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之前是要哭,現在是真哭了。唔唔出聲,眼淚也霹靂啪嗒好像斷了線的珠子。她此刻真的很疼,卻不是因為腳上的疼,而是心口劇烈難忍的疼。對弘雋的擔心一直只能是隱忍,有什么樣的心情也不能表露。現在,擔心到極致,終于能借著腳上的疼痛快的哭一場了。
宋寒肖見過很多女人哭,曾經都是鄙夷不屑。但現在唐曉的哭卻很是讓他不知所措,甚至提起的手都不知道是該把她按在懷里,還是該給她抹眼淚。
他刻板嚴肅,不解風情,現在才知道,這不是什么好事。至少,他不知道怎么能讓一個女人不哭。
“別……別哭了……”宋寒肖急的滿腦門子汗。
唐曉是淚如雨下,宋寒肖是汗如雨下。
“是……我的錯,力氣使的大了些,拽掉襪子的時候,應該先告訴你一聲的……”
“嗚嗚……內務府欺負我和銀翹是女人,你也欺負我……”唐曉毫無形象可言,鼻涕眼淚一抓一把,再悉數抹在宋寒肖的袖子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宋寒肖看著袖子,說的極是小心。
“就是故意的,你都故意不還給我刀。明知那把刀很值錢也不給我,就想占我便宜!”
“我沒想占你便宜,真的!”
宋寒肖有些語無倫次了,伸手從床頭拿出母子刀放在唐曉手里:“給你,真不是想占你便宜,就是逗你玩的。”
逗我玩?尼瑪,看不出你這面癱男還有這樣的惡趣味。
唐曉哭了一陣,心里的憋悶緩解了一點,又意外拿回了母子刀。急忙收住眼淚,抽抽噎噎的,雖然還沒立即收住,但已經讓宋寒肖松了好大一口氣。
急忙打來熱水,小心翼翼的把唐曉的腳底收拾干凈,撒上干爽的藥粉,又用白紗布細細的包了。弄另一只腳的時候,他不敢再直接蠻橫的拽掉襪子,而是把唐曉的腳放進撒了藥粉的水里。慢慢襪子泡的軟和了,才一點一點的褪下來。
這一次,唐曉沒怎么感覺到疼。不由得暗想,原來宋寒肖這面癱還是有溫情的一面的。
唐曉的兩只腳包的妥當。
襪子不能穿了,鞋子快掉底也不能穿了。所以她便直挺挺坐在宋寒肖的床上抱著母子刀一動不動。
宋寒肖倒了盆里的臟水,洗了手。看看天色已晚,便抱起唐曉送她回自己的小院子。而唐曉就老實在他懷里毫無忸怩和不自在。
這樣出于道義上的摟抱在現代太正常了。而且宋寒肖木訥的很,看見美女就好像看見木頭似的。所以她也就把他當成是木頭。宋寒肖因為和她接近,被狗皇帝打發提前回宮,可見宋寒肖不是狗皇帝的人。因為他不是狗皇帝的人,所以,唐曉覺得這木頭又好了一層。
因為天黑,所以宋寒肖抱著唐曉回她的小院,倒也沒誰看見。給她放到床上,又去廚房給她端了吃的。
“銀翹的腳也磨的厲害,三五天不能下地。所以,這幾天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當然,你三五天也是不能下地的。以為傷口很容易裂開出血。”宋寒肖一邊兀自叮囑唐曉一面心疼。不難猜想,她只幾天吃的也很是不好。
“嗯嗯,我不會客氣的。”唐曉一邊吃,一邊忙不迭的點頭。一陣風卷殘云,把四碟菜一碗飯,一碗湯全吃了,才摸著肚子翻身躺床上準備睡覺。
宋寒肖伸手拉過被子給唐曉蓋上,端著漆盤離開。
但唐曉又怎么能睡得著,真的三五天不動?
所以宋寒肖前腳走,唐曉后腳就忍著腳底的痛,下床找到需要的藥,又找一身衣服換上。然后把母子刀別在腰上,才吹了蠟燭便等著深夜的來臨。
終于盼到三更天過,唐曉忽的起來,套上鞋子,拿了一顆夜明珠就爬到床下。下進地道里,也顧不得腳上的疼,不覺的越走越快。
可能是心里惦記著弘雋,腳上的疼也就不覺的疼了。只想著快點,再快點,夏夜短暫,出來一趟不容易。
可能是因為太專注在速度上,心無旁騖,慢慢竟感覺到丹田那一點點氣澤慢慢出來,往腿上的經脈涌去。然后用肉眼能看見的速度,自己的影子在墻壁上加速。
唐曉喜出望外,難道這就是輕功么?只要心無雜念,就能控住氣流的涌動?
于是閉眼,想著‘慢下來,慢一點’,速度果然慢下來。
又想快一點,再快一地……
“膨”的一聲,唐曉貼墻上,然后滑下來。
媽的,忘了閉著眼睛了!忘了通道還有拐彎了!
拍拍撞得昏昏沉沉的腦袋,只能咒罵兩句,重新起航。
還別說,這一次倒是很快的就起步,提上速度。不僅腳不用踏實地,沒有一陣一陣的刺疼。速度還是平時走路的十幾倍。當然這速度照比弘雋和韓風是天地之說,照比樓萬紅更是提鞋都不配。但好賴,咱還是入門了。
唐曉美滋滋的很快到了洞口,平時一個時辰才能看見亂墳崗子,此時一刻鐘不到便在眼前了。
夜梟在一個個荒草墳頭里找食物,不時發出滲人的聲音。唐曉倒也不害怕,只是迅速調整呼吸往城里趕去。
廉親王的王府,是這次唐曉此行的目的。
上次她進宗人府,有幸得知,廉親王就是宗人府的頭頭。所以,這次若想看見慶王爺,廉親王便是不可不見的一個人。唐曉甚至都想好,若是廉親王不準自己見弘雋,他就把韓楓搬出來。反正法不容情,廉親王肯定會賣韓楓一個面子的。
唐曉一路溜墻根摸到廉親王府,圍著宅子轉了一圈,尋到一棵歪脖子梧桐樹。于是急忙搬了好幾塊石頭,墊腳,才夠著樹的第一個枝椏。費力的爬上樹,借著樹枝一蕩進到廉親王的府里。悄悄四處找廉親王的臥室,走了不一會,碰巧看見廉親王從一個房間里出來,一身官服筆挺,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唐曉顧不得什么,急忙蹭蹭跑過去。廉親王聽見聲響,猛的回身,一把鉗制住來人。看見是唐曉,皺眉:“深夜,唐醫官為何會在本王府內?”
“我……我來找王爺的。”唐曉吃痛,結巴了聲音。心里腹誹,廉親王果然是個斷袖,對女人沒有一點的憐香惜玉。
廉親王皺眉,松開唐曉。
接著手下過來:“王爺,轎子備好了。”
“嗯。”廉親王應了一聲,回頭說道:“有事,轎子里談,本王有事要出去。”
唐曉求人,自然不敢反駁,隨后跟著廉親王坐進了轎子。
轎子不大,但并排坐兩個人還不十分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