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霞道:“你是葉敬?”
男子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是。”
邀霞雙手環于胸前,道:“那就別廢話了。”
葉敬冷眼看著邀霞道:“可你不能主動出手啊。”
邀霞道:“葉掌門請。”
葉敬道:“我可不打。”
邀霞聳聳肩:“無趣得很。”
尹慶澤道:“還請邀霞長老早日退回關外,畢竟二十年之約還未來到,你這般興師動眾,容易讓人引起誤會的。”
邀霞不屑道:“只要我不違約,一切都是自由的,況且究竟是誰興師動眾?呵,你們,沒有資格與我說這樣的話。”
潘三陽笑道:“邀霞長老,你也知道我們今日聚在此處所為何事……”他瞄了一眼落魄男子,眼神變得狠厲,道:“你若把他交出來,我們都好說話。”
邀霞又添上一碗酒,很是滋味地品嘗起來,一口下肚,唇齒留香,好一會兒才道:“我從來沒把他怎么著啊,你們若要動手,我是無權干涉的。”
落魄男子道:“我替了你引了這么多人出來,不管比不比,怎么說也是幫了個大忙,你不感謝我,還同意他們動手,真是令人傷心。”
邀霞道:“各取所需罷了,難道不是?雖然我還不曉得你要的是什么。”
落魄男子狡黠一笑,道:“你們赤練谷的是不是都這樣令人討厭呢?”
邀霞道:“能令人討厭,說明有本事,我聽了后很高興。”
郝端青忍不住罵道:“我們說要動手,你們倒先聊起了天!哼,分明不將我們放在眼里,他們看得過去,我郝端青第一個饒不得你!你說!你是先報上姓名再自行了斷或自廢武功的好,還是……”
不等她說完,落魄男子很不耐煩地扭了扭身子道:“你煩不煩,要打就上啊!”
郝端青怒喝一聲,拔劍而起,直直向落魄男子后背刺去。
落魄男子腰間玉笛飛起,右手捏住,還不忘把玩了一圈才遲遲反手向后背一掃,輕而易舉把郝端青的劍給擋偏了去,郝端青右腳一踢,落魄男子左手拍桌躍起,郝端青沒討到好處反而踢到了椅子上,椅子被斷成兩半,落魄男子故作惶恐:“哎呀,好狠的老女人!”
郝端青道:“你說話干凈點!”
落魄男子笑道:“我剛才沒說話,哎呦,我放的屁你都接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郝端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難看至極,落魄男子又道:“吼,我爹說我講話跟放屁一樣,所以你別過意不去哈!”
郝端青氣急敗壞,挽起一道劍花,若無數蓮般綻放,蓮花隨著落魄男子周身環繞,美艷至極。
“生蓮劍法!”葉敬身邊一個二十三四歲模樣的俊俏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葉敬忙拉住他,低聲道:“別惹事。”
“爹……”男子只好作罷,可是看著場內打斗場面,怎樣也放不下心來。
落魄男子被裹在劍花之中,寸步難行,劍花步步緊逼,招招奪人性命,男子卻不慌不忙,穩穩避險過去,一個口哨響起,玉笛在手中燦爛奪目,落魄男子手腕極其靈活,使得玉笛如蓮花般妖冶動人,看得眾人大驚:“生蓮劍法!”
蓮花幫的弟子們大駭,楊夢藝道:“他果真會我們的劍法!”
另一少女怒道:“天吶,究竟是如何偷地去的?!”
落魄男子笑嘻嘻道:“且讓你們瞧瞧生蓮劍法的破解之法。”他眼睛微瞇,左袖自外而內,打個大圈,陣陣氣流涌動,袖袍將劍花來勢擋住,兩人僵持不下,郝端青心中一緊,又使了幾分力道上去,男子緊抿唇瓣,身子一躬,猶若游蛇,自邀霞桌下掠過,邀霞將腿一蹬,連帶著坐著的椅子退出丈外,里圈之人也忙運力帶著桌椅躲開,瞬間,場內又空出一大塊來。落魄男子似蛇般自桌下掠過,郝端青被迫收起劍花,誰料那人又自桌角蜿蜒盤旋,叫人眼睜睜看著就是打不著他。
“長蛇繞梁。”一人怒氣沖沖,自桌上跳了起來:“你臭小子竟會我虹定門的招數?!”
潘三陽道:“張寅兄弟,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如今眼見為實,該相信了吧?”
張寅道:“郝幫主,讓我來!”
落魄男子道:“哎呀,你們輪番打我一人,可算什么英雄好漢!”他雙眼一亮,掌法飄忽,婉若游龍,抄起桌子便往張寅處拋擲出去。
“丫的,竟敢使我的連手推風掌!”連杰英大怒:“張掌門快快收拾了他!”
張寅大氣不出,一掌拍向桌沿,桌子又向落魄男子這邊飛來,落魄男子笑嘻嘻地不出手,偏身一躲,大桌朝邀霞擲了過去,邀霞腳下一帶,坐著椅子飛身而起,椅角抵住大桌,只聽“嘭”地一聲,桌椅玉石俱焚,大紅長袍騰空旋轉數翻,如蝶般翩躚,落魄男子連連拍手叫好,邀霞穩穩站在一桌上,淡淡道:“張寅你已經與我對過了,手下敗將,何必再自取其辱?”
張寅怒道:“赤練老五你別得意!”
“老五你站在桌上簡直是瞧不起我飛靈派!”一年輕弟子怒發沖冠,跳起便是給邀霞一拳。
“范疇退下!”長須男子阻攔已經來不及了,那弟子一拳向邀霞招呼去,邀霞豈能讓其如愿,手腕輕輕一掰,男子吃痛大叫,長須男子右手邊躺著的檀木仗受力轉了兩道,跳到他手中,長須男子道:“飛靈派掌門卓嘯群愿領高教!”
長杖在手中震了震,打在地上,那力道沖地將里外兩圈的人都是一震,那仗頭扣著一鐵環,環上吊著一個骷髏頭,看得甚是嚇人,骷髏頭往上一打,邀霞立馬飛身跳下桌子:“好厲害得鬼靈仗!”
卓嘯群腳步穩健,大步向前,鬼靈仗往邀霞身上劈去,鐵環碰撞之聲鏗鏘有力,邀霞舉翅而動,大袖一揮,將仗頭一裹,一腳踢開,鬼靈仗一頭在卓嘯群手中翻轉,長杖周身氣息滾滾流動,邀霞被迫撒手,兩人一時之間難解難分。
落魄男子看得興奮之余,余光一瞟,雙腿挪著退后,恰巧不巧,潘三陽道:“臭小子休想逃!”
“由我來!”連杰英雙手交相出掌,飛至落魄男子身邊,不待猶豫,劈向他的腦門,招式狠辣至極,落魄男子心下一凜,后彎身一個鐵板橋巧巧躲過,右腿功他膝蓋,側身凌空數翻,腳下逼得連杰英直直后退,落魄男子笑道:“童循老頭的’狗刨式’真是好用!可惜他不在這里,不然定會忍不住拍掌叫好!”
連杰英見他竟用天絕門的功夫對自己叫囂,氣得咬牙切齒,再難消心頭之恨。一腿踢去,兩人腳腳相交,相互較勁,落魄男子被逼得只得罷腳,而身子拍地而起,凌空一翻,大鵬展翅般躍起,又如飛鷹撲食般出掌拍向連杰英,連杰英抬頭見他出手如風,迅疾猛烈,使的正是自己的“連手推風掌”,怒從心生,不閃不躲,也出掌相對。
不料兩掌碰撞前的一瞬,連杰英覺察落魄男子掌心帶著火焰般灼熱的勁道而來,竟拍向住自己的手腕!
落魄男子笑道:“著!”
連杰英的手腕瞬間如火燙般,忙往側邊一翻,欲抓住他的手腕,不料落魄男子的手掌如火般炙熱,不禁忙跳了開去,叫道:“十六式奇焰掌法!”
落魄男子笑道:“第七式,乘露式!”
連杰英大喝:“你究竟是誰?!”
不待落魄男子答應,人群中葉敬身邊的年輕男子喝道:“欺人太甚!”掌中帶著火氣逼近落魄男子,落魄男子神色一變,招呼出拳,冷笑一聲:“你倒是沉不住氣了?”
兩人斗在一處,卻不見拼死的勁頭,尹慶澤道:“葉少俠也太善良了些,下手不帶狠的!”
葉敬一旁看得寒意升騰,一句話說不出來。
兩人近身搏斗僵持不下,落魄男子輕斥道:“葉文暄你究竟想要做甚?”
葉文暄低聲道:“你我打到戶外,到時再推我一掌,趁機逃去!”
落魄男子冷笑道:“怎的不是你打我一拳,我趁機逃去?”
葉文暄皺眉道:“你莫再鬧了!”說著,一掌朝落魄男子胸前打去,落魄男子身子一擰,竟遠遠轉身躲開,笑得頗有些不自在:“葉公子好功夫,在下佩服得很。”他神色黯然,瞧著邀霞和卓嘯群打得不分上下,叫道:“老五你到底行不行?別怪我沒通知你,本公子要走了!”
連杰英哪里受得了他這般囂張:“你要么說出自己的身份名字再自廢武功,要么就是今日在此地受死!”
落魄男子跳了起來,故作慌張的樣子,道:“哎呀哎呀,不得了了,小的我怕死了怕死了!”
連杰英喝道:“潘掌門還等什么?!”
潘三陽道:“連掌門說的是,此人不除,將來必會危害武林!”
兩人一唱一和,雙雙出手。
“這不公平!”尹幕珊捏著拳頭憤憤道。
“多嘴!”尹慶澤瞪了她一眼,余光瞄了眼葉文暄,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來。
落魄男子遭受兩面夾擊,略有些吃不消,不過面上倒是一貫的嬉皮笑臉:“呵,所謂的武林正派行事果然光明磊落!”
聽到此話,不少人低下頭去,而潘三陽和連杰英絲毫不受影響,潘三陽大刀揮去,道:“對付你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人,哪兒來的正義可講?!”
落魄男子接下連杰英的直面一掌,不料身后潘三陽的大刀砍來,眼疾手快,忙一翻身,閃到一邊,只是胸口衣襟被一刀撕破,好不狼狽。
尹幕珊不滿道:“堂堂連英派和寓傳派的兩個掌門竟然攜手攻擊一個少年,以老欺小,以多欺少,真是丟人!”
她聲音不大,卻落入眾人耳中,尹慶澤斥道:“住口!”
尹幕珊大不樂意地不說話,可是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只聽葉文暄輕輕道:“尹姑娘說的正是。”
尹幕珊聽到有人支持自己,不由朝尹慶澤得意地瞅了一眼,尹慶澤憋氣,不再說話,葉敬卻道:“竟然如此……”他一個縱身躍起:“我奇焰門來拿你!”
潘三陽和連杰英見葉敬出手,紛紛退罷一側,不見葉敬如何出手,掌已打至落魄男子臉前,黑云壓城,威力十足。落魄男子心下一緊,忙將臉一側,掌心掠過皮膚,掃出一道紅印來。眾人驚呼:“葉門主好樣的!”
而葉文暄一拳砸向桌子,無聲無息,卻抖得桌子幾乎震裂,尹幕珊瞥了眼葉文暄,見他眉頭緊鎖,愁容滿面,心下起疑,卻只字不提,只當從未見過。
落魄男子摸著自己臉頰的紅印,話說不出一字來,只聽邀霞道:“終于見到了有點手段的,卓掌門,咱們今日恐難分勝負了!”
卓嘯群道:“想不到赤練老五你年紀輕輕造詣卻這般深了!”
兩人紛紛罷手,這對倒是相互承讓起來。
邀霞見落魄男子臉上的紅印,不禁大笑:“怎么,遇到老子了?”
落魄男子冷笑道:“你小心成了他孫子。”眼神一凜,“嗖”地出手,玉笛隔空橫轉數翻,發出悅耳的樂曲來,擊向葉敬。
葉敬見來勢兇猛,不好硬擋,只得彎身躲開,落魄男子趁機腳下一踢,打向葉敬腰身,葉敬反身一避,右手順勢一抓,落魄男子腳踝竟被制住。他一個狠心,另一只腳踢向葉敬的手,兩人分開,可不過一瞬,又斗在了一處。
邀霞見情況不妙,叫道:“你若不行,何必逞能?快逃!”
落魄男子咬咬牙,將葉敬一推,往門外逃去,誰料,潘三陽和連杰英又攔住男子,邀霞見狀:“今日真是大開眼界!”說著,便往前欲協助男子,可張寅卻橫插一腳:“今日必取那人首級,赤練谷莫要干涉!”
風一山在門內看得心潮澎湃,可是見落魄男子置身險境,不由得想去幫上一忙,岑灝按住他的肩:“你別動。”罷了,銀傘一擲,懸空擊向潘三陽,眾人一驚,不由紛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