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白日的喧囂已然不再,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幾只小蟲會叫上那么一兩聲。不論是人還是人語獸都是需要休息的。人語獸也會累、會困、會做夢,白日的欲望將在夢中得到滿足。
夜空中,一輪白月在云層間嬉戲,時而露出半個臉蛋。
營地的大門緩緩地打開,露出一條縫隙。門軸上澆了些水,以免發(fā)出聲響。十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掠出大門,小心翼翼地察看著周圍的情況,見沒有動靜,才推著車子悄悄地離去。
“誰?”一聲驚喝從值夜的人語獸嘴里發(fā)出。
離開營地沒多遠(yuǎn),還在人語獸包圍圈內(nèi)的十幾個影子嚇了一跳,二話不說,紛紛跳上車子,分成三隊,向著外圍沖去。
“有人——有人逃出來了,快——快起來!”有人語獸大吼,聲音在寂靜的夜色里顯得格外突兀。
不一會兒,各種各樣的聲音就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夜——不再寂靜。人語獸們蜂擁著尋找著獵物,可是已經(jīng)晚了。諾大個營地,想要靠著百來頭人語獸包圍封鎖本來就很困難,何況還是深夜。更糟糕的是,失了先手,等發(fā)現(xiàn)時,三隊身影都快沖出包圍圈了。匆匆趕到的人語獸們雖已竭盡全力,但也只能看著三隊身影絕塵而去,徒留奈何。
一直到離營地很遠(yuǎn)了,亞眠才敢停下,尋了一處廢棄的屋子休息。
聽取了參事蒙月的建議后,周雄便派遣了三支獵隊出來。亞眠和他的四個奴隸一隊,布留痕和夏切一隊,植花傭兵團(tuán)的五個傭兵一隊這三支獵隊負(fù)責(zé)在外圍搞破壞,給人語獸制造麻煩。周雄也想多派點人,但再派,營地可能就會出問題了,出去的可都是精銳。他也許下了每頭人語獸5000權(quán)的獎賞。
這就是戰(zhàn)爭,和等價交易的你快樂我快樂、各取所需不同,士兵們通過給予對方痛苦與死亡來獲得他們的報酬。
此后幾天,亞眠和他的幾個奴隸一直在逃跑。不知是運氣不佳,還是人語獸壓根就沒有落單的,他們所碰到的盡是五六個一群的,還帶著變種獸。每次碰到,都是亞眠他們在前面跑,人語獸們在后面興奮地吼叫,然后越追越遠(yuǎn),直至不可聞、不可見。
這種情況一連持續(xù)了好多天,亞眠和他的四個奴隸都憋了一肚子的火。亞眠還好,能忍住,以前就習(xí)慣了。他的那幾個奴隸就不行了,煩躁不安,再下去恐怕不需要人語獸,他們自己就先完蛋了。
勇氣,很多人都不缺乏,但要在合適的時間和地點把勇氣施展出來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冷靜地等待遠(yuǎn)比那一刻的熱血上涌要困難得多。
機(jī)會終于來了。這一天,亞眠和他的幾個奴隸正在進(jìn)食,干糧混合著水的味道并不是那么好,不過沒誰提議要生火弄熟食。食
物再難吃也總比送命強(qiáng),在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xiàn)人語獸的情況下,小心一點不會錯。
“主人——主人,有人語獸。”一個放哨的奴隸跑過來小聲說道,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笑容。
進(jìn)食被中斷了,另一種形式的饑餓開始滋生。
“哪?”亞眠也小聲問道,打了個手勢讓大家禁聲。
“那里,左手邊第六間房子。”奴隸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他們的位置在一個小山坡的后面,頗為隱蔽。坡頂是一個不錯的觀察地點,可以看到很大一片區(qū)域,包括奴隸所指的第六間房子。
亞眠慢慢地爬上坡頂,盡量不發(fā)出聲音。小心地露出半個腦袋,掃視著眼前的一切。他的頭上還戴著一個用枯樹葉編織的帽子,這可以讓他更難以被發(fā)現(xiàn)。
坡頂離房子的距離并不遠(yuǎn),亞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人語獸的樣子——丑不拉幾的樣子。一頭雄性人語獸,三頭雌性人語獸,沒有其它變種獸跟隨,八成是在戰(zhàn)斗中死掉了。
幾頭人語獸正在做飯,它們可沒有那么多的顧忌,不但炊煙直上,而且還大聲地交談著什么。
亞眠等待了好一會,直到人語獸們做完飯,開始進(jìn)餐。確認(rèn)了只有這么四頭人語獸,沒有其它的人語獸出現(xiàn)后,他才慢慢退下山坡。
在人語獸們享受著美味時,山坡后面,亞眠和他的幾個奴隸正壓低聲交談著。不久后,他們各自拿好武器,悄悄地摸上坡頂。
“嗤——”
坡頂,亞眠點燃一個炸彈,扔向人語獸。出發(fā)時,周雄給了每個小隊三個炸彈,一共九個,并教會了他們使用的方法。雖然沒有手榴彈方便,但勝在安全可靠。城約制造的手榴彈也好,地雷也好,質(zhì)量上都不是很可靠。制造技術(shù)還不夠成熟或是人員上不過關(guān)。在進(jìn)攻溫暖要塞和斧島前,城約臨時生產(chǎn)了數(shù)萬個炸彈,給東真教的守軍部隊帶去了巨大的傷亡。
“轟!”
一聲爆響,兩頭雌性人語獸受了點傷,但沒有死去。亞眠和奴隸們嘶喊著從山坡上沖下來,發(fā)泄著這段日子的郁悶。
按照原定計劃,亞眠朝雄性人語獸撲了過去,其他幾個人則是去對付剩下的雌性人語獸了。
突如其來的攻擊搞得人語獸們手忙腳亂,只能倉促應(yīng)戰(zhàn),那兩個受傷的雌性人語獸甚至沒來得及拿起自己的武器就被奴隸纏上了。長矛戳來戳去的,弄得它們頗是狼狽。它們的肚子還沒有填飽呢。
軍刀劃出一抹又一抹的寒光,攻擊一波接著一波,綿綿不絕。亞眠的逐浪刀技再也沒有了三個月前的生疏,壓迫得雄性人語獸只能步步后退。它的鼻子中聞到的早已不是食物的香味,而是寒徹皮膚的殺意。
“嗷——”雄性人
語獸一聲痛呼,左前肢被重重地砍了一刀。
“走。”雄性人語獸一看三頭雌性人語獸在短短的時間里就被干掉了一頭,自己也受了傷,不再猶豫,果斷地逃跑。
“想跑!”憋了那么多天的亞眠哪會這么容易就放過眼前的獵物,他的債務(wù)還等著用人語獸的耳朵來清償呢。
剩下的兩頭雌性人語獸倒也想跑,只是四個奴隸圍住了它們,想跑也跑不掉。
雄性人語獸在前面跑,亞眠在后面狂追。山水輪流轉(zhuǎn)也有那么點道理,至少幾天來都是人語獸追,亞眠和奴隸們跑。現(xiàn)在……
一個六條腿,一個兩條腿,不過跑起來速度卻差不多……
幾個奴隸解決了兩頭雌性人語獸后也追了上來,不過少了一個人。有一個奴隸腹部中了一劍,正倒在血泊中哀嚎,想來是活不成的了。
奴隸們的腳程是比不上雄性人語獸和亞眠的,不過他們倒也聰明,知道自己不行,就去藏自行車的地方把車子取了出來,騎車追到前面堵截去了。
“干得好。”亞眠稱贊了一句。
“媽的!”看到前面攔路的三條身影,雄性人語獸狂怒。這三個人任何一個單挑它都不怕,可是一但被圍就痛苦了,何況后面還有一個比它更厲害的。
拼了!雄性人語獸挑了一個看上去比較弱的迎了上去,沒那么多的時間可以給它選擇,有人盯著它的屁股不放。想躲也是躲不過去的,它打算先弄殘弄死一個,減少點壓力。只要撐到遇見其它人語獸,它就得救了。
“不要讓它跑了!”亞眠在后面急喊,腳下發(fā)力,速度頓時又快了一點。
攔路的奴隸也沒有慫,長矛向前下方刺出,扎向人語獸的腦袋。由于爬行的關(guān)系,人語獸的身高……
雄性人語獸躲避了一下,長矛雖然沒有扎著它的腦袋,但還是把它的大腿給扎了。奴隸的英勇得到了回報——絕望的雄性人語獸一劍刺向他的頭顱,并且幸運地割破了他的喉嚨。
割喉無疑是個痛苦的死亡方式。滾熱的鮮血不要命地噴出他的身體。他想痛呼,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只是吹起了幾個泡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雄性人語獸死的比他早。腿部受傷的雄性人語獸失去了逃跑的可能,被隨后趕來的亞眠和其他兩個奴隸一擁而上,迅速完成了從活體到尸體的轉(zhuǎn)變。
“埋了吧。”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看著死去的奴隸,亞眠淡淡地說道,仿若死去的只是路邊的一只小螞蟻。
接下來的日子里,亞眠與人語獸又遭遇了幾次,殺死了兩頭,也損失了一個奴隸。奴隸不是戰(zhàn)損,而是逃跑的時候他的自行車壞掉了。從那以后,存余的兩人對車子狀態(tài)的檢查都異常勤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