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放下尊嚴, 放下個性,放下固執,都只是因為放不下一個人
其實她是有些迷糊的, 那個小生命已悄悄在她腹部成長著, 她卻只是困擾著要或是不要, 從不曾有任何的行動, 他有時回來晚了, 就伏在她腹部悄悄地聽半天,然后坐在床邊用手撫摸著她柔軟的發絲看著她發呆。
她也算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可那個時候卻懵懵懂懂的, 未曾注意到他的異常。
然而總也有意外,這世間每天都有很多的意外發生, 不管是好的意外或是壞的意外, 總是會發生, 懷孕是意外,流產也是意外。
他接到卓然打來的電話就馬上趕往醫院, 她已做完了手術回到病房里,而卓然陪在身旁。
原來她在跳舞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人倒是沒事,可孩子保不住了,只能動手術做掉。本來他是為她請了假在家休息的, 她已不去跳舞了, 可在家里歇的有些悶了, 便到團里去看看, 又經不起卓然的誘惑, 就和他一起跳了,就是這支舞讓她失去了腹中的小生命。
卓然淡淡地坐在那里, 臉上依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對他充滿了厭惡,他冷冷地說:“你走吧,小楓我會照顧她的。”
卓然默然地拿起自己的外套也沒有和秋楓打招呼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著病床上的秋楓,開口就問:“你怎么會和他在一起?”
沒有了孩子,身體上的痛苦和失去孩子的打擊讓她本來就很傷心,他一進來就問了這樣一句話,讓她更傷心了:“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好,那我告訴你,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是了!”
“我心里想什么了?我能想什么,又敢想什么?如果你不喜歡我來,我可以走。”他就是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發火,早就告訴她不要去跳舞了,可總也胡鬧,總也不聽話,難道他還會害她不成。
“你走吧!”他平時哪對她這樣說過話,她拿起身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
外面路過的一個護士看見了,走了進來,對他說:“病人現在不能生氣,請家屬配合一下,生氣了對身體不好,這個時候做家屬的要多擔待一些。”
他本就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聽護士這么一說,就更不安了,等護士出去了,他走過去把枕頭在她身邊放好了,然后抱了她在懷里輕聲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
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眼淚撲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她在醫院住了幾天,她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更是虛弱不堪,于慧就陪在醫院里,他白天很少來,晚上會一直陪在病房里,只是他很少說話,一來就窩在門口的沙發里,眼睛閉著,很累的樣子,她不叫他他就不過去,生疏得象在照顧一個陌生的人。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要這個孩子?”她終于忍不住問他,怎么看他都象在慪氣,可他從不和她慪氣的,就算她再發脾氣也好,也只是隨著她的性子。她躺在病床上反復地想,從知道她懷孕到流產前,他一直都是淡淡的,沒有太多的驚喜,反而在失去孩子的時候,他有太多的失望掛在臉上。
他站住了,但沒有回頭,她又問:“那你為什么不說,如果你說了想要,我會選擇呆在家里,不去跳舞,我會把孩子生下來,看著他健健康康的成長,可是你什么都不說,我以為在你心目中我比孩子重要,可是現在······”她強忍著淚水,不再說下去,他不是一直都是溫溫柔柔對她說話,溫溫柔柔聽她發脾氣,然后再輕言細語地勸她,直到她開心為止嗎?為什么就會突然變了呢?
他慢慢地回過頭來,笑說:“你想太多了,孩子有沒有都沒有關系,只要你是健康的,我就知足了。”他說話的聲音依舊溫柔,只是很慢,他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往下滾落,臉色也很蒼白。
“你怎么了,病了嗎?”她還是發現了他的異樣,問道。
他還是笑,卻不走過來,只說:“我沒事,這幾天公司太忙了,我有點累,我知道忽略了你,對不起,等忙完這一段,我會補償你的。”
她已經知足似的,她莞爾笑道:“我不需要你補償,只要你每天不要不理我,不要冷著臉對我,如果你很累,我也不會讓你和我講很多話,你只需要笑一笑,讓我知道你心里還是有我就行了。”這些天的委屈,讓她已經不能再任性下去,她低低地說,連聲音里也有了心酸。
他還是沒動,只是笑容越來越淡,越來越輕,反而象是被她的辛酸感染了一般。
不管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她從醫院出來后沒幾天就回到了團里,他總也不在家,給他打電話,什么時候都說在忙,再沒有別的話,她自覺沒趣,也就掛了。晚上也回來很晚,她總是等到昏昏欲睡,還聽不見他回來的腳步聲。
有一次她就坐在黑暗的客廳里等他,已是深夜,鑰匙轉動,他就進來了,也不開燈,當然也就沒有發現她在客廳里,竟是先進了書房,關了門也不知在做什么,半天才出來,看到她在門口站著,他皺眉,語氣卻還是一貫的溫和:“怎么還不睡?”
她揉著衣角看他,象個做錯事的孩子,衣服還是松松垮垮地,露著肩,她去剪了頭發,輕靈的短發使她的臉愈發清靈動人了,本來就修長的雙腿因為她手中輕搓著的衣角更曝露了,就連光著的腳丫子也如白玉般玲瓏剔透,眼睛里又是一汪清泉,水一樣的魅惑,這樣的女子想必誰看了都會心動,然而他卻轉過眼神,只說:“先去睡吧,我去洗澡。”
好不容易等他洗完澡回到臥室,卻是躺下就睡,她的手環過來,他卻拿開了,只輕聲說句:“我累了。”便轉過臉蜷在一側睡去。
他還是介意,介意她就這么失去了他們的孩子,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他也不總這樣。那日天空突然飄起了雨,她從團里出來,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車如流水,他早已不怎么來接她,其實有交代東迪來,可這個東迪總也不長性,又是接自己妹妹,他也提不起勁來,以前她上小學的時候也是如此,如果輪到東迪來接她,她必然有幾次是自己走回去的。
又是下著雨,象眼淚一樣總也綿綿的雨絲,想給他打電話,手機拿出來又放了進去,反復了幾次,還沒想好,手機卻“嘀”地一聲沒電了,才恍然發現連手機充電這樣的小事情也總是他幫著做的,總是在手機沒電的時候替她換了另一塊電池,他忘了,她也就索性不管了。
心底卻是說不清的凄清與孤單,又攔不到車,她就一個人沿著街道慢悠悠地晃著,反正回到家里也是一個人,倒不如在這繁花似錦的街道上細數著自己莫名的憂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走著走著,心情反而好了,干脆又去逛了商店,買了一堆的衣服和包,不只是自己,家里每個人都買了一件,都挑了最貴的,反正錢不是自己的,用得都是他的副卡,刷卡的時候她還在得意地想:不陪我也好,我就刷光你的錢!這個想法竟讓她自個嗤嗤地笑了起來,引得收銀臺的小姐也笑意掛在嘴角看她。
又去吃了東西才回家,還在找鑰匙,門就突然拉開了,他就用力把她扯在了懷里,好像是一個找了很久的心愛的東西失而復得了,連聲音也有些失控:“你上哪兒去了?”似責備,似埋怨,卻又帶來太多情人之間吵架后那種提心吊膽的纏綿與寵溺。
擁得她太緊了,有點喘不過氣來,她咳著示意他看兩只手中大袋小袋的東西,他卻不管這些,只是用腳帶了門,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來,他的唇竟是冰涼的,眼睛里還有一些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她已無暇去想,手中的袋子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