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還想為他脫罪?”亞眠不屑地說,手上卻沒有松勁。
“脫罪?!”樓飛拓大聲地笑了起來,即使是身上的疼痛也不能讓他止住笑意,“脫罪?我為枯葉脫罪?!這可真是太可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說!”亞眠怒道,槍口緊緊地抵著樓飛拓的腦門。
“說,你要我說什么?”樓飛拓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道是笑的還是痛的,“你說我為枯葉脫罪,我為什么要幫他脫罪,別忘了我可是一個背叛者,你追殺到這里不就是因為我是一個背叛者嗎?!再說了,枯葉他需要別人為他脫罪?他犯下的罪要多少有多少,但誰能把他怎么樣,他有必要脫罪嗎?!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滑天下之大稽,沒想到我死前還能夠享受這么一回。真不知道我該恨你好還是感謝你的好。”
“你不說是不是?”亞眠一腳踹在樓飛拓的身上,心里,一股強烈的不安彌漫開來。
“嗚!”“嗚!”
樓飛拓低聲嚎叫著,滾來滾去,痛苦不已。亞眠踢得很重,完全沒有在乎他的死活,他能感覺得出來,都是同一個道上混的,彼此都清楚,稍微一接觸就能明白對方是個怎么樣的人。
“不想說是不是?”亞眠繼續(xù)重踢,發(fā)泄著心中的不滿,樓飛拓則是痛得連聲音都沒力手發(fā)出來了。
踢了一段時間后,亞眠感覺到累了,就停了下來。樓飛拓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但他看著亞眠的眼神還是那樣的充滿笑意,嘲弄的笑意。
“把我踢死了也沒用,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活不了了,不過你的謊話騙不了誰,只能騙騙你自己,哈,真是太好玩了,已經(jīng)需要用欺騙自己才能夠活下去了,哈哈哈……”樓飛拓虛弱地笑著,一點也沒有為自己即將死去而感到悲哀。
“我雖然就要死了,但我比你這個活著的死人要好多了,獵兵,你真失敗!”樓飛拓說著,眼里那是一個瞧不起。
“你說完了?”亞眠陰沉著個臉說。
“說完了,哈哈,說完了。”樓飛拓死笑。
“說完了那就去死吧。”亞眠把槍口對準樓飛拓的腦門正中。
“來吧,來吧,可憐蟲。”樓飛拓狂吼著,絲毫不懼亞眠的威脅。
“砰!”
在樓飛拓的刺激下,亞眠開火了。樓飛拓的腦袋炸開了一個洞,他再也不用擔心怨靈的侵蝕了。亞眠沒有立刻去收拾他所著意的戰(zhàn)利品,而是呆呆地望著沼澤地的天際,不語。
許久……許久……
直到天色黑了下來,他還是那么傻站著,一點也沒有動的跡象。隱步衣、靈射彈、防彈背心都靜靜地躺在地上等著亞眠,等著亞眠去收拾他們,他們可是有著大價值的,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我沒有記錯,我沒有記錯!我肯定沒有記錯!!!是枯葉殺死了我的母親,是他殺的,沒有錯!絕對沒有錯!!!”亞眠在這一個人也沒有的沼澤地里自己對自己說著,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也沒有結(jié)束地說著。
……
夜晚在亞眠的念叨聲中降臨,濕濕的,但卻沒有一絲的生氣,這就是怨靈沼澤的夜晚。極度的陰冷讓亞眠從內(nèi)流河狀態(tài)中回轉(zhuǎn)過來,縮了縮身子,他感到有些冷,瞳孔聚焦,亞眠打量樓飛拓的遺產(chǎn),繼承人當然是他亞眠大人無疑。
一件隱步衣,一件防彈背心,兩枚靈射彈,一具靈射彈發(fā)射器,一支單眼2普通步槍。東西不多,但除了那支單眼2普通步槍外,其它的都是好東西,沒有一個是普通貨色。
“發(fā)了!”
本該高興的亞眠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樓飛拓所說的話讓他很是介懷,還有那幅畫,那幅《我的母親》,亞眠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倏地,亞眠想起了自己應該有個父親。
“我的父親是什么樣子的?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空曠的沼澤地里,亞眠低低的詢問回蕩著,不過卻沒有人能回答他,包括亞眠他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亞眠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使勁拍著自己的腦袋,感到一陣不舒服。他扒下樓飛拓的隱步衣和防彈背心穿上,隱步衣雖名為一件衣服,但是和衣服這種東西卻是一點也不像,它是一組屏蔽裝置的組合,穿上它之后,亞眠感覺不到周圍游蕩的那些怨靈了,想來周圍的怨靈也感覺不到他。
“雙向的!”亞眠了然,心中略微有些遺憾。
防彈背心沒有因為亞眠的那一連串射擊而壞掉,它一點事情也沒有,原來是怎么樣的,現(xiàn)在還是怎么樣子,一點也沒變,如果硬要加上一個變化,那就是擁有他的主人變了,它原先的主人如今正在怨靈沼澤的懷抱里乘涼,永遠的。
靈射彈和靈射彈發(fā)射器亞眠暫時用不上,他現(xiàn)在的能力還不夠,用不了這好東西,掃了幾眼后就被他放到了背包里,剩下的那支
單眼2普通步槍,他已經(jīng)有了更好的,這支只能賣掉了,亞眠只是把里面的子彈取了出來,順手就將這支步槍掛在了背包的后面。
當亞眠把這一切都做好時,夜色已經(jīng)很濃了,濃得讓人只能看到眼前的一點點東西,只要是稍遠一點的,就看不清楚了,只是黑黑的一片,空留給人猜測。
亞眠再一次感覺到了冷,怨靈沼澤里的夜晚和外面的夜晚可不一樣,這里無論冬天還是夏天都一樣冷。
用手圈了圈自己的身體,撫滑著自己的胳膊臂,亞眠找了一塊干硬的地兒,躺下休息,一天的緊張,一天的戰(zhàn)斗,一天的迷茫……他累了……真的累了……
……
一個青年女子愛憐地撫摸著亞眠的頭,眸子里散發(fā)出淡淡的思念與憂愁。
亞眠很奇怪自己為什么會知道這種思念與憂愁,想仔細看清楚她的臉,卻怎么也看不清,仿佛是蒙著一層紗,永遠的不讓人看見。
任由女子撫摸自己的頭出神,亞眠沒有打斷,他知道母親喜歡這樣子撫摸自己的頭,喜歡把自己圈在她的懷里。如果這個時候打擾她,她會生氣的。亞眠不想惹母親生氣,而且他也很享受母親的這種懷抱。
溫馨并沒有多久,漸漸的有聲音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男人痛苦的哀鳴,硬物撞擊的沉悶聲,還有喉嚨被割斷后的冒泡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著讓人感到害怕。
倏地,亞眠發(fā)現(xiàn)母親倒在地上,喉嚨的地方一片血紅,嘟嘟地往外冒著泡兒,那張臉更加的模糊了,無論怎么看都不能辯認出來。亞眠看到母親的旁邊站著一個人,很高大的一個人,拿劍的右手上臂處有紋身,是一張樹葉的樣子,很是好看,那把劍又長又大的,不過在他里里就像個玩具,不想怎么甩就怎么甩。
“一定很重吧。”亞眠想起自己拿著斧子的感受胡亂猜測著,隨即又覺得這個自己看上去很歷害的人殺死了他的母親。于是,他憤怒地揮舞著拳頭沖了上去,先前的腿顫清失的無影無蹤。
拿著大劍的男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眸子似乎能凍結(jié)萬物,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亞眠一動都不能動。
男人走了,他沒有理會憤怒的亞眠。母親走了,有人過來告訴他,她去了很遠的地方。
亞眠感覺很冷,冷得難受,試著動了動身子,卻怎么也動不了,更感覺有什么東西壓在他身上似的,難受得要命,想用手推開,又萬般使不上勁兒。
……
弄濕毛巾,亞眠擦了擦身子,陰冷的汗液黏糊糊地弄在身上很不舒服。記不得是第幾次了,也記不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夢就開始陪伴著他。亞眠目光望向遠方盡頭,怔怔地出神,有些東西遠法忘記,也不想忘記,可現(xiàn)在……
他開始懷疑這是真還是假……
但他寧愿相信這是真的,盡管這很殘酷,可他那么多年都已經(jīng)過來了,不想再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事情。
“枯葉,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害怕地連發(fā)抖都做不了,等到明白你代表什么意思時,我差一點絕望,如果不是這個夢時刻提醒著我應該做些什么,也許我根本就活不下來。當我聽到你的消息時,我既興奮,又害怕。我活著,是為了把我的刀插進你的胸膛。現(xiàn)在,你在哪?我永遠的敵人。雖然你很強大,強大得既使是現(xiàn)在的我也感到希望的渺茫,但我不會畏懼,我的刀,我的盾是為了殺死你而存在。”
亞眠又一次對自己下誓,驅(qū)散夢中帶來的那股冰冷。吼叫的聲音向周圍擴散開,傳向遠處。所幸天才蒙蒙亮,這里又是怨靈沼澤,沒什么聽,更沒什么人聽到。
若是有人聽到,怕是也會認為這是有人在吟詩……話說城約會吟詩的人可以用十個手指數(shù)出來,還有得多……
……
亞眠走出了沼澤,和他一起進去的人有人已經(jīng)出來了,也有人還在里面,不過雖然說是怨靈沼澤,這個死人無數(shù)的地方,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因此而受傷或是死亡,當初進去的人也不是魯莽之輩,都是慎重考慮后才進去的。只是,那些還在里面的人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想來也沒有什么問題。
亞眠出來的事情被很多獵隊知道了,他們自然也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小伙子殺死了樓飛拓,心中不免有些遺憾的,遺憾做到這一點的為什么不是他們自己。
望著亞眠身上的裝備,不少人眼里流露出貪婪,不過卻沒人敢動手。別說是在這種公眾場合,就算是在私密的地方,他們也不敢。要想查出一件事情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很難,但對于那些獵兵來說,那是他們的看家本領(lǐng),他用這種方法不知道坑殺了多少南十字教的人。
城約在和東真教,和南十字教的爭斗中一直處于人口上的劣勢,城約從來沒有一刻是不缺人的,殺自己人,特別是因為一些個人的非正
當原因殺自己人,是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的,而且這懲罰大多不是城約方面給出的,是來自于其它獵兵。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情勢嚴峻,少一個同伴就少了一份活下去的可能,他們又怎能不怒?!
亞眠沒有在沼澤地附近逗留多久,回到深水港,在戰(zhàn)功殿隨意掛了個拍賣位位置,變賣他的鎖子甲和單眼2普通步槍,這兩樣東西他都不需要。鎖子甲有更好的防彈背心替換,雖然是局部性的裝甲,但性能好得沒話說。單眼2步槍,他自己有一把上等品質(zhì)的,而樓飛拓這把,僅僅是個普通貨色,還不如他手上的好,兩相取舍下,亞眠自然是選擇自己這邊的這一把了。
戰(zhàn)功殿之后,亞眠就向他和蒙月在深水港的宿屋行去。
如今,他不是很愿意回到那里,心里總是有那么一股子的別扭在環(huán)繞。
“吱呀!”
門自己開了,蒙月從里面走了出來,見到對方,兩人都是一愣。
“回來了。”蒙月說。
“嗯。”亞眠說,“我先進去了。”
“摩貝也在。”蒙月說,“我們等你很久了。”
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亞眠沒事的消息,但看到亞眠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她還是松了一口氣,只是,看到他左肩上的繃帶,心中又是一緊。
“亞眠。”摩貝打了個招呼。這段時間他經(jīng)常過來,看看亞眠有沒有回來。怨靈沼澤離鐵山城比較近,離深水港比較遠,亞眠一出怨靈沼澤,消息就迅速傳到鐵山城了。而消息從鐵山城到深水港,那只是一瞬,無線電可不需要長什么腿。
“嗯。”亞眠應了一聲,進屋坐下,心思還在剛剛和蒙月見面的事情上面。
“你怎么又受傷了?!”摩貝皺了皺眉。
“沒事,小傷,過幾天就好了。”亞眠說道,樣子頗為輕松,對于他來說,這點程度的槍傷也確實屬于小傷,養(yǎng)幾天就能大致好,他沒有說謊。
“不要大意。”摩貝十分嚴肅地說道,“每一次的受傷都是一次教訓,告訴你自己你曾經(jīng)在生死邊緣走過一回,應該汲取教訓,下次避免犯同一個錯誤才是。如果你不把它當一回事,遲早有一天你會喪命的。”
“呃,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亞眠說道。
“不要不在意。”摩貝看亞眠回答很快,一點也沒有經(jīng)過思考的樣子就告誡道,“想一想,事情稍微偏差一點,你受的傷不是在普通位置,而是在要害部位,那會怎么樣。”
“呃……”亞眠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認真地想了想,而后鄭重說道,“我知道了,以后我會小心的。”
“你知道就好。”摩貝點點頭,只要亞眠能聽進去,他就放心了。
“事情怎么樣?”摩貝問道,看著亞眠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也不說破,年輕人的事情他喜歡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鐵山城那邊過來的情報說你殺死了樓飛拓,東西你也搞到手了。”摩貝說。
“嗯,是的。”亞眠說,“樓飛拓死了,我殺的,他當時已經(jīng)十分虛弱,裝備也已經(jīng)到手了。兩枚靈射彈、一具靈射彈發(fā)射器、隱步衣一件、防彈背心一件,還有一支普通品質(zhì)的單眼2步槍,被我和鎖子甲一起掛在戰(zhàn)功殿賣。”
“不錯。”摩貝點點頭,“除了那支單眼2步槍有點配不上樓飛拓的身份,其它的都很配。”
“枯葉的事情呢?”摩貝問,“有沒有問出些什么?”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不然也不會天天跑這來了,內(nèi)心里,摩貝希望他什么都沒有問出來,他不想這么一個有前途的年輕人就這么毀了。
亞眠低下頭,沉默,他想起了樓飛拓臨死前說的話。理智上考慮,那是真話的可能性很大,不過亞眠實在是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摩貝和蒙月都不說話,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亞眠的敘說。
亞眠抬起頭,看著摩貝后蒙月兩人說:“沒問出什么有用的,我一怒之下把他給殺了,不過知道了點過去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過去的事情?”摩貝不確,蒙月也是滿臉疑惑。
“關(guān)于我母親的事情。”亞眠說。
“里面還有其它的什么?”摩貝遲疑地說道,他也不知道具體應該怎么說。
“嗯。”亞眠點頭,“樓飛拓說我母親被殺死的時候枯葉不在場。”
摩貝皺了皺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枯葉殺了你的母親嗎?”
“我不知道。”亞眠搖搖頭,“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事情本應該是那樣子的,但有很多地方又解釋不通。”
“不僅僅是樓飛拓的事情,上次那幅畫也是,里面畫的是我的母親,我難確信那就是我的母親,不會看錯的。”亞眠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