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譯當然是個很有智慧的男人, 在他的生命中能夠看透和理解的人性要比袁安多的多。他很清楚袁安的性格,更何況他需要拉攏人心,適當的去給袁安一些安撫和善意, 以便將來有一天袁安能給他更多的回報。
所以他派來的是費默然而不是費儼然, 這中間有著太大的區別。
袁安在費默然的拉扯哄騙之下, 終於出了門。
費默然還好心的成爲了司機, 自覺的開著GPS系統帶袁安回家。
他們從早上出發, 到了中午時分就抵達了蘇州。
袁安時隔十一年重新回到了他出生成長的城市,站在小區的樓房面前,他停住了腳步, 無法前行。費默然扯了扯他:“走吧,別傷春悲秋了, 有些必須要面對的事情, 你還是面對一下好了?!痹惭劬π毙钡目此骸百M默然,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了?”費默然好笑:“就你能長大,我就不行嗎?你別搞笑了。”袁安給他說得頓時就噎住了, “行,你厲害!”
兩人說著就走到了袁安家門口停了下來。
費默然看袁安一點敲門的動靜也沒有,就自己動手敲門。
趙小花在裡面說著:“誰啊。”就開了門。
她一臉驚喜的看著袁安:“安安!快進來……”
屋子裡充斥著一股久病的病人氣息,悶的,臭的, 令人窒息。
袁安走進屋子裡, 就聽見裡屋的人發出一陣怪笑聲, 他停在門口看著屋子裡的人。袁成康已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雙眼深陷得讓人看不下去。袁成康看著他的兒子, 一直在發出奇怪的聲音……
趙小花站在袁安的身後:“他時日不多了,這兩天已經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是嗎?”袁安轉身, 不再看屋子裡的人。
他看費默然:“我們,走吧?!?
“呃,這麼快就走?”費默然訝異!
“那你待著,我先走了……”袁安說著就擡腳往外走。
“哎,你等等我。”費默然跟了上來。
“安安,安安……等等……”趙小花喊著追了上來。
袁安停住腳步,背對著趙小花,口氣僵硬:“什麼事?”
趙小花離他幾步路停了下來:“你不等幾天再走嗎?你爸爸他,他也許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你能不能陪陪我?”靜默了幾分鐘後,只聽見袁安說:“我去住酒店,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大步往外走,趙小花看著他的背影發呆。她的兒子就是嘴硬,其實心腸柔軟。
費默然跟著袁安,一起走出去。袁安打了一個車,吩咐駕車的師傅開到市中心。他在市中心的酒店裡住了下來。費默然給他爹打電話,說了說這邊的情況然後就掛了。他看看袁安:“你要不要給周如笠打個電話說一聲?”
袁安:“也許,她並不會關心這個事情。還是算了吧。”
費默然看了看他,你不打我來打吧,說著就撥了周如笠的電話。他簡單的講了幾句話後,目光直視袁安:“周如笠說她那天看見你媽媽後就察覺到袁成康他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她那天早上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叫你回家看看的。她說最遲就是明天的事情了,叫你不要走開?!?
“我知道了。”袁安的聲音低啞,他有些萎靡。
當天晚上袁成康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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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花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纔給她兒子打電話。她還是有點怕他。
三天後,袁安辦完了喪事,就打算回了。
袁安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看著倒視鏡裡,趙小花一直站在那裡,直到變成了小小的一個點。費默然啪的一下點了火,吸了一口煙,問他:“怎麼,很傷感?要不要來一根菸解解愁?!?
袁安:“不用?!彼f著又立刻否決,“還是來一根吧?!彼D難的表達謝意:“這次謝謝你了!”
費默然看看他:“不用謝啊……我覺得,你這性格比小時候還嚴肅。搞不清楚爲什麼女孩子們都喜歡你不喜歡我……哎……”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真寂寞。”
袁安翻了個白眼:“你是在逗我笑吧!”
“還好吧?!辟M默然隨便的問道:“袁成康死了你傷心嗎?”
“說實話嗎?”袁安看前方的窗外,道路連綿不絕的向前,“不傷心,更多的是一種放鬆。我解放了,我媽也解放了。也許她會有一些傷心。”
他輕微的吸吸鼻子:“如果說傷心,大約是我媽從未關心我的傷心吧?!彼D頭看費默然:“對了,我從未聽說過你們說到你媽媽。她在哪裡?”費默然臉部表情頓時變得很難看:“不知道,沒印象了,自我有記事起就沒有看見過她。我爹絕口不提我媽。小時候我還問過幾次,捱揍了!”
“我覺得我比你還慘,連我媽是誰都不知道。也許我媽是外星人吧?!辟M默然說著,情緒又好了,開始自己調侃自己。他這個人和袁安不同,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汽車上了高速路,費默然開始加快速度,他的聲音在風中揮發:“袁安,你回去了,肯定還得被我爸逼著賣命。哈哈。”
費譯收到消息,袁成康沒了。
他作爲商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來周如笠那個科研資料還沒賣出去。
他撥了個電話給周如笠:“如笠,我有事找你,你下午有沒有空過來我辦公室一趟。”
到了下午,周如笠就乖乖的走進了費譯的辦公室。
費譯的辦公室很寬大,除了一張大大的寫字檯以外,還有一整套的真皮沙發。他走到沙發邊上,示意周如笠過來坐。沙發的中間茶幾上,還擺放著一些水果和零食。費譯打開冰箱拿了一瓶飲料遞給周如笠。
他坐下來,右腿架在左腿上,姿態很放鬆。
“如笠,我前陣子跟你說要幫你銷售你的那套資料,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你一直都沒上來和我籤合約?!?
周如笠:“我沒打算賣了這個,再說現在也不需要賣了。”
費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袁成康死了,你也需要賣啊,這誰還會嫌錢多,你說是不是?!?
“不是?!敝苋珞液芾蠈嵉模骸斑@套資料有太多的漏洞,大概只有袁成康才覺得它舉世無雙?!?
費譯皺皺眉頭,懷疑的看著她:“你發現了什麼?之前從未聽你以這樣的語氣說過這個資料,都是自豪的,驕傲的?!?
周如笠用腳尖輕輕的摩擦地上的地毯,她無意識的戳了一會兒沒有出聲。費譯也不著急,耐心的等她回答他。
周如芯在生悶氣。
說到底,她不大高興,費譯這樣把她叫過來,逼問她這些事情。雖然說費譯的口氣很親切,但是他是什麼人,周如笠很清楚,就是商人嘛,利益大於一切。
但是她又有些慫。
在費譯的面前,她硬氣不起來。他的氣場太強大了。
她磨蹭了半天,小小聲的還是說了:“我和安安小的時候,也就是安安來我家沒多久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年輕也沒想那麼多,那麼複雜。我曾經替安安實施了那套程序,它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實驗。當時做完了以後,安安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後來我們就發現安安有了會讀出其他人想法的異能。但是……”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費譯聽到這裡,已經來了精神,他急不可耐的問道:“後來如何?”
周如笠接著道:“後來,安安就越來越多的使用這個本事,我想他能當上藥材廠的銷售總監,這個本事應該幫了他不少忙。只不過,就在不久前,他先是耳鳴,然後突然在某一天,他的異能就消失了。”
費譯的眼睛已經越來越亮,好似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追問著,“那你就沒去找出原因嗎?”
周如笠又一次的沉默了下來,她在糾結,有些事情要不要告訴費譯。
費譯看著她的表情,一點一點細細的分析她的心態。看她那個樣子,應該是有去找出問題點來了,只不過她還沒那麼信任他。他想了想,決定直接的指出來:“如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不願意告訴我實情。我在你眼裡就那麼靠不住嗎?”
周如笠秀氣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兩個手的手指尖攪合的好似要跳舞。她心裡頭的警鈴大作。
她悶了半天,遲疑著,終於說:“我去找了原因,但是並沒有找出來,我想我需要一些設備和人員的幫忙纔可以吧?!彼阶钺嵋矝]有告訴費譯,她和李決明曾經上山找到的那些果子,以及李決明和李奶奶的存在。她思來想去,仍然做了一個保密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