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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周如笠走之前給袁安留了一萬塊錢,告訴他自己安頓好了會給他打電話。她走之前,看著袁安欲言又止,終於什麼也不再多說。那晚她無意間聽見的聲音好似風中流露出的歲月殘渣,她沒有勇氣去探尋真相。

袁安站在院落的門口,看著夏默帶著周如笠坐上了出租車飛馳而去。他一個人默默的在門口站了很久。

從今天開始他又被丟下了,這一次雖然不需要爲生存擔憂,可是他還是很不開心。他走進屋裡,打開密室的門,看見那張單人牀,自己一個人平躺了下來,右手沿著瘦削的臉滑落到胸口然後到了大腿,然後放在那邊不動了。

片刻後,他忍不住的雙手交叉抱住自己嗚咽的哭了起來。

他恨自己,爲什麼什麼也不說,裝作平靜。

他明明可以求周如笠?guī)叩模x書,讀書又有什麼重要。周如笠甚至沒有告訴他,她幾時回來。

他躺了一會兒,翻身坐了起來。

沒有人在這屋裡,他想,今晚和以後,他要去睡周如笠的牀。

周如笠和夏默坐著出租車去機場,夏默已經(jīng)訂了兩張去成都的機票。

夏默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周如笠坐在後座。車開到半路,周如笠突然皺著眉頭說:“夏默,我想我們要去火車站,這機場不能去了。”

夏默轉過頭來看她一眼,毫不遲疑的交代司機:“對不起師傅,麻煩開到火車站。”

兩人在火車站的售票處,看著一排排的閃爍的LED燈,買了最快出發(fā)的T開頭的票,不是高鐵,終點站是昆明。火車在下午四點多出發(fā),現(xiàn)在是三點二十分。兩人對視一眼就坐在人最多的大廳裡。

兩手空空,行李簡單,周如笠的銀行卡藏在裡縫處。

她在此刻有些醒悟的想著,好似被夏默利用了,陳家人要抓的真的是她嗎?

她在出租車上,收到了來自夏默和陳家人之間的瞬間預測。通常來自自身的問題她是感受不到的。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她已經(jīng)被趕鴨子上架,走上了不歸路。

四點零五分,他們登上了火車。

四點二十三分,火車轟隆隆的開出了南京。

火車一路向前,窗外的風景在快速的倒退。周如笠坐在下鋪,夏默在上鋪躺著。

六點多,夏默下來買了兩個外賣飯盒,兩人吃的一乾二淨,他繼續(xù)爬上去睡覺。

十點鐘,周如笠覺得自己又餓了,火車上叫賣的小車路過的時候,她買了一個泡麪,有吃了下去,爲什麼會這麼餓,她不是很懂。

十一點,火車上已經(jīng)熄燈了,她在黑夜中躺著睜大眼睛,完全睡不著。

如果說她沒有害怕,這一定不是真的。朦朦朧朧間,她在一個半夢半醒的夢中看見袁安的眼淚,他哭著說:“姐,你幾時回來?”

迷迷糊糊中,她突然感覺有人在耳朵喊她的名,她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夏默的臉離她很近,他拉拉她的衣服:“準備一下,我們下車了。”

火車到站,周如笠依稀聽見到了鷹潭,她跟在夏默的身後下車。在這站點下車的人不是很多。她看看夏默有些莫名其妙:“我們爲什麼到這裡就下車了?”夏默看看她:“你不是說成都那邊的機票已經(jīng)被老陳那邊盯上了嗎,我怕他們在火車站也安排人盯著,所以半途下來比較安全點。”

她點點頭,跟在夏默的身後往外走。

夏默瘦高的身影在前面看起來有些孤絕,她突然覺得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無父無母,無人憐惜。

兩人走到外面,一個拉客住旅館的人跟了上來,是個略肥胖的中年婦女,看著就是天天爲時候奔波的樣子。兩人跟在那人的身後到了離火車站不遠的一個小旅店。

旅店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陳舊了,不是剛建的樣子,三層樓。

周如笠看見夏默掏出來一張身份證,不是他本人的,只是年紀差不多,性別一致,也不知道他哪裡弄來的,那人也不認真計較,隨便的辦了一下手續(xù),就拿了一個房間的鑰匙給他們。

兩個人只開了一間房,雙人牀。

周如笠和夏默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都不去洗澡,一人一張牀躺了下來,靜靜的等天亮。

天慢慢的就亮了,火車站附近人多,很快就有各種人聲,擺早點的就出來了。

兩人其實都沒睡著,夏默先坐了起來。他看了眼周如笠:“我先去洗個澡清醒一下。”他洗完後,出去隨便買了早點。他站在街上先抽了一支菸,以前也常常四處走,有時候難免遇見危機,但這次是和周如笠同行,心情上有些特別。

他自己最清楚,這次出來是打算利用周如笠的異能,這事當然有些自私。

走回旅店的房間裡面,周如笠剛洗乾淨走出來,正在擦乾頭髮。她看他一眼沒說話。周如笠把吸管插入豆?jié){的杯子,吸了幾口,又隨便的咬了幾口包子就沒胃口了。夏默倒是全部吃光。

“我們接下來怎麼走?”夏默盯著周如笠,開口問她。她張了張嘴巴,牙齒咬咬嘴脣:“我也不知道,暫時沒發(fā)覺什麼特別的危機。”

夏默想了一下,然後擡眼看她,商量著說:“那要不我們?nèi)フ覀€偏一點的小縣城,住上一個星期再說。”周如笠默了半響:“湖南人這邊的飯菜實在是吃不習慣。”

夏默無語的看她:“我煮給你吃。”她還是個嬌氣的大小姐吶。

他們做長途汽車到了贛州,又在贛州住了一晚上。

周如笠到了贛州市裡,用公用電話給袁安打了一個電話。她現(xiàn)在也沒什麼親人,感覺袁安就是她的家人一樣,要報個平安。

電話通了,她聽見袁安充滿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喂?”

“是我。”

“姐,姐你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袁安立刻就問。

周如笠停頓了一下:“你看得到區(qū)號吧,我沒那麼快回來,你一個人還好吧,習不習慣。”袁安在電話中沉默了五秒,隨即傳來清亮的口音:“我很好啊,我沒事,不過姐,你早點回來。”

兩人又聊了幾句,周如笠答應他有空就會打電話過去,這才掛了電話。

夏默站在一旁看她打電話,見她打完了就往前走,他腿長走的好快,周如笠很費力的才趕上他。

第二天,他們到了下面的一個小縣城。城裡就一家旅館。

夏默決定去租一間房子住。他嫌帶著周如笠麻煩就把她丟在旅館裡,自己出去找。幾乎走遍了整個縣城,最後決定吃下縣中心商業(yè)街道的一個空鋪,是個三樓的小房子。

房東一家人出去外地大城市打拼,託鄰居照看著,空置了很久。當?shù)厝硕甲约河蟹浚瑳]人願意一棟都租下來,結果就花了貳仟伍佰塊而已。

夏默覺得他們倆住著什麼也不幹也很奇怪,周如笠在這邊開個私人診所也不錯。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即使只住一個月。

另外他還有個想法就是找點事情做做,瞎忙一陣,倆人就不會那麼尷尬的大眼瞪小眼,胡思亂想。雖然他心中也清楚的知道有些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

第二天,夏默帶著周如笠去買了很多的東西,日常用品,甚至傢俱。他掏錢,周如笠沒有多說一句話,買這些幹什麼,難道要在這裡住很久嗎?

她聰明的緘默。

這點錢,對夏默來說也不算什麼。

兩人開了私人診所,掛個招牌,只有最簡潔的兩個字:診所。

再偷懶不過了。

兩人其實互相併不瞭解,認識了也沒多久,見面次數(shù)都加起來不過五六次罷了,卻就這樣過起了與世隔絕的日子。

夏默不準周如笠用公用電話給袁安打電話,寄信也不行。

手機早就關機了,不買新卡,不與外界任何人聯(lián)繫,因爲怕被人找到,連網(wǎng)絡也不裝。突然之間好似從現(xiàn)代回到了古代。

周如笠發(fā)現(xiàn),夏默人如其名,話少的可憐。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冰山美人。

街上的當?shù)厝酥校恍┬」媚锖托∩┳幼詮陌l(fā)現(xiàn)了他這個美人後,各種小毛病不斷,診所的生意好的不得了。開始他們只是試一試的進了一點點藥材,竟然只過了幾天就用完了。周如笠只好自己想辦法去找中藥材。

診所關門一天後,第二天去開門的時候,外頭竟然有人排隊等著,清一色的都是女人。周如笠看看夏默,忍不住的打趣他:“美人,大爺們都在等你笑一個。”

自從到了這邊,每天都是夏默出去買菜做飯,過了幾天,周如笠驚呆的發(fā)現(xiàn),還有姑娘上面給夏默送菜的。土雞蛋,新鮮蔬菜,到了診所開門的時候,就有人羞答答的送上面來,只圖看他一眼。

周如笠簡直服了,他這簡直就是偶像巨星的派頭。

表面看起來生活好似很平靜,周如笠卻發(fā)現(xiàn)夏默的煙癮變得越來越大。他每天都在抽菸從一天幾根變成了一天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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