。”
當童重手中的東西落日莫邪凌眼中時,她墨黑的眼睛一陣緊縮。
那是姬無最長穿的錦袍一角。
黑色織錦上泛著淡淡的血腥味。
姬無武功已經出神入化,他不可能有事,這或許是對方的障眼法,她不會上當。
莫邪凌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然,胸口騰升的那股恐慌卻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將內力傾注的手臂上,莫邪凌直接將童重提起來,而后重重甩向遠處。
那些圍在周圍試圖保護童重的侍衛紛紛奔去,試圖接住童重。
童重落在一個以背接住他的侍衛身上,待混亂的場面終于控制住,校場中哪里還有那道如血的紅影,童重覺得自己臉色丟盡,他大喝道:“排一小隊人趕去三十里外,本城主要拿女子死無葬生之地。”
“是。”此去九死一生,那一小隊人應答聲有些牽強。
苦慧大師曾言她根骨奇佳,不過也延誤了練武時機,莫邪凌雖有殺人手段,可入鄉隨俗,她也挺羨慕這個時空的內功,是以,苦慧大師專門替她弄了一份藥浴,莫邪凌整整泡了一年,一年后,她已然洗筋換髓,練武可謂事半功倍,短短兩年時間,莫邪凌的內力比別人苦練十年要高的多,雖然跟絕世高手還有差距,加上前世的殺人技巧,莫邪凌卻也能在這異世橫行無阻。
將內力用到極致,小半個時辰后,紅影落在破廟前。
處于姜國邊界,這里的人連生存都成了問題,自然少有人去寺廟求神拜佛,十年前還香火旺盛的寺廟這會兒已經成了燕雀的棲息處,廟門前雜草叢生。
上了石頭搭成的簡易臺階,莫邪凌站在寺廟門前。
銹跡斑斑的大門在她面前打開,一個長相陌生的清俊男子在看到莫邪凌那一刻,眼中復雜不掩飾,片刻后再回復陌生。
“你是誰?”莫邪凌站著未動。
那人薄唇諷笑:“怎么?都到了這里,你還不敢進?”
這種激將法在莫邪凌身上壓根不適應,她直接問:“人呢?”
那人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說不出的悲涼:“沒想到你也有將一個人放在心上的時候,呵呵。”
莫邪凌仔細看著那人,那人五官自然,面部更無易容的可能,也不是她曾見過的以銀針改變容貌的手段,這么陌生的長相根本不存在莫邪凌的腦海中,偏偏他的表現卻讓莫邪凌摸不著頭腦。
既然已經來了,她便要弄清一切,莫邪凌挑眉問:“我認識你。”
這話說的肯定。
男子不置可否,他收起之前微變的表情,再次用陌生的眼神看向莫邪凌,男子轉身,留下一句話:“里面有你想見的人。”
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或者幽冥地獄,她都要看一看。
腳步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輕微的走路聲傳到前面男子耳中,男子先是嘲諷的笑,目光再急速轉成陰狠毒辣,他嘴角勾出詭異的笑。
破廟外面看著破敗不堪,進了里面發覺雖簡陋,卻也算干凈。
跟著男子直接進入寺廟不大的正殿,殿內有些陰暗,沒有平常寺廟習慣的檀香味,也無其他寺廟隨處可見的蒲團,案頭幾尊菩薩雕像已經掉了漆,文殊菩薩的手指甚至斷掉兩根。
男子在正殿中央停下,他并未轉身,只指著被破袈裟遮蓋住的案下,說:“人就在下面。”
這人想方設法將自己引到這里,卻這么干脆的將藏人地點告知她,以莫邪凌喜歡將人往復雜思考的思維模式來看,這男子絕對有陰謀。
里面的人是否真的是姬無?
答案就在案下。
去還是不去?
見莫邪凌站在原地未動,男子嘲弄道:“怎么?剛才的決絕其實是做給我看的?”
將手中的錦布仍在地上,莫邪凌揚眉:“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他。”
電光火石間,莫邪凌才自嘲一笑,先不說以姬無的武功,這人不可能制住他,再說,姬無冰冷高傲,被塞在案子下的行為是對他的侮辱,姬無便是死也不會落入這樣的境地。
“哈哈哈——”男子突然仰頭大笑。
在莫邪凌望過去的時候突然快步略過去,并未將人拉出來,只一掌拍過去,里面一聲悶哼,鮮紅灑在已經臟污的破布上。
“既然你不相信,那他活著也無用。”男子陰冷笑道。
心臟縮動一下,莫邪凌卻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