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笠盯著袁安,打量了他半天也沒有開口說話。
袁安覺得她這麼難以啓齒多半是要說出什麼不正常的事情來了。他在周家待了這麼些天,奇奇怪怪的事情也看了幾樁了,你有什麼話倒是說啊!
他正在腦海中大做文章胡思亂想的時候,周如笠嗖的站起身來走向冰箱:“我們還是來喝個啤酒好了哈。”
袁安頓時泄了氣,搞什麼啊!
他才十四歲,十四歲好不好,喝酒是什麼情況。
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悶聲發大財,轉眼間喝掉了四罐青島啤酒。
袁安從未喝過酒,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酒量。喝完兩罐啤酒後,他對自己深表滿意。他只覺得這個飲料還蠻好喝的,至於傳說中會暈掉或者像他那個不靠譜爹似的哭哭啼啼的徵兆一點也沒有。
他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孩,她的臉已經紅的猴子的屁股一樣了。看著她兩眼朦朧的樣子,袁安在心裡發出一聲冷笑,開口直接問道:“喂,這位姐姐,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周如笠被他問的猝不及防,張嘴就來:“我當你師傅好不好?”
袁安目瞪口呆,心裡默默的唸叨她是不是已經喝傻了。
“不要!”
他纔不要當什麼鬼徒弟呢,之前解釋成遠方親戚,現在變成徒弟,改日不是要掉到孫子那裡去了。
“哎,當我們周家的徒弟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要經過慎重的考慮,你怎麼不珍惜。”周如笠指著他的鼻子氣鼓鼓的說。
“沒看出來哪裡有慎重了。”袁安鄙夷道。
“哎,你不懂而已,真的很慎重啦!”女孩喃喃的說著,就倒在了沙發上,直接睡了過去。
袁安覺得自己真是被她打敗了。
他從她臥室裡找了一個小毯子給她蓋上,然後開了檯燈,關上房間中的大燈,自己摸下二樓睡覺。
第二天早上袁安睡醒下樓,摸進廚房。周如笠已經起來了。她百年一遇的煮了一鍋餃子,叫袁安坐下來吃。
袁安汗毛直豎,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餃子還沒放進嘴裡,周如笠張口就說:“我一定要收你當徒弟!”
袁安破罐子破摔的不理她,埋頭和餃子做鬥爭。
“哎,你不懂,我們周家傳承了很多代人,我和我母親對磁場的感應都特別強,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你走進周家大屋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到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潛能磁場。周家有些古老的方法,可以激發你的潛能。像你這樣特殊的磁場,我們這一片街上都沒見過。也許你可以獲得超強的記憶力,也許是讀心術,甚至也可能可以預知未來,你真的應該試一試。”
袁安朝她翻了個白眼:“所以你才留下我的嗎?想看看我是不是有超能,你在講故事吧。”
周如笠真是要給他氣死,她吐沫橫飛的說了半天,結果人家這個反應。
她氣的差點結巴:“你,你,你簡直是中二少年!”
“錯,明年!”袁安吃著餃子口齒不清的說。
“什麼明年?”周如笠反應不過來。
“今年初一,明年中二啊。笨!”袁安哈哈笑道。
周如笠徹底被他打敗了,推他出門:“算了,算了,你還是上你的學去好了。”
其實周如笠非常想知道周家這個古老的技能到底靈不靈。
周家的一樓大廳書架後面有一個密室,從她小時候起就經常被她母親帶進去玩,大廳那個地方只是個會客室而已。
密室裡有一張非常大型的桌子,上面擺放著一些實驗器件,還有一張單人牀。在她小的時候曾經看見她母親替她父親鍼灸和泡藥浴。當她大一點回想起來的時候,就懂得了她的父母是那種完全沒有娛樂生活的人,他們是徹底的把研究變成了生活。
他們把女兒養得到了十九歲還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沒有坐過飛機,沒有坐過火車,甚至沒有坐過長途汽車。
周如笠八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因爲意外去世,至今沒有人和她講起過母親是因爲什麼原因離世的。她只知道,曾經她的父母恩愛的形影不離,自她母親離開了以後,她的父親白頭逐日增加,外出的次數越來越少。
她十歲就被發現有著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天賦,而她的父親開始給她灌輸中醫理論。每一天,從不停頓。其他小孩放學回家看電視或者玩耍,她的父親帶著她賺錢。給人看病發藥,讓她背下大章的藥名和藥的用途。
還教她如何給人算命,如何避開危險區。
他們存摺上數據一直在往上走,但是他們過得一點也不奢華,節儉的只有吃飯喝水買最少的用品。
她的父親是個英氣逼人的男人,但有的時候她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單人牀上發呆,然後右手輕輕的沿著腹部往下走,那麼溫柔自然,彷彿那個人還在。
有時候又會看著她怔怔的落淚。
周如笠像個影子般在他身旁,努力的想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長的和她母親很相似。
從她十五歲開始,整整一年,她的父親開始給她一系列的教學。周家古老的法子,和他們一系列的研究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她。
周如笠其實就學會了這一系列該怎麼走下去的流程,具體會發生什麼,她根本還是一知半解。
她的父親沒有給她慢慢研究琢磨的時間。
在一個陽光明媚毫無徵兆的春天,她的父親自殺了。
就在這一天,她第一次見到了她的姑媽,她父親的大姐。
她的父親已經好久沒有出門了,去銀行存錢購買食物這些事情都在她在做,那天她去市場買菜回來意外的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氣質優雅,身材苗條的女人,穿著一條淺綠的羊毛薄裙,手上挎著一隻小包,身後還停著一個拉桿箱。看見她走近了,就問道:“請問周哲住在這裡嗎?”
周如笠點點頭:“是我爸爸,請問你是?”
“啊,你就是小笠吧,我是你的姑媽。我收到你父親的郵件說有非常重要的急事讓我務必要過來一趟,我從香港過來的。什麼事情這麼急呢?”女人說著,就示意她開門讓她進去。
周如笠讓姑媽在廚房坐著喝水,自己走進密室去找她爸爸。
她看見男人安靜的躺在單人牀上,無聲無息。
一張A4紙飄落在牀邊。
周如笠撿起來,字跡清瘦:“江湖路遠,唯有與卿同行,自卿離去吾黯然神傷,爲吾兒之故偷生至今,現終可追尋而去,我心甚慰。”
她頓覺得大事不妙,站起來就去找她的姑媽。
這一年,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姑媽,也是她唯一的一次,她的姑媽替她父親辦完喪事,把她父母合葬一處後,離開她回去香港。
從此後就剩下週如笠一個人,從此變成孤兒無父無母,獨自生活。
因爲周家的特殊,她從未帶同學回家玩耍過,每到了夜裡就剩下她一個人。
從父親離開至今,她還沒有打開過密室。她不敢。
袁安被莫名其妙的送到她的身邊,讓她異常開心,總算有個伴了。
她非常非常希望袁安和她共同學習的理由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他能陪著她重新打開密室的門。
裡面很髒了吧,灰塵是不是很大,東西爛了嗎,她荒廢學業至今,對不起父親。可是父親離世的陰影仍在。
她有她的小算盤,不過這算不算是利用了袁安呢,她有一點點的小心虛。
她決定對袁安好一點。
所以當天袁安放學回來提著一袋子小菜準備做飯的時候,看見周如笠已經等在廚房,並且打開水龍頭準備洗菜。
他真心被嚇到了。
“你要幹嗎?”
“幫忙洗菜啊?”
袁安推著她讓她坐到一邊:“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很害怕的。”
“呃,你怕什麼,我又不是恐龍,也不會吃了你。”周如笠表情很無辜。
“總之很害怕,你還是等著吃飯好了。”袁安眼神如刀的掃她一眼。
周如笠哈哈一聲,打馬虎眼:“頂多叫你把二樓三樓也打掃了,你慌什麼。”
“你幫忙洗個菜要變成打掃二樓三樓,我還是蠻慌的。不過幹就幹嘍,你不要叫我當什麼徒弟就好。”
周如笠沒想到他這麼直接的就又拒絕了一次,只好把話嚥了下去。
好吧,來日方長。
她想了想好似醒悟過來的說:“哈,所以你答應二樓三樓的衛生也歸你了哦。”
袁安回過頭來掃了她一眼:“你這樣比較正常。”
“哎,不要說得我好像奴隸主似的,這樣吧,爲了回報你的勞動,我等下帶你去買新衣服好不好,馬上就入秋了,我也好久沒買衣服了。”周如笠開心的說。
“不要了吧,我今天交錢買了校服,有外套的,兩套換著穿夠了。”袁安邊弄著晚餐,頭也不回的說著。
周如笠有些不明白:“你哪來的錢啊?”
袁安炒好一個青菜,端到桌上:“咱們倆一天吃不完一百塊那麼多,你給我三千塊吃飯錢,我就拿了點錢買校服了,你不會生氣吧?”
“我哪有這麼摳門。不過我們還是出門逛逛吧,我好久沒出門了。”
兩人愉快的吃完晚餐,就一起做上了公交車去了市裡最熱鬧的區域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