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鳳喻離的謀劃,從一開始,白曉月就清楚。雖然他並未參與其中,不過,那並不代表著他會不聞不問。他沉吟,對鳳喻離說:“等我們?nèi)P翔國見完慕榮闌歌,就馬上前往軒轅王朝開啓寶藏!”
“好!”
“不過,喻離……”
白曉月?lián)P眉,話語意味深長,“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傾顏說呢?”
鳳喻離怔忡,一時間失了言語。
是啊!這件事情他從未告訴過玉傾顏。……
並非因爲(wèi)他不信任玉傾顏,只是他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開口。……
傾顏的性格,閒雲(yún)野鶴,最討厭束縛,最討厭皇權(quán)。前世是,這一世也是!如果他告訴傾顏他要謀反,傾顏會怎麼想,她會怎麼做呢?她還可能陪伴在他的身邊,與他共同打天下嗎?
……
在鳳喻離和玉傾顏等人在裴楚翌家中休養(yǎng)的這段時間裡,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御鳳國京城,墨玉王爺府裡,夜未央拖著疲憊的身軀歸來,邁步走進(jìn)水霧繚繞的浴室。他看見鳳無殤慵懶地躺在精美華麗的水池裡,一個只著單薄粉紗的侍女跪在水池邊爲(wèi)鳳無殤按摩鬆弛肩膀的肌肉,另一個不著寸褸的侍女正低頭細(xì)心地給鳳無殤擦洗。
聽到進(jìn)來的腳步聲,鳳無殤無需睜眼,已經(jīng)知道來者何人。他揚(yáng)起庸懶的聲線,淡聲道:“回來了?”
“你滿意了!”
夜未央雙眸噴火,怒瞪鳳無殤,冰冷道:“她抱著鳳喻離跳下萬丈懸崖,這樣的結(jié)果,你滿意了!”
“七玉薔薇呢?”
“不知道!她至死都不肯說出七玉薔薇的下落。”
想起那張倔強(qiáng)的小臉,紫羅蘭瞳眸中燃燒著倔強(qiáng)不屈的熊熊火焰,夜未央的心臟忽然緊揪揪地難受,撕痛欲裂,忍不住大口深呼吸。
彷彿沒有覺察到夜未央的怒火,鳳無殤淡聲答道:“下來洗洗!”
兩個身著輕紗的侍女走到夜未央身邊。薄紗透明,隱約可現(xiàn)婀娜多姿的嬌*態(tài),濛濛朧朧,充滿誘惑。然而夜未央僅僅一眼掃過,眸底平靜無波,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他張開雙臂,任由侍女把他的衣褲脫掉。他赤條條走入水池中,溫?zé)岬娜葜纳眢w,暖暖的舒解肌肉的疲勞。他在鳳無殤身邊靠了下來,立刻有侍女在他左右兩邊蹲下,拿著軟巾輕輕擦拭著夜未央的身體。
“你放心!玉傾顏死不去!”
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侍女的服侍,鳳無殤語氣平靜。
“你說真的?!”
夜未央聞言,喜悅難以自抑。他猛然轉(zhuǎn)身看著鳳無殤,目光灼灼,難掩心底喜悅,“你說傾顏沒事,這是真的?”
“相信我吧,玉傾顏命不該絕!”
再說了,既便她真的死了,洛霽楠也有辦法把她救活!憑洛霽楠對玉傾顏的愛,洛霽楠纔不會坐視玉傾顏死去而不聞不問呢!
“她在哪裡?!”
“不知道。不過,只要守著錢三少,相信他一定會帶你找到玉傾顏的。”
“錢三少?”夜未央不解其意,“我不明白……”
“黃金令至今仍然在錢三少手中。如果白曉月想湊齊七玉薔薇,他就必須說服錢三少出借黃金令。只要監(jiān)視錢三少,就能夠找到七玉薔薇和玉傾顏的下落。”
夜未央恍然大悟。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在這一點上,夜未央不得不佩服,鳳無殤果然老謀深算,思慮成熟,眼光深遠(yuǎn)。
“我馬上派人監(jiān)視錢三少!”
“嗯!”
鳳無殤愜意地舒舒服服地靠在水池邊上,享受侍女的服侍,語氣淡淡道,“對那個玉傾顏,你依然無法放下?”
“什麼?!”
夜未央彷彿被踩到尾巴的老虎,猛然轉(zhuǎn)頭,受激過度看著鳳無殤,黑玉般深遂的瞳眸閃過一抹受傷的光芒。
“我早就告誡過你,不過逢場作戲,不能夠投入真感情!你啊……爲(wèi)什麼不聽我的話呢……”
似嘆,似惜。雙瞳依然緊閉,鳳無殤語氣清淡地說:“無情之劍,當(dāng)配無情之人。人若有情,其心必亂,其思必?fù)u。動情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夜未央甩臉,面無表情冷冷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事!”
“夜未央,我可是爲(wèi)你好啊!那個玉傾顏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爲(wèi)她如此剎費苦心。不要忘記了,不管你做再多的事情,背叛已然發(fā)生,傷害已經(jīng)造成,你覺得她還有可能原諒你嗎?”
雖然知道鳳無殤說的是事實,然而,夜未央就是不願意承認(rèn)。他甩臉,彆扭地說:“我說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鳳無殤失望搖頭。
夜未央,當(dāng)年我選中你合作,就是因爲(wèi)你夠冷血,夠殘酷,夠毒辣!我看中你,是因爲(wèi)你沒有情!如今你碰觸了感情,變得憂猶寡斷,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不再是我所需要的那個夜未央。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別怪我翻臉無情!
我的大業(yè),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阻礙!
馬車悠閒,行駛在茂密的森林中。
森林茂密,鬱鬱蔥蔥。幾棵低矮的灌木叢構(gòu)成森林的大門,越往裡,灌木叢越濃密。低矮的樹叢盤根錯節(jié),漸漸被高樹密葉所代替。白楊樹在微風(fēng)的吹拂下沙沙作響,陽光被濃密的樹葉遮住,四周越來越暗,加之那說不清楚是什麼的颯颯聲,令人寒意頓生。
玉傾顏挑開車簾往外張望,放下轉(zhuǎn)頭看馬車裡的白曉月和鳳喻離,“又要回鳳翔國啊,狐貍,你該不會對那個鳳翔國的女皇鳳玉櫻餘情未了吧?”她半帶調(diào)侃,半是打趣地問。
鳳喻離雙手捧心,露出傷心的表情,“親愛的小娘子,你怎麼能夠懷疑爲(wèi)夫?qū)δ愕闹邑懀刻斓亓夹模瑺?wèi)夫心裡想的、唸的只有你一個人!你怎麼能夠懷疑爲(wèi)夫?”
“切!嘴貧!”
嘴巴上不屑,嘴角卻不自主地上揚(yáng),難掩心中喜悅與甜蜜。
白曉月端著茶杯輕抿,淡笑搖頭。自從這兩人確定關(guān)係,這樣的肉麻戲碼總是三不五時在他眼前上演,他早已習(xí)以爲(wèi)常。
真難想象,這一世的鳳喻離的性格竟然與前世慕榮爾雅的性格天差地別,如非容顏相似,記憶不曾混淆,他真的要懷疑這兩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連他自己的性格也跟前世裴沐瞳的性格相差頗大,反倒有點像極了慕榮爾雅的性格。
鳳喻離的性格像足了前世的裴沐瞳,他的性格則像極了前世的慕榮爾雅,這算得上是一種因果輪迴嗎?
未免再被鳳喻離調(diào)侃,玉傾顏掀開車簾關(guān)心地詢問坐在車頭趕馬車的白如霜,“小白,要喝水嗎?”
在玉傾顏的印象中,白如霜清高自傲不食人間煙火,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他竟然願意屈尊趕馬車。但是,細(xì)看白如霜趕馬車時的姿勢,優(yōu)雅從容,氣度非凡,處處流露出桀然傲骨,玉傾顏不得不感嘆,白如霜就是白如霜,無論做什麼事情,他的氣質(zhì)都不會改變。
說趕馬車,其實白如霜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車頭,馬鞭拿在手中,雙目平視前方,既不揮動馬鞭,也不驅(qū)趕馬兒,任由馬兒前行。只有在馬兒走錯方向時,他纔會稍稍拉緊馬繮,將馬兒導(dǎo)回正軌。
其實玉傾顏在心裡偷偷想過,爲(wèi)什麼不是白曉月又或者鳳喻離趕馬車呢?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她扼殺在搖籃中。白曉月的清傲,鳳喻離的高貴,這兩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都不像個馬車伕吧!也就是白如霜,氣勢稍稍落於這二人之後,只能夠屈尊做個馬車伕了!
當(dāng)然了,如果白曉月不是白如霜的親哥哥,白如霜又豈可能答應(yīng)得如此順攤……
玉傾顏在心裡誹腹。
忽然,林中颳起一股狂風(fēng)。狂風(fēng)吹過,林動樹搖樹葉兒沙沙作響。
白如霜仰頭看著遮天蔽日的濃密樹葉,突然勒住馬繮,淡聲開口:“森林裡並不只有我們兩個。”
“咦?”
玉傾顏聞言目露疑惑之色,擡頭仰望頭頂如同綠帽般陰翳的樹木,心中暗自打鼓,白如霜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呢?
馬車裡的白曉月握住茶杯的手忽然緊了緊,鳳喻離則收回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凝神直視前方。
玉傾顏或許遲鈍沒有覺察到,然而身爲(wèi)高手的他們二人都察覺到了樹林中不同尋常的涌動的氣息。
又是殺手?
腦海中剛剛冒出這個認(rèn)知,電光火石之間,在兇猛狂風(fēng)再度來襲之時,一團(tuán)黑色物體以極高的速度向玉傾顏飛來。
玉傾顏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鳳喻離動作敏捷撲上前,握住玉傾顏的肩膀,往後一拉。玉傾顏身體後仰,黑色物體堪堪從她眼皮子底下飛過,把玉傾顏驚出一身冷汗。
怎麼回事?!
“孽賬,拿命來——”
一聲尖銳刺耳的仰天長嘯,一道寒光連著一快黑雲(yún)以驚人的速度重重落地。
“什麼人?!”
鳳喻離凝眉警惕注視來者,深遂眸底殺機(jī)畢現(xiàn)。
一張古銅色泛著迷人光澤的英俊面孔,兩道八字濃眉下藏著一雙炯炯發(fā)光的銳利眼睛。黑衣勁服束腰,勾勒出健美的體態(tài),肌肉發(fā)達(dá)的手中緊緊攢著一把寶劍。他怒目而視,恨恨瞪著他們,氣殺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