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笠的工作時間一直都很自由。第二天她就去了銀行把她父母的手稿搬回了家裡研究。
手稿漫長而瑣碎, 前期都是周如芯的筆記,她的記錄好像猶如一本日記,每天的更新著。一點點記錄她最新的發現。到了後半段出現了她父親的筆記, 中間夾著李奶奶的寄來的一些資料。
周如笠的父親, 還在中間寫了幾段話。其中有一段他寫道:“我經過了反覆的推演和計算, 最終把如芯的研究歸納成了一整條的進行式, 然而這都是沒有進行實際試驗過的想象階段。我無數次的想去當地與李老師面對面的探討, 最終都挪不開腳步。那傷心地,叫我如何前往。”
周如笠進行了好幾天反覆的研究,最終覺得還是要去找李奶奶一起探討一下才行。
只是他們願不願幫袁安, 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袁安去公司辭了職。他在藥材公司實際上班才一個多月,總經理和他聊了幾句, 看他去意已決也就不再挽留他。他走的時候最傷感的大概就是銷售小王了, 他費了好大氣力接近拍袁安馬屁, 想在職場上有所突破,沒想到他看好的人沒幾日就跑了。
袁安離開公司的時候, 他還送他到大門口。袁安覺得這人也是有點意思。
第二日,周如笠就拉著袁安去了李家寨。袁安並不想去。他想他大概是送上門去給人辱罵。誰會喜歡袁成康的兒子?
周如笠也沒想到一貫好脾氣的袁安倔脾氣起來這麼令人頭疼,她扯了半天也沒把他弄出門。他甚至耍起賴皮,扯著門框不走。周如笠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說“安安,你不想治好耳鳴了?”
袁安自欺欺人地說:“我慢慢的已經習慣了!”
周如笠一針見血:“你不過就是害怕!害怕不能解決問題, 我們一起來面對。好不好?”
袁安轉過身, 背對著周如笠:“不!請你不要勉強我!”
周如笠盯著他的背影, 感覺到了他的脆弱和要強, 這聽起來似乎很矛盾, 但此刻的確如此。“好吧!那我自己去,你自己照顧自己幾天, 等我回來。”
周如笠出門的日子裡,袁安在網上接了一個翻譯的工作。他不想停止工作賺錢,把壓力都傾倒在周如笠的身上。他學習能力一直很強,因爲耳鳴的緣故,現在出門面對人羣溝通可能有些困難,但如果只是在網絡上溝通,那對他來說毫無困難。
周如笠走了第二天後打電話給他,她說她還在說服李奶奶能幫她的忙,讓他稍安勿躁。
袁安掛了電話後朝著空氣笑笑,他覺得周如笠似乎比他本人還著急,這讓他覺得開心,事實上耳鳴雖然不太舒服也不是很方便,但比起周如笠突然失蹤時的焦慮已經好過很多。
他慢慢的研究他的翻譯工作。
時間迅速跑到中午,他站起身來去屋裡掏出錢包。他翻出來錢包看看,裡頭只有一些零錢。要去銀行取錢了!他一邊想著,一邊從櫃子裡面翻出襯衣和長褲,正脫下家居的衣服準備換上衣服外出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袁安走出客廳看視頻,他想看看是誰按的門鈴。還沒等他看清楚,卻已經傳來了扭鑰匙開門的聲響。他迅速的穿好衣服,站到門口。
門外,費譯正推門進來,兩人打個照面,都呆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你怎麼在這裡?”袁安鬱結的說:“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會有如笠家的鑰匙?”費譯甩甩手中的鑰匙:“這個嗎?周如笠的房子都是我替她物色的,我有她家的鑰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她的關係應該很遠纔對。”費譯這樣說著,表情有種掩飾不住的洋洋得意。
袁安轉身走進屋內。費家人一貫都有種趾高氣昂的作風,他不想配合著費譯,他不高興,費譯就會更加的愉快。
費譯毫不客氣的走進來,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袁安替他倒了一杯茶,坐在他的對面。
費譯上下的打量著他,袁安此刻有些不太振作,背有點彎曲著,眼睛盯著地面。費譯再次的問他:“你怎麼住在周如笠家裡?”袁安好似聽不清楚,“你說什麼?”費譯大聲的質問:“我說!你怎麼住在這裡!”他盯著袁安譏諷道:“你這耳力是不是時好時壞隨心所欲啊?”
袁安不理會他的譏諷,回答的很自然:“我十四歲開始就和周如笠一起住了,現在我在這裡有什麼好奇怪的……”
費譯眼神鋒利的看他:“你現在已經二十五歲了,和十四歲的時候可不太一樣。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和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一起住,別人會怎麼想?就算你不考慮別人怎麼想吧,你難道不考慮下週如笠的感受?”
袁安彷彿被他這個提問給震住了,喃喃的道:“如笠不喜歡和我一起住嗎?”
費譯給他氣得笑出聲 :“你能不能有點男子氣概!我知道你辭職了,所以你現在打算吃周如笠的,住周如笠的嗎?”
袁安頓時雙手握成了拳頭:“我沒有,你爲什麼要侮辱我?”
費譯張口正準備說話,門口有個聲音插了進來:“沒有什麼?袁安你敢說你沒有肖想過周如笠嗎?我還記得當初有一次我去你家找你,聽見了不該聽見的聲響哈。”費儼然說著話,大搖大擺的從外面走進來。
袁安忍不住的繃緊了臉,他搞不清楚費家父女到底有什麼意圖。
費儼然看他一張臉好似冰塊,一腔憤怒攔不住的冒了出來:“袁安,你就會在周如笠面前扮成一直溫順的貓咪,你看看你的樣子!周如笠知道你在她背後做了些什麼嗎?你有多少個晚上曾經想對她做些什麼,你以爲我不知道?”
費譯一旁攔住她:“行了,行了,你自己把我叫過來讓我幫他,現在自己倒罵起他來了。女兒,你是不是吃醋啊哈!”
費儼然撇開臉去不看袁安,“我纔不幫他呢!”
袁安冷冷的:“我也不需要你幫忙!”
費儼然:“你……”
費譯無語的看他女兒:“你也真沒出息,外強中乾,隨你爹我。”
費儼然看她爹:“你好意思說!”
袁安也給這父女倆打敗了,他嘆口氣:“你們倆到底想幹嘛?”
費儼然也坐了下來,父女倆一高一矮坐在袁安的對面兩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他。費譯清了清喉嚨:“說正經的,袁安,我覺得你不該住在周如笠這裡。”
他想了想換了一個思路繼續說:“一個男人必須要有自己的事業才能給女人帶來幸福,這一點你認可吧?更何況你還需要去解決一下你那個不靠譜爹的問題,你總不能讓周如笠去替你解決。你那個爹的問題也不難,一次性給他一筆錢再好好威脅威脅他。”他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威脅袁成康的場景,竟露出了一絲孩子氣的詭異笑臉來。
袁安有些無語:“費老闆,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想過這些呢?”
費譯:“那你想過就好啊,既然如此你明天來我公司上班好了,我那裡缺人手,你來吧……你也先別住周如笠家了,你住的房子我替你安排。你可別害了我的預言家,我還有很多事情靠她幫忙呢。”
袁安也不跟他說自己最近耳力不行的問題,只說自己會好好想想就打發兩人走了。
費家父女走了以後,他一個人在客廳裡發呆,再也沒有心情出去吃飯了。袁安認真的想了想費譯的話,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也沒錯,雖然他剛剛沒有承認,但是他之前的確沒有去想那些問題。他那麼自然而然的依賴著周如笠卻從未想過這也會給她帶來負擔。
他一個人瘋狂的東想西想著究竟要怎麼辦,想著想著頭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抱著頭緩緩的倒在了沙發了,汗出如漿的瞬間就渾身溼透。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慢慢的緩過勁來。
袁安坐起身來,驚訝的發現,就在他腦部停止疼痛的這一刻,困擾了他許多天的耳鳴也消失了。
此刻,他已經能聽見屋內鐘擺發出的滴答滴答聲。
他木木的站著,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他不知道明天耳鳴會不會再次襲擊他,還是他已經喪失了異能。
袁安撈起錢包和鑰匙出門,決定上街找個人多的地方去自己查驗一番。他走上了街頭,一陣冷風吹到身上才帶呆的發現自己竟然就穿了一件襯衣。他哆嗦著抱緊了自己,踉蹌的一步步往前走。
袁安走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開張的便利店裡,那裡比較暖和,他盯著那個服務生男孩突兀的說了一句:“我忘記帶錢了,你能不能請我吃個泡麪?”
那個男孩睜大眼睛:“你是個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