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永同巷花紅柳綠,比起白天,更加繁華,匯香院大門前人來人往,姑娘們冷風中也只披了件薄薄的紗衣,若隱若現的內襯顯得格外嫵媚動人,一個招手一個回眸之間便撩撥了無數人的神經。
沈嵐站在門外躊躇了好一會兒了,她今日仍舊男子打扮,不過在葉文昭的精心策劃下顯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好一個翩翩少年郎的俊俏模樣。
葉文昭就站在她的身邊,一改往里邋遢模樣,一身青衣不大不小,甚是合身,脊背直挺,精神飽滿,眼若星光,腰間玉笛斜佩,唇角一抹淺笑,盡顯風流。不過,一張口便被打回了原形:“你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姑娘們都等著急了。”
沈嵐斜睨著他,上上下下將他看了好幾圈:“我說葉公子,你倒是常來啊。”
葉文昭玄月眉挑了挑:“不說常來,輕車熟路而已。”
沈嵐跳了起來:“輕車熟路了還不算常來。”
葉文昭搖搖頭道:“非也非也,一回生二回熟嘛。”頓了頓,又嘻嘻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大笑著便強拉著沈嵐進了大門。
剛跨進一步,便有姑娘們過來招呼:“哎呀公子,今日梅兒有空。”
沈嵐身邊就有三個姑娘拉著扯著,她心跳地快,只是學著葉文昭的模樣,大著膽子摸著姑娘們的小手,這一碰,臉上一熱,再想著大師兄跟自己說的那些風流故事,愈發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姑娘摸著沈嵐的臉,嬌聲叫道:“好嫩的哥哥,長得這么秀氣,不知是哪一家的少爺?”
沈嵐道:“在下風一山,第一次來……”她吞了吞口水,將衣領豎得高些。
姑娘還以為她害臊,便抓住她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好哥哥,你莫怕,待會兒,我叫你再不想離開我!”
沈嵐面紅耳赤,葉文昭瞧著好笑極了,一手攔著一個,卻問道:“你們這兒可有夏聆和春蘭?”
他左手邊一個姑娘不悅了,別過臉去,可身子湊得葉文昭更近了,嬌嗔道:“原來你是沖著姐姐們來的。”
葉文昭干咳兩聲,笑道:“別鬧,大家各有千秋,只不過我今晚想多叫一些,一起……”
姑娘耳根子一熱,佯裝要把葉文昭推開的樣子,葉文昭嘴角一挑,將她摟了過來,卻對一旁招客的老媽子道:“好媽媽,不知夏聆姐姐和春蘭姐姐可在?”
老媽子扭著身子過來道:“哎呀真不巧,我們家夏聆和春蘭已經被預定了。”
葉文昭皺眉道:“何人預定的?一下子要了兩個花牌,出了多少呀?本公子雙倍給你!”
老媽子一聽樂了,可還是不肯讓步,上前湊到葉文昭耳邊道:“今日之人沒給銀子。”
葉文昭奇道:“沒給銀子,你也肯……”
老媽子道:“公子不知,這位客人是我的老板呢。”
葉文昭恍然:“難道是祝信?他!他那么老了!”
老媽子急道:“不是不是,是祝公子咧!”她陪笑安撫道:“公子,您和您的朋友先找其她姑娘嘛,今兒個,梅兒和小魚兒來伺候您倆,可好?”
說著,梅兒和小魚兒一個一個往葉文昭和沈嵐懷里靠,葉文昭倒好,一把抱住姑娘便往房里去,可沈嵐哪兒敢讓姑娘家抱自己,趕忙跟著葉文昭進屋里去了,姑娘還以為小少爺心急,嚶嚀一聲,跟著進了屋里,還帶上了門。
留下老媽子還笑得合不攏嘴。
誰料,就在屋子的門關上的一剎那,葉文昭沈嵐一人一手,將兩位姑娘給點住了。葉文昭把姑娘扔到床上,扭了扭腦袋:“你確定你賭夏聆?”
沈嵐卻不理他,捂著肚子,皺著眉頭,道:“等我。”
葉文昭白了她一眼,揮揮手:“快去快回,這個瞞不久的。”
沈嵐連連點頭,往窗外一竄,幾個輕身起落,來到了內院,黑燈瞎火的,人也不多,大部分都去接客去了,想想方才自己的手觸及到那么柔軟的地方,她不由將手放在自己胸前揉了兩下,噘著嘴,躲到了一棵大榕樹下。
這棵大榕樹是這內院最大的樹,沈嵐四下看了看,忙挖了兩個相鄰一個巴掌距離的坑,從懷里掏出了兩份包裹嚴實的卷子,一份以黃色帶子捆綁起來,一個是以黑色帶子捆綁起來的,她分別給埋進了左右兩個坑里進去。動作迅速,堪稱完美。
她再瞅了瞅周圍,確定沒人,然后一個飛身,便徹底消失了。
沈嵐想著老媽子說祝權嵪要了夏聆和春蘭兩人,不免來氣,那晚見到的祝權嵪讓她又是討厭又是惱,腦海里浮現出岑灝慘白的臉上一抹苦笑,心中悵然,嘆了嘆氣,想著還是得找找,否則自己的賭約都不知道如何實現了。
她眼珠子一溜兒,假意生氣的模樣,在二樓廊道上來回踱步,姑娘們在欄邊搔首弄姿,見到有個秀氣的小少爺,兩名女子很主動地往沈嵐身上靠去,一人輕輕捏著沈嵐的下巴,細細端詳著她的臉,嬌笑道:“好俊俏的少爺,可是怎么你一人在這兒孤單呢?讓小女子陪你可好?”
沈嵐學著葉文昭的模樣,頷首并摟著她的***,道:“祝公子約我過來,可是聽老媽子說他已經和夏聆還有春蘭好去了,丟我一人在這,兒真是豈有此理!”
姑娘聽罷更是諂媚了,笑得越發嫵媚:“原來少爺你是祝公子的朋友啊,他每次來都得讓夏聆姐姐和春蘭姐姐伺候,一個都少不得呢。”她神色頗有些哀怨:“我們這些姐妹都沒什么機會……”
沈嵐心中一喜,道:“那你可知祝公子在哪間房里?本少爺帶你進去可好?”她說著說著越靠越近,往姑娘耳邊呼了呼氣,別說姑娘耳根子一紅,嚶嚀一聲別過了臉去,連沈嵐自己都是熟透了臉頰,心中直打著鼓,卻不免得意起來:果然一回生二回熟啊!
“少爺,你也得帶著我去才好。”另一姑娘的嘴都湊到沈嵐臉上了,沈嵐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你倆都去!”
倆姑娘領著沈嵐來到了雅間門口,沈嵐聽得里頭千嬌百媚的嬉笑之聲,不由停了腳步,猶豫道:“哎呀,這兔崽子這么迫不及待,好事做一半,被人攪了去他還不拍死我?來來來,我倆到另一間去好了。”
姑娘蠻腰一擰,一人道:“少爺放心,我倆的手段你可瞧著,保證叫你醉生夢死,欲罷不能,活脫脫地變神仙!”
沈嵐聽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卻只好笑著將兩人摟到了葉文昭的房里。兩個姑娘見到房里還有一個俊朗的公子,器宇軒昂,不禁春心蕩漾,怎料剛想打招呼,后背被人一點,立馬動彈不了,葉文昭道:“你怎的去了這么半天?”
沈嵐跳著坐了下來,趕忙倒上一壺茶來,猛灌了一大口,道:“我發現了祝權嵪的房間了!”
葉文昭道:“在哪兒?”
沈嵐拉起他道:“跟我走。”
兩人完全無視床上兩個女人和站著的兩個女人憤怒的神色,笑嘻嘻地大步走出房門。穿過胭脂粉味甚是濃烈的廊道,拐了個彎,到了貴公子專屬的各個雅間地帶,沈嵐就在一間甲字號雅間門前停了下來。戳開一個小洞,往里頭瞄了進來,這一看讓她不禁目瞪口呆,心跳驟止,心想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怎奈身子不聽使喚,掰也掰不開。
葉文昭瞧她這般模樣,笑道:“丫頭春心蕩漾了吧?”
沈嵐咽了咽口水,道:“葉文昭,你做過這事啊?”
葉文昭也戳了個洞往里瞟去,不禁也看得失了魂魄,干咳兩聲,故作鎮定道:“本公子向來片葉不沾身,潔身自好地很呢。”
兩人并排站在門口,聽得里面嬌笑**之聲不絕如縷,祝權嵪一手抱著一個,好不快哉,一人驀地嬌嗔道:“哎呀,好癢!”
另一人道:“祝公子你好壞啊!愚弄奴家!”
祝權嵪大笑后鉆進被窩,兩女子也趕忙鉆了進去,頓時,大床震得晃蕩,笑聲也愈發大了起來,沈嵐拉著葉文昭問道:“他們在做什么?”
葉文昭道:“我怎么知道?”
沈嵐罵道:“你不是很熟嗎?”
葉文昭漲著臉道:“沒熟到這地步啊,他都熟爛了!”
兩人觀察了大半天,老不見三人冒出來,已有些不耐,終于熬到祝權嵪探出頭來,一副欲求不滿的邪惡的模樣叫沈嵐心中暗罵了不知多少遍。這時一人也探出了腦袋,倚著祝權嵪的身子,將唇貼著他的唇,道:“祝公子,奴家的舌頭可香么?”
祝權嵪捏著女子的蔥鼻,寵溺道:“夏聆的舌頭最香。”突然一個翻身,將春蘭樓進懷里,手也不知探到了那兒,看得葉文昭大罵:“裹著被子做什么?!”
只聽祝權嵪淫笑道:“咦,春蘭的腳丫最香了。”
“哎呀,癢死奴家了!”頓時大床又開始晃蕩起來,葉文昭笑得好不快哉!得意道:“怎樣?春蘭的腳丫最香!”
沈嵐不悅:“不可能,大師兄跟我說夏聆的腳最香的!”
葉文昭道:“你方才可聽到了?”
沈嵐道:“不算,下回我得自己試試才好!”
葉文昭道:“你要試?!”
沈嵐一愣,道:“呃,可是,總不能你試啊,你肯定會說春蘭的香的……”
葉文昭道:“我不管,人家都試了那么多次了,說春蘭香就一定是春蘭的香!我贏了!”
“哎呀,是誰躲在這兒鬼鬼祟祟的?!”突然一丫鬟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還不嚇慘。
祝權嵪倒也快速,一聽喊聲,便將門一開,曉得自己方才之事被這兩人看了去,怎能不惱?大叫:“你們是誰?!”
沈嵐葉文昭連忙拔腿便跑,誰料后面大批的仆丁追了上來,個個還都是練家子,最可恨的是祝權嵪自己也不肯放過,只著一件中衣,披件外套便跟了來。
兩人無法,只得動起手來,祝權嵪一個利爪向葉文昭而去,葉文昭玉笛一擋,祝權嵪反手抓住玉笛,葉文昭叫道:“我還以為你精力都用光了呢!”說著提腳往祝權嵪腹部踢去,祝權嵪仍不放手,就拿著玉笛另一邊不放,躍身一個橫翻,玉笛在葉文昭手中轉了一轉,差點要脫手而出,葉文昭叫道:“小看了你去!”索性將玉笛一放,忙忙欺身至祝權嵪身側,將其捉住笛子的手腕一拍,叫他只得離手,可是他另一只手也不閑著,趁勢朝葉文昭胸前擊去,由掌變爪,好不狠厲毒辣,葉文昭皺眉,腹部一收,左手抄起即墜的玉笛,往前一刺,身若游蛇,彎身,腹部一鼓,側身,腹部一收,圍著祝權嵪繞著圈子,祝權嵪只覺得右肩被人一打,他忙右轉身伸出利爪,誰料,左肩又被人一擊,趕忙又朝左側攻去,可葉文昭早出現在他面前,一揮拳,拳至眼前,卻停了下來,祝權嵪一緩神,膝蓋被人一拍,差點沒跪了下來,怒罵道:“虹定門的小雜種,看我不收拾了你!”
葉文昭卻和沈嵐哈哈大笑地跑得遠了。
沈嵐道:“葉文昭,你的功夫真是偷來的嗎?”
葉文昭不屑道:“本公子何須偷盜,自有人送上門來。”
沈嵐奇道:“怎么會有人主動教你功夫?我看那些掌門門主什么的都不曉得這事啊?否則怎么會口口聲聲要討伐你去?”
葉文昭諱莫如深道:“這些門派其實早已經一個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若沒有把柄被人抓去,怎么都不會承認自己的里子已經腐朽不堪了。”
沈嵐若有所悟,道:“哦,肯定是有人做什么齷齪事被你撞見了,就像……就像祝權嵪!”
葉文昭大笑:“祝權嵪倒是有些魄力,起碼皮夠厚啊!”
沈嵐道:“瞧瞧他剛剛的模樣,一點兒不害臊,真是厲害!”
就在這時,葉文昭側耳,驀地眉頭一皺,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