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又多少次,回憶把生活劃成一個圈,
而我們在原地轉了無數次,無法解脫。
總是希望回到最初相識的地點,
如果能夠再一次選擇的話,以為可以愛得更單純。
他是攜亞媚走進她家的。亞媚很漂亮,她一走進陳家,大家都有一種驚艷的感覺,她和高鵬很配對,窈窕的身姿,從容的笑容,令陳家不算大的客廳里突然有了蓬蓽生輝的感覺。
許心儀在廚房做飯,孩子她事先送到了自己母親那兒,高鵬對他們家來說不算是貴客,他就象是陳家自家的一個兄弟,多年來沒有歸家,現在突然就回來了,還帶著這樣的一個美人兒,其關系不言而喻,那是一定要好好招待的。
她從早上就開始準備,到菜市場去買菜買魚,又到水果市場買了些水果,她從小和陳家這幾個兄妹一起長大,自然是知道高鵬的,她還記得高鵬愛吃葡萄,沒搬到這里前,陳家原來是有個小院的,院子里種有葡萄,高鵬個子高,伸手就能夠到,每到葡萄成熟的季節,那些葡萄大都進了他的肚子。那時候秋楓還是個小姑娘,他常把她駕到脖子上去摘,對她,他就像陳家那幾個兄弟一樣,呵護著,照顧著。
秋楓出車禍的時候,她去照顧過她一段時間,那兩個人明爭暗斗的,可苦了她這個旁觀者,明明是一個有情,一個有意,但這兩個人不自覺,鐵了心的要撕破臉皮,誰都不肯有半點讓步。
如今時隔四年,高鵬就帶回來這么一個人來,秋楓也沒閑著,換男朋友就象換衣服一樣勤,她生就一副美人胚子,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別有一番風情,不知道令多少男人為之著迷。
秋楓回家很晚,她本來是想避開他的,沒想到天都黑了他還在她家里坐著,而且有人陪在身邊,亞媚她是見過的,挺嫵媚的一個女人,但不是她喜歡的那種。
早上出門急,沒有帶鑰匙,亞媚來為她開的門,一眼看見她,她有些驚訝,然而亞媚已經開口了:“是秋楓回來了。”她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往里走,邊走邊說:“大家正說你呢,可回來了。”
她不太喜歡她假模假式的樣子,也不把自己當外人,但還是笑盈盈地問道:“說我什么壞話吧。”她把手抽了出來,她看見他的目光瞥過來,只是一眼便轉向了別處。
“誰敢說你壞話呀,這不,你高大哥問起你最近的情況,我給匯報匯報。”陳東陽和妹妹開玩笑,他這個妹妹,自小在大家的嬌寵下長大,有時候無法無天,有母親為她撐腰,他們兄弟幾個也沒一點辦法。
她親昵地挨著二哥東陽坐了下來,說:“我還真想聽聽二哥都怎么說我?”他就坐在他們對面,低頭往煙灰缸里彈煙灰,一抬頭看見她含笑的眼睛,他笑了笑,把抽了一半的煙在煙灰缸里摁滅了,他還記得,她不習慣聞煙味,一聞到就會嗆到咳嗽。
“吃飯了嗎?”他平常的一句話,有點象問候,卻很溫暖。
她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她的心頭不知道為什么就酸到不行,她不是個缺少溫暖的人,只要她愿意,有多少男人愿意為她做牛做馬,可她就是覺得沒意思,就象今天,她寧愿一個人坐在街頭數來往的車輛,就是不愿意被人打擾。
他似是一眼就看透了她,說:“我帶小楓出去吃點東西吧,亞媚,你和東陽聊會,我一會回來咱們再走。”他站了起來拿了車鑰匙,把手伸給她。
“去吧。”東陽也說:“有你高大哥疼你,我這個做二哥的要往后排了。”
他們都當她是小孩子一樣,仿佛時光荏苒,都沒有改變過她的年齡一般,還是高鵬初到他們家來,牽著她的手,馱著她在院子里奔跑玩耍。然而他們都忘了,她已不是孩子。
她沒有伸出手去,而是站起來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了。
“這丫頭,又怎么了?不管她,咱們繼續,聊到哪了?”
沒人來理會她的喜怒哀樂,就像她身邊雖然有很多的親人關懷,卻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樣,她不需要很多人能懂她,只要一個就行,可是他懂得嗎?
窩在床上玩手機,屋外的說笑聲漸漸退去,她的耳朵也被手機里的音樂消磨得起了繭子,一切都靜了下來,靜得可以聽到肚子咕咕的叫聲,她這才想起為了躲開他,她一天都心思恍惚的,沒有想到吃飯的事,等夜深人靜下來,才發覺竟然餓到心慌。
她在廚房里煮泡面,泡面的香味馬上溢了出來,她平時是不吃泡面的,但餓的時候覺得什么都是好吃的,她端著泡面準備回房間大快朵頤,一回頭看見他,她手中的泡面因為驚嚇迅速往下掉,他可能不知道那是剛煮好的,伸手就接住了,飛濺的泡面湯溢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結果是她安然無恙,泡面安然無恙,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幾個小小的水泡。
他喝多了,沒有走,在她家客廳的沙發上借宿,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廚房亮著燈,他走過去看,她就正好端著泡面轉過身來,他看到泡面冒著熱氣,也看到她赤腳站在地上,所以他想也沒想伸手去接,很多年來,他對她的那份疼惜就從來沒有改變過,他寧愿自己遍體鱗傷,也不愿她受到半點的傷害,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