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的伸出手來,握住了身邊夏默的胳膊:“夏默,你會幫我的吧。”
夏默嫌棄的把她的手拿開:“我幹嘛要無緣無故的幫你。”
周如笠默默把自己的身體縮小成一團,她感覺到了危險和自身的弱小以及尋求安慰和幫助的艱難。
夏默看了看她突如其來的萎靡,莫名的感覺一絲傷痛在心中升起,曾經他也是這樣的渡過了他的童年,少年,一直到現在。即使是在心中他也沒覺得自己有著堅硬如石的強大。他嘆了口氣說:“好了,我幫你就是。”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勸你費譯那邊還是要儘量的少去,不要爲了錢搞得自己很危險。”周如笠聽進去了,知道他是爲她好,於是輕輕的點點頭。
飛機抵達南京機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出來機場,周如笠和夏默一起打車回市區。周如笠看看他突然說了句:“你現在在我腦海中有兩個名字了,陳廣進和夏默,好似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真是混亂。”她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著:“而且這兩個名字都和你本人完全不搭,你應該叫小紅或如花之類的,畢竟你長的這麼美。”
夏默微微的皺起秀眉有些惱怒的反駁:“街上大把叫小紅的女人都很醜!另外你現在心情這麼好了?”周如笠聳聳肩:“我總不能時時刻刻憂心忡忡的等著出事吧,沒必要這麼自虐。”她和他突然就親近起來,笑嘻嘻的擺出無賴的表情:“你這麼擔心我,不如送我回家嘍。”
他果然就把周如笠送到家門口,看她下了車,才走了。
周如笠下了車,看見袁安乖乖的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好像一直忠誠的小狗等著主人回家。她看見袁安感覺特別的親切,大步走向前,一把就摟住了他。
她緊緊的抱著他,嘴裡還喃喃的說道:“安安,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好幾天沒看見你真想你哈。”
她完全忘記了袁安已經過了摟摟抱抱的年齡,沉浸在拋開那些複雜的成年人,看見親人的愉快心情中。
袁安被她猛的一抱,整個人已經呆了,僵直的站在那裡。
他的手微微的舉起,想反手也抱上週如笠。就在這個時候,周如笠已經放開了他,高高興興的往屋子裡頭走:“安安,幫我把行李提進來哦。”
周如笠自那天和夏默聊天后,總在想是不是應該搬家。換個手機號碼和費家人斷絕來往。但每次看見高高興興出現的費默然總是有些不忍心。
春天,人最容易睏倦,周如笠坐在診所裡,下午並沒有什麼病人,她手託下巴在發呆。聽見有人在門上輕輕叩了幾下便擡起了頭,夏默走了進來,他穿了一件粉紅色的襯衣,一條黑色休閒褲,剛理了發,整個人看起來光彩照人十分吸引人眼球。
相比之下,周如笠頭髮雜亂,素面朝天,一手還在摳著鼻孔的樣子,真心拿不出手。
周如笠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大大咧咧的說:“喂,陳廣進,你穿著這麼漂亮,不怕被人劫色啊。”
“夏默,夏默,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纔會忘記陳廣進這個名字啊。”
“我覺得陳廣進這個名字挺好,通俗好記念起來順口。你今天來幹嘛?”
“來看看你不行啊,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粗糙。”夏默很不滿。周如笠撇撇嘴:“現在流行女漢子包養男人。”
“好了,別開玩笑了,有正事和你說。”
夏默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面色嚴肅:“費譯已經收了五千萬的投資款進賬,陳家大家長很快就要入駐他的公司,接下來兩邊會有激烈的紛爭。我想費譯會來找你,讓你去找出對陳家的漏洞來,你沒必要去趟這渾水,所以你是不是準備一下和我離開這裡一段時間。”
周如笠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能拒絕費譯嗎?”夏默像看一個笨蛋一樣的看著她:“你大概還不明白,你已經被盯上了,而陳家那邊派過來盯著你的人就是我。費譯現在的司機就是陳家人,你以爲他們吞掉一個公司不會提前做準備嗎?只要你一接觸費譯他們就會知道。”
周如笠用懷疑的眼神看他:“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帶我走了,陳家人不會找你麻煩?”
夏默靜靜的笑了:“你這下倒是不笨了,也許是我喜歡上你了呢?”
“切,我哪裡有這麼自作多情了。”周如笠手託下巴,臉靠近夏默,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像一粒黑葡萄浸在水裡:“告訴我,你圖什麼?”
夏默覺得他給周如笠盯著簡直無處遁形,他微微的轉開眼睛不和她對視,這多少顯得有些心虛:“我覺得你人不錯啊。”
“說實話,夏先生,你想對我隱瞞什麼?”周如笠在這個時刻,身上突然就充斥著一種奇異的神秘高壓,讓人覺得對她說假話是很不明智的行爲。
夏默吞了下口水,終於轉回眼神和她對視:“我這麼些年都很想脫離陳家,乘這個機會你也幫幫我好了。我們互相幫助不好嗎?”
周如笠盯了他半響,終於點點頭:“我相信你。”她離他遠些,人靠在椅子上,背挺直。
兩人半天不說話。
空氣中隱隱飄著互相切磋的火花。
周如笠:“我們跑了,袁安,費默然,你妹妹,他們會怎麼樣?”
夏默想了想:“袁安不會有事,你走了他就安全了,沒人想到他。至於費默然,除非他老子窮的揭不開鍋,他也不會有影響。”
他停頓了片刻,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我妹妹,呵,我勸她跟我離開陳家,我們甚至吵過很多次,她已經嫁給了陳家二少,她是不會走的,現在她已經輪不到我操心了。”
周如笠看著他說話的樣子,覺得怎麼有種馬上要凍僵的感覺。這人的表情顯得非常冷峻可怕。
話說到這裡就剩下商量細節了。
周如笠看看夏默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走,幾時回來?”
“後天吧,明天你準備一下,給袁安多留點現金,也許會過上幾個月纔回來,可能更久。”
周如笠,扶額,嘆氣:“我可憐的安安啊,不能帶他一起走嗎,剩他一個人多孤單啊!”夏默眼神如刀的掃她一眼:“你很喜歡他嗎,你帶他走,他不用讀書了。”
周如笠繼續嘆氣:“這叫我怎麼告訴他呢,不知道他會不會哭。”夏默鄙視的看她:“你想當他媽?多大的人了,哭什麼哭。你又不是要去死一死。”
周如笠推他:“你這個殘酷的男人,你走……”
夏默懶得跟她廢話,轉身摸出去走了。
周如笠懷著萬分傷感的心情店也不看了,關上店門,去市場買了點小菜就回去了。
袁安回家的時候就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景。桌子上面四菜一湯,周如笠安靜坐在一旁等他吃飯。他默默的拿碗裝飯:“姐,你今天怎麼突然勤快起來,你是不是闖禍了?”周如笠傻乎乎不過腦子的說了句:“我還被人捉姦在牀了呢!”
袁安嘴角抽了抽:“有毒啊你。”
周如笠嘆氣:“差不多吧。”她決定先吃飯,吃飽了再說。
周如笠把自己吃的上氣不接下氣撐得無法呼吸,心情糾結了半天,她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的話還是不知道怎麼和袁安說。
袁安看她那樣子,就覺得有事,他拉她站起來:“姐,你吃的太撐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樹影婆娑,一輪明月照在人間,姐弟倆身影一高一矮慢慢的往前走。沿著他們家的屋子出來的林蔭小道走到底,再往回走。
袁安在等她開口,他總覺得好像有不好的事情馬上要發生。
路不是很長,兩人來來回回的走了兩遍,袁安忍不住的問:“姐,發生什麼事情,你還是快說吧。”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安安,我好久沒一個人待著了,都已經習慣天天和你在一起,出差幾天不算,這次我可能要好幾個月纔會回來,好捨不得你啊。”周如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袁安講,事情有些複雜,講了大半個小時才說清楚。街邊安安靜靜的就只有他們倆,周如笠覺得她站得腳都酸了,更加讓她覺得痠痛的是袁安從頭到尾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聽著。
周如笠把該講的話都講出來以後,就蹲了下來。
她說:“安安,我腳痠。”
袁安看著周如笠的樣子,把自己的情緒統統隱藏起來,默默的揹著她回家。他已經比周如笠強壯多了。
夜色十分,周如笠想來想去睡不著,一是對後面會發生的事情心中完全沒底,二是袁安的表現太安靜了,安靜的好像完全沒關係一樣。這令她不安。
她悄悄的摸下樓,站在了袁安的房門口,屋子裡傳來了一陣壓抑的聲音,似歡愉似痛苦。
她站在門口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