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寧靜中度過。
只是,這寧靜……
原唯躺在床上輾轉難眠,5000人!5000……這個數字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怎么攆都攆不走。
藍目城的守軍只有2000人,加上臨時征召的人也只有六七千左右,考慮到城約遠征軍在進攻上的無能,想守住不難,但……藍目城怕是免不了要受些災了。
雖然戰爭總是要死人的,但原唯還是感覺有點難受。
藍目城這邊的情形,他早就通報了東真教的上層。東真教上層主要分為兩股勢力:一股是以大主教為首的信仰團體,主管政治、經濟、文化、科研、律法方面的事情;另一股勢力是懲戒騎士團,主管軍事,包括海軍和教徒軍,都是屬于她的管轄范圍。兩股勢力在數百年間鬧過不少的矛盾,但一直有所克制,沒把問題搞大。藍月城的情報是同時向這兩者傳送的,當然,前者并沒有調動教徒軍的權力,索要情報也只是為了對事態作更進一步的了解。
懲戒騎士團方面在藍目城的情報發過去不久后就給了回復,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好消息是懲戒騎士團方面已經勒令增援中的部隊加快行軍速度,預計會提前個一兩天趕到藍目城。壞消息是懲戒騎士團方面沒有給予新的援軍。
東真教沒有那么多的軍隊可供調用,在沒有見到城約遠征軍的大部隊之前,她是不會出手的。
城約遠征軍的營地里,亞眠也睡不著覺。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大規模的戰爭,以前在植花傭兵團也好,還是在兩年的食驅災難期間也好,所遇到的都只是些小規模的戰斗,最多最多也就百人級。而眼前的城約與東真教的戰爭是萬人級的規模,幾十年也未必能碰上一次。
面對這種戰爭,亞眠他……沒有經驗。他說不出自己的感覺是什么,興奮?擔憂?抑或是其它的什么……
他不知道,他有點茫然……
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亞眠站起身,走出人堆,讓夜風吹拂在臉上。風很冷,他不由緊了緊衣服。
雖然夜色已深,但此時的營地里并不安靜,時而有人起來加些柴火或是看一看藍目城的方向是不是有什么動靜。
并不是沒有守夜的人,只是……他們更相信自己。
亞眠一個人緩緩地走著,只是走著……
戰刀懸掛在他的腰間,戰盾趴伏在他的背上,戰斗背包也緊緊地和戰盾做著伴兒。
這是他的習慣,亞眠習慣在任何時候都帶著自己戰斗與生存用的東西。雖然不能說這是他的全副身家,但也差不離了。兼戰斗補給于一身,外帶一個移動效果……簡直是方便到“家”了。
巧合的是,營地里的士兵也和他一樣,雖然一個是出身東真教,另一個是出身城約。
營地里沒有帳篷,城約沒有使用帳篷的習慣。曾經,很遠的曾經了,遠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那時候,城約也使用過帳篷,甚至還是比較好的那種。只是,在南十字教和東真教所發起的針對城約的大規模戰爭和持續性消耗中,城約一直逃,不停地逃,漸漸的,他習慣了逃跑,而帳篷這種不方便攜帶,逃跑時難以帶上的東西也就慢慢地淡出了他們的視野。
長年的生存壓力下,城約變得和野獸一樣機警,變得和野獸一樣能夠在野外“露宿”……
營地中的士兵們自然也是“露宿”的,他們一個個都圍聚在篝火的旁邊,相互取著曖。他們皮膚的**部位用布匹或是毛皮作了一些包裹,以免受寒,也是為了防止濕氣的侵入。這些布匹和毛皮就是他們的寢具了——唯一的寢具。
雖然是處于休息狀態,但每一個士兵的武器都可以在他兩米以內的地方找到,很多甚至根本就沒離過身。當亞眠從他們身邊走過時,一些士兵會從睡夢中醒來,緊握自己的武器,發覺沒什么特殊情況后,又繼續入夢。他們需要休息,難得的休息。
冷意……
亞眠感受著腦子里的混濁漸漸地離自己遠去。最近,他承載了太多的東西,那些東西讓他不能安寧。而現在,他感覺舒服了一些,似乎多了一些活力,而不是被迫地驅使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身軀——被他自己。
有時候,簡單一些反而更好,而亞眠現在需要的正是這種簡單與單純,不是多想……
似乎感覺到了亞眠的心意,風兒們開始在亞眠**的皮膚上嬉戲。不過,這卻讓他感到有些冷。
“也許我也該弄點了,背包里還放得下。”瞄了眼附近遠征軍士兵的包裹物,亞眠喃喃自語,起身往其中一個還有空位的火堆走去。他也需要休息了,不管做什么,保持良好的狀態都是沒錯的。
……
早晨,又一個早晨來到,不過這個早晨沒有劇烈運動。
東真教的人沉醉在昨日的榮耀中,不少人建言出擊,就連原先反對的人也保持了沉默。如若不是原唯的竭力阻止,他們怕是早就沖出去尋找榮光了。
并不是每個人都對城約很了解的,這里的大部分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綠盛島,甚至是藍目城,城約的人自然也就難以見到。他們更不可能特意地去認知城約,認知一樣事物是需要有興趣或是生存發展必要來支撐的,一般民眾哪會具備這些,最多也就是在茶余飯后談起罷了,而那很多都是不正確的,被所謂的人言改過的。
原唯是知道的,身為一名神殿騎士,他的主要作戰對象之一就是城約,不允許他不知道。
城約雖然在處于劣勢的時候不堪一擊,會迅速逃跑。但是一旦處于優勢,就會變得無比兇
狠,少有退卻的。尤其是這個優勢還很大的時候,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不殺死他們的目標絕不會罷休。而現在,戰爭的優勢地位已經不在他們這邊了。城約的士兵戰斗力普遍比教徒兵強,5000的士兵足以勝過目前城中的守軍,特別是其中的大部分還是臨時征召的情況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城約的士兵通常都十分珍惜自己的生命,極少會出現強攻的情景,他們寧可花費大量的時間慢慢磨,也不愿意多冒一份風險。
守住城市等到援軍的到來問題還是不大的,就目前來說。
城約遠征軍的營地,大部分的人都還在睡覺,就連亞眠也不例外,盡管陽光遍地,天色一片大亮。
直到日上三竿,營地里才陸陸續續有人活動開來。
因為冷,也因為睡眠質量不高,城約的人都有白天補睡的習慣。當然,這僅限于野外,平時在居城,他們也是正常生活的。
當亞眠“站起身”時,整個營地已是鬧騰開了。獵食的、吃食的、交易的……他們更像是來“野炊”的,而不是來打仗的。
見到眼前的這一幕奇景,亞眠先是呆愣了一會,隨即又釋然了。城約與東真教的巨大差異,他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更何況,目前營地里缺少一位上級指揮官,中級指揮官倒是有幾位,但他們沒那個權限,會這樣子散漫也就不希奇了。
根據從蒙月那里學來的知識,亞眠知道城約指揮官給出的命令通常都是有很大的自由性的。雖然不知道營地里的那些指揮官們得到的是什么樣的命令,但想來也不外乎打打秋風,查探查探敵情之類的。幾乎可以肯定不會有強攻藍目城這種強人所難的命令,即使有,恐怕也會被拒絕執行。
營地雖然只有數千人,但所占據的面積可不小——擠在一塊兒不容易逃跑,這個對他們來說是常識……。這塊開闊地原是一塊難得的田地,就這么給城約遠征軍的士兵給糟蹋了,來年這里怕是連顆雜草都長不出來。
亞眠漫步走了一會,發現營地里的人又多了一些。看來在太陽曬他屁股的當兒,從后方又來了些人。
從城約遠征軍的士兵手中高價換了一些糧食,亞眠也享受起了他的“美味”——需要有水才能咽下去的“美味”。他的糧食只有三天份,昨天就已經用完了。
“看來是得去弄點吃的了。”亞眠艱難地咽著手中的食物,視線飄向了附近的山上,那里應該有他想要的美味。
只是……
亞眠的眼角抽了抽,他的視野里野味沒有出現,遠征軍的士兵倒是一個一個不停地冒出來。他們已經先他的想法一步去做了。他現在體會到了和軍隊一起行動的“好處”。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