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獵兵們來說,畫已經不再是重點了,那雖然報酬不菲,但還是比不上大量的神殿騎士誘人。
“這情形……”亞眠提心吊膽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蒙月、沙士等人,包括牙祭刀獵隊的其他人也都是鬆了一口氣。能見到神殿騎士真是太好了。
“還真讓你給說中了。”亞眠回頭看了蒙月一眼說。
“看那些神殿騎士。”蒙月說,臉上的表情頗爲古怪,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呃。”亞眠應道,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遠處的神殿騎士身上。
那裡,神殿騎士正從一個屋子裡往外面搬東西。東西有不少,零零碎碎的,沒完沒了,不過神殿騎士們搬得很認真,一點也沒有嫌麻煩。
神殿騎士們很早的時候就查覺到了獵兵們的異常,後來又見他們聚集於此——這座名不經傳的屋子前,於是,果斷地驅逐了他們,派了些人手保護著屋子,以防落入獵兵之手,一等增援過來後,神殿騎士們就破開屋子搬東西了。裡面,定然有著獵隊的人聚集於此的理由,神殿騎士們做夢都想知道原因。
“至少不會是一個陷阱。”亞眠臉一抽一抽的,他看見了,看見了那幅《我的母親》也在裡面,他不知道神殿騎士拿那幅畫做什麼。難道他們也接受了委託?這不可能,要不然委託人也會被當成罪人追殺了。那麼,這幅畫其實不是委託人的?畫有著其它的什麼秘密?!
一時間,亞眠的腦海中浮想聯翩,怎麼停也停不下來。
“也是。”蒙月說,臉上綻放著笑容,她可不信神殿騎士是爲了這幅畫而來,十有八九是神殿騎士看到獵隊的行動還以爲有什麼事情,而搞出來的活動。不過,亞眠的臉讓她一陣難受。
“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改改!”蒙月暗自嘆了一口氣。
“感覺如何?”蒙月問亞眠,心中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那位什麼委託人真是神通廣大,不但請上了我們這些獵兵,連南十字教的神殿騎士都請上了。”亞眠說,臉上那是一本正經的,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來。
蒙月聽了一愣,望著亞眠有些發呆。
“這是亞眠?!我認識的亞眠?!”她自問,有點搞不懂了。
“呃,我開玩笑的。”亞眠說,蒙月的反應讓他很滿意。
“你以前從來不開玩笑的。”蒙月想了想亞眠的過去,說。
“怎麼?有問題。”亞眠問道。
“沒。”蒙月說,“只是有點奇怪,有點好奇,最近你的變化感覺好大,感覺比以前好多了。”
“呃,是嗎。”
“你自己沒有感覺出來?”蒙月問道,而後又說,“不過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以前的你讓人有點不敢接近。”
“我怎麼讓人不敢接近了,我有那麼可怕?!”亞眠納悶,他就不明白了,他有那樣子嗎,他覺得他自己還是挺不錯的。
“你自己沒覺得?”蒙月有些意外,“我以爲你自己心裡也清楚的。”
“是嗎,沒感覺到,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吧,食驅災難的緣故吧,可能。”
“或許是,不過我覺你和你更早以前的事情也有關係。”蒙月說,這話她早就有點想說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現在,這個機會終於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不知道。”想起自己的過去,亞眠嘆了口氣,心中涌出一股子不快。過去,有點讓他難受,相對於過去,他更喜歡現在,如若可以,他但願自己沒有過去。只是,只要是存在的東西,不管他是有生命的還是無生命的,多多少少總是有過去的,無可迴避。亞眠也很清楚這一點,只是想起來的時候心中總是有些不愉快,他不太願意回憶過去。
“不說這個了,說說你的意見吧,畫的事情。”亞眠說。
“走一步看一步吧。”蒙月說,用頭示意了一下沙士的方向。
亞眠會意,知道蒙月是想說,她的意見沒什麼用,沒有人執行,再好的意見也是個渣。
亞眠心中有些無奈:“這次完了之後,招點人吧,夏切和布留痕他們現在還在修練中,沒完成之前,你難道還要把他們叫出來?!另外,我和夏切有點不對路,遇上了怕是沒什麼好事,到時候你有的忙了。”
“夏切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說服他的,你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不過還是再等一段時間吧,戰爭時期,招人會比較麻煩,不容易招到。”蒙月停下說話,沙士向這邊走過來了。
“呃,那就等一段時間吧。”亞眠也看到沙士走了過來,匆匆說了一句後就沒有再繼續說。
沙士過來和蒙月說了一些事情,問了一些,自己也說了一些意見。蒙月敷衍著,亞眠看得出來,蒙月一點都沒有上心。不過蒙月也沒有發作和沙士鬧翻,沙士她可以不在乎,但沙士是摩貝的手下,太難看了摩貝那說不過去。摩貝,那可是她的長輩。
在另一邊,搬運已經結束。
有一部分的神殿騎士拿著些東西走開了,看上去似乎是要離開,剩下的神殿騎士攔阻著獵兵們。亞眠在那羣離開的神殿騎士那兒看到了畫——《我的母親》,他不會記錯的,對這類東西他印象很深,他以前有看過這幅畫的一個邊角。雖然只是一個邊角,遠遠的有些模糊看不清,不過也足夠亞眠判斷出來了,其它東西沒有一個和《我的母親》具有相似點的。
亞眠的臉色再次古怪了起來,他看了看沙士,又看了看蒙月。
“怎麼了?怎麼臉色怪怪的,還看我?”蒙月好奇地問道。
“你看那羣拿著畫離開的神殿騎士。”亞眠指著慢慢遠離的神殿騎士說道。
“我看看,有什麼古怪。”蒙月說,然後仔細地觀察看起來。
“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好像最近在哪見過!”蒙月說,眼裡有一絲疑惑逗留。
“是見過,而且就在最近。”亞眠一字一頓地說,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沙士。
“最近見過?!難道是……”蒙月想到了叉路口的那一幕,然後再仔細看,不免覺得更像了。
“這真是……真是……”蒙月斷斷續續地說著,心裡面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各樣的味道都出來表演了一番。
“有什麼想法?”亞眠問。
“還能有什麼想法,我都快氣爆了,還想法!!!”蒙月大火氣地說著,向不遠處的沙士不滿地看了幾眼,越看越是覺得不爽,直有一股上去揍他一頓的衝動。
沙士的臉色也不好,他也看出來了,拿著《我的母親》這幅畫的神殿騎士部隊就是他們在三岔路口所碰見的那一支。事情在他這裡巧得不行。
沙士走近蒙月,他不好意思但仍然得去問,他不能拿獵隊隊員的生命開玩笑。
蒙月照例應付了沙士一下,沒有怎麼動用自己的大腦。這一次,沙士也感覺出來了,他也明白蒙月未盡全力,仔細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爲,頓時心中明白了那麼幾分。輕輕地嘆了那麼一口氣,沙士心中酸楚。
他也不是傻瓜,蒙月現在都沒說什麼,十有八九是看在摩貝的臉面上,而不是他沙士。
……
神殿騎士分離了一支部隊出去,獵兵中也有人追了上去。並不是所有的人想法都在神殿騎士上面,也有人是想要那幅畫的。當然,也有一些獵兵是看到這邊的神殿騎士比較少,而選擇這一邊的,他們爲收割而來。
獵兵們受到了阻攔,留下來的神殿騎士們不怎麼想讓人去追趕他們的同胞,一個個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神殿騎士的決心不容小看,包括亞眠他們在內,大家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突破,他們在人數上並不佔據優勢。
不過,這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隨著時間的過去,神殿騎士也不可能一直阻擋著所有的人,不停地有獵隊從神殿騎士的豁口中出來,轉而前往離隊的神殿騎士的方向。
神殿騎士們沒有追過來,他們的目的大概也只是拖延時間,爲先走的那一羣神殿騎士獲得時間。現在,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亞眠、蒙月和牙祭刀獵隊一脫出神殿騎士的阻截範圍後,就直往那支拿畫神殿騎士的方向追趕,一刻也沒有停留。
他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看方向,那隊神殿騎士是往南十字教教庭的營地所在方向去的,若是遲了,怕是畫兒都要在營地裡了,那時候就回天無力了。這一點,亞眠明白,蒙月明白,沙士明白,其他的獵隊也明白。
有兩個獵隊追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大概是覺得沒什麼希望了,神殿騎士的速度本來就要快上他們一籌,如今更是在時間上大大地領先了一把,要想追上難度不可不說是大。唯一的安慰就是這支神殿騎士部隊是帶著東西的,而且還不少,速度上多多少少會影響些,給獵兵們帶來點希望。
要不是還有這個原因,估計著就沒有獵隊追上來了,包括亞眠、蒙月在內,都不會白白地浪費這個氣力。
最後仍然追著神殿騎士的獵隊只有兩隊,其他的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不是中途放棄了,就是有了新的、更好的目標,不再醉心於這批神殿騎士了。
……
亞眠等人的努力沒有白費,當天色完全黑下來時,他們聽到了馬的聲音。不是馱馬那種一聽就讓人提不起勁來的聲音,而是神殿騎士所擁有的戰馬,馬中的佼佼者。
“真羨慕他們,有這麼好的馬!”獵隊中,有人感嘆。
“羨慕什麼,要來也沒有什麼用,指不定還不如馱馬呢。”有人反駁。
“你不懂。”剛纔那人說道,“你根本就不懂馬。”
說完,他還很是輕蔑地笑了笑,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你懂?!你懂個屁!”被說的人罵道,目標有著落後,他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也有心情和人說罵了,之前,他們可是在拼命趕路的,連說一句話都不願意,生怕最後跑掉了神殿騎士,最後一
場空,只是白白地浪費他們的時間與精力。
他們追上了神殿騎士的隊伍,這讓所有的人都很振奮。
戰鬥立馬就打響了,沒人去做什麼心理攻勢,不論是神殿騎士和獵兵,那種東西都是多餘的。
亞眠也參戰了,他手中的單眼2步槍不停地響起“啪!啪!”的聲音。意外的,他的槍法不錯,弄傷了好幾個神殿騎士,讓神殿騎士那邊對他的關注大大增加。有一次,差點陷入進去,要真是那樣,亞眠就有苦頭吃了,別說手中拿的是槍,是遠程射擊武器而不是近戰用的武器,就算是他手中拿的是他的順手近戰武器,陷進去,他也會大大的不利,死了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戰鬥比他們預想的要順利,不知道是前面的一個獵隊已經和這支神殿騎士戰鬥過的原因,還是神殿騎士方面的故意放水,牙祭刀獵隊贏得了最後的勝利。雖然一個神殿騎士也沒有殺死,但他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所有從那屋子裡搬出來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神殿騎士在遠處沒有退走,遠遠地看著這邊。
“快把畫拿上。”蒙月催促,“其它的東西不要管了,我們沒那能力。”
“明白。”沙士爽快地答道,這次他沒有再繼續反駁,他自己也認爲應該這樣子做。
正當沙士準備上前拿畫時,亞眠提前一步已經把畫從那一堆東西中取了出來。
只是,看到畫的內容時,亞眠的手一抖,差點沒有拿穩,把畫給掉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亞眠失魂落泊地自語。
“焚葉?誰是焚葉?他和我是什麼關係?爲什麼?爲什麼會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
“焚葉???焚葉???焚葉???爲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爲什麼?”
“爲什麼這畫像上面的人會和我的母親一個樣子?爲什麼?!”
蒙月看出了亞眠的異樣,她走近亞眠,大聲地叫了幾句,可是卻全然沒有反應。於是她又在亞眠的眼前使勁地晃了晃手,可是亞眠的眼睛沒有焦點,根本就沒有在看任何的東西,不管她怎麼擺手,亞眠都沒有反應。
蒙月急了,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一想,亞眠是接觸了畫之後纔出現的問題,隨即大聲說道:“不要去碰那畫!”
亞眠的嘴裡一直在念著一些東西,可蒙月聽不清楚,事實上也沒人能夠聽清楚,就算是亞眠本人,恐怕也是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是在念些什麼東西。
“亞眠?!”蒙月輕輕地搖了一直亞眠的肩膀,可是亞眠沒有反應。蒙月心中起了些不安與焦急。
“亞眠——亞眠?!”蒙月一邊大聲地喊著亞眠的名字,一邊使勁地搖著亞眠的肩膀,心中的焦爭與不安越發明顯了。亞眠依然沒有反應,原先是什麼樣的,現在還是什麼樣。由於蒙月猛有力的晃動,畫兒從亞眠鬆脫的手中掉落,不過蒙月現在沒空去管這個了,只是任由它飄落地上。
“怎麼回事?”遠處,觀望的神殿騎士納悶,原本他以爲獵兵們想要的就是畫,但現在,他又有些不明白了。
“那幅畫到底是什麼畫,竟然可以讓一個獵兵瞬間失神!只是,他們既然是爲畫而來,又怎麼會中招?!”神殿騎士不解,他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這一邊,蒙月的心中現在是隻剩下了亞眠,其他的一切現在都不重要。
“亞眠——亞眠——亞眠?!”蒙月不停地搖晃著亞眠的肩膀,期望著能把他給叫醒,聲音中帶著縷縷的哭泣。
她不想再失去了。
亞眠的無意識仍然沒有什麼迴轉的跡象,還是在那發呆,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如果不是鼻息中還有氣在呼進呼出,蒙月幾乎以爲亞眠已經死了。她也試著用手去去探了探亞眠的鼻息,在感受到一股熱氣後,她心中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亞眠還活著。
蒙月沒有停下對亞眠的搖晃,長時間的使力讓他有點累。遠處的神殿騎士觀察著蒙月和亞眠的動靜,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就在蒙月打算放棄,換一種方法再試試時,亞眠醒了。
“停……停下!好難受。”亞眠呻吟著說道。清醒過來的他感到了一陣的天昏地轉。
蒙月依舊搖晃著,仿若沒有聽到一般,她也確實……
亞眠受不了了。
“蒙月!”他大聲喊道,同時用手去抓蒙月的手。
“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蒙月的眼角掉下一滴晶瑩的水,透亮透亮的,帶著一股子的溫熱。
“好了,我沒事,倒是你,怎麼了?”亞眠說,他沒有說畫的事情。
蒙月抹了抹眼角的晶瑩,讓自已看上去好看一點,然後就狠狠地抱緊了亞眠,生怕下一刻他會消失了似的。
亞眠僵住了,過了好一會才緩緩抱住蒙月,入手,是暖熱,曾經和他無緣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