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舞動起來,夜舒清沒有由於,擡起纖細長腿朝著秦瑯踹了過去,看似軟弱無力的一腳,卻令秦瑯皺了一下眉頭。
後退閃躲是唯一的辦法,秦瑯順手將她手裡的槍奪了下來。
一擊撲空,夜舒清再度衝來,步伐輕盈至極,宛若在水上飄動,這個女人的輕功十分了得,難怪剛剛她從後面貼上來的時候,秦瑯一點都沒有發覺。
因爲她完全就是在飄!
夜舒清的掌風已經先一步襲來,秦瑯的劉海被撲到兩旁,露出精睿的雙眼——
燈滅!再度漆黑一片!
一時間沒有適應光線的變換,夜舒清身體停頓了零點一秒,而就是這零點一秒,對手已經從她指尖躲了過去。
高手過招,往往只在一線之間,不需要華麗的招式,更不需要過分臃腫的交鋒回合,勝負立斷。
所以夜舒清不再動了,纖細的雙手垂在身旁,她已經輸了。
“開槍吧,我不會告訴你他在哪裡。”她淡定地說著,彷彿開槍之後死的是路上不認識的阿貓阿狗。
秦瑯的聲音在她背後傳來:“我不喜歡殺人,特別是女人。”
“說必定你殺了我,他會來替我報仇,你就可以坐在診所裡等他了。”夜舒清提議。
“好主意?!鼻噩橖c頭,頗有深意地笑道,“但我不殺你,他也會來救你?!?
夜舒清哼了一聲,笑了起來:“你不瞭解他,他絕對不會……”
砰!
隨著一聲巨響,樓道里的燈光再度被點亮。
樓梯門被人推開,胖子率先衝了出來,隨後則是身材纖細如同竹竿一般的棗子王,再之後,是渾身充滿了爆發性肌肉的大力,還有駝著背身材嬌小纖瘦的巳蛇。
夜舒清背對著他們,但卻能夠一一分辨出他們的腳步聲,同生共死過許多次的戰友,用不著任何聯絡和交流。
“放開她!交出磁龍九針,我們就讓你活著離開這裡!”胖子指著秦瑯大聲說道。
“他們都來了。”秦瑯沒有理他,而是輕聲對著夜舒清說道。
那一秒鐘的發愣之後,她苦笑了一聲:“但他,是不可能來的。”
“這可不見得?!鼻噩樜⑿α似饋?,將手槍放下,輕輕拍了一下夜舒清的肩膀。
她愣了一下,這才緩緩地轉身,樓梯門再度被人推開,搖曳閃爍的燈光下,一個冰冷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寒若冰霜。
那滿頭銀髮,隨著步伐,微微飄動起來,露出他銳利的眼神。
冰冷的碼頭,密密麻麻的集裝箱堆滿整個空地,仿若人工鑄成的迷宮,給人一種陷進去就無法離開的錯覺。
特別是在夜晚,只有廣場道路上零星的路燈時,這一切就變得更加深切——這真是個殺人毀屍的絕佳地點!
咖啡被帶進一間倉庫,堆滿了各種大小不一的箱子,吊鏈伴隨著燈光,在頭頂晃悠,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
倉庫中央,放著一張巨大的鐵質長桌,一個年輕男人坐在上首,像是審問犯人的警察,旁邊還站立著許多保鏢,一眼看過去,起碼有十幾人。
咖啡被安排坐在下首,兩人隔著五米長的鐵塊互相遙望,燈光忽明忽暗。
“你好。”年輕人長相英俊,帶著邪魅的笑容,十指交叉撐著下巴。
“你好?!笨Х鹊晦拺?
“我叫趙峰?!蹦贻p人將身體挺直,“代表龍頭吳鳴。”
咖啡動了一下靠在冰冷鐵椅上的後背。
“有什麼事,快點說吧?!彼行┎荒蜔┑卣f道,這麼不舒服椅子,任誰都不想多坐一秒。
趙峰的表情沒有變化,微笑著超旁邊招了招手,隨即就有人提著一個黑色皮箱走了過來。
趙峰站了起來,將皮箱打開,裡面裝滿了弗蘭克林頭像。
“這裡有兩百萬美金?!壁w峰饒有興趣地拿出一疊,翻弄了幾下,像是要證明這裡全是貨真價實的鈔票。
“拿了這些錢,永遠地消失,不要再出現,如何?”趙峰將皮箱推了出去,吱呀一聲,正好停在咖啡面前。
兩百萬美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會因此心動。
“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咖啡笑了起來。
“殺人是很麻煩的。”趙峰撇了撇嘴,“還要被警察盤問,不如用錢更容易一些。”
咖啡聳了聳肩,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站立的一個光頭身上:“那你請這些殺手來做什麼呢?”
“什麼?”趙峰眉頭一皺,有些吃驚。
咖啡將後背挺直,在鐵椅上擱得有些發疼。
她指著那個光頭男人,微笑著說道:“華夏殺手榜排名第二十——狙?!?
又伸手指了指另一邊,將頭髮紮成兩個辮子掛在胸前的女人:“華夏殺手榜排名第十八——菱?!?
“還有這個?!笨Х葘⑹持笇柿私锹溲e,帶著帽子低頭抽菸的男人,“華夏殺手榜排名第十五——lemon?!?
看著趙峰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咖啡笑得很輕鬆,她將桌上裝滿美金的箱子推了回去,瀟灑起身。
“這些錢是給他們準備的,因爲無論我是不是決定收錢消失,你都會殺了我?!闭f到這裡,咖啡微微停頓了一下,“能夠找到這幾個殺手,也耗費了你不少時間吧,可惜,他們還不夠格?!?
她整了整上衣,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而那三個殺手,卻都不由地動了起來。
面帶溫柔微笑的菱攔住咖啡去路,她手裡握著一把修指甲用的小刀。
Lemon將帽子摘了下來,如同魔術師一般從其中摸出一把手槍,緩緩上膛。
狙打開狹長的黑色箱子,靈活地組裝狙擊槍,萬一菱和lemon失手讓咖啡逃出去了,他負責遠距離一槍搞定的擦屁股工作。
空氣似乎凝固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趙峰眼皮跳動,這一次任務,務必要將咖啡留在這裡,而且是永遠留在這裡!
夜舒清吃驚,他真的來了。
無論是因爲擔心她的安危,還是單純地衝著秦瑯而來,都已經不那麼重要,因爲她愛的男人,在她被人拿槍指著腦袋的時候,終於還是出現了。
喜歡一個人,是自己的事情,和對方無關。
感動,也是如此,即使這個理由看起來十分蹩腳或者普通人眼裡根本無法理解,那也沒有任何關係。
她感動了,那就已經足夠。
銀髮,充滿了神秘氣息的男人,終於來到了秦瑯的面前,這是兩人第三次——以這樣的身份見面。
“舒清?!便y髮男人輕柔地說著,目光卻盯著秦瑯。
秦瑯聳了聳肩,將手槍丟到沙發上,示意女人可以安全離去。
夜舒清快步來到銀髮男人身旁,擡頭看了他一眼,燈光下,眼神有些閃爍。
“舒清,你沒事吧!這小子沒對你怎麼樣吧?他有沒有動手動腳啊?你胸部那麼大,他肯定不老實,他哪隻手摸了你,我就去剁了它!”胖子話最多,可以嘮叨個不停。
“你就閉嘴吧,這娘們他媽的什麼時候受傷過!”肌肉膨脹的大力接口,他很孝順,三句不離娘。
“還是小心小心自己吧,對面這傢伙看起來不簡單哦!嘿嘿嘿!”佝僂著身體的巳蛇,總是帶著陰冷的笑容。
剩下的棗子王一語不發,他的確不喜歡說話,因爲他的嘴巴是用來吃棗子,吐棗子核的。
“這羣兄弟很不錯?!鼻噩樜⑿?,對著銀髮男人說道。
“我也這麼認爲?!贬嵴叱读顺蹲旖?,寫意地笑著。
“那麼,和以前的兄弟比起來,哪個更好一些?”秦瑯忽然將臉色沉了下來。
“好問題,很難回答。”銀髮男人也收起了笑容。
氣氛在這簡單的兩句對話之後凝固,一旁的胖子顯然有些無法理解,話嘮永遠無法理解兩句話透露精髓的本領。
而就在其餘人都沒有預料的情況下,秦瑯竟然衝了上來,直挺挺地衝了上來,沒有絲毫顧忌。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站在中間的銀髮男人,其餘幾人根本沒有在他眼裡。
棗子王說話的速度慢,但手很快,右手深入口袋裡掏出兩粒棗核,瞬間朝秦瑯彈了出去。
速度和威力都如同子彈一般恐怖。
但棗核在半空中被掃到了一旁,鑲嵌在牆上,留下兩個凹痕。
剛剛想要動身的肌肉男大力也被頂了回去。
因爲銀髮男人動了,不需要身旁任何人的協助,這是隻屬於他和秦瑯之間的戰鬥。
夜舒清會意地點頭,將所有人都攔到了一旁,看著第一次對上的兩人。
閃電般的接觸之後,又是閃電般的分離。
“你變慢了?!便y髮男人微笑。
秦瑯用手擦了擦破開的嘴角:“彼此彼此。”
話音未落,嗖地一聲,只見銀髮男人的臉頰忽然裂開一條細長的傷口,鮮血緩緩溢出。
秦瑯嘴角微笑,舉起手中帶著一滴鮮血的銀針,腳尖一點又衝了上去。
銀髮男人瞇起眼睛,探手入懷,一把蝴蝶刀在指尖轉動,化成綻放的玫瑰。
砰!指尖和刀尖撞在一起,亮起一道火花。
“把一切都告訴我吧——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