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唐曉的性子這麼烈性,幾句話就把皇上給激怒了。
陳公公聽見唐曉的呼喊,站在門口是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高高在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弘璟何曾受過這樣的挑釁?不禁怒火中燒,手上一使勁,就聽嘎巴一聲。
下巴傳來的劇痛讓唐曉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額頭巨大的汗珠順著面頰淌下來。即使這樣,唐曉依然不求饒,反而用眼神狠狠的凌遲面前的狗皇帝。
“皇上,皇上,您息怒啊。唐姑娘身子嬌嫩,哪能忍住您這一捏。捏壞了,到時候,心疼的不還是皇上?”皇妃掙扎著就要下地求情。
弘璟聽見響聲的時候,就想收手了。可是唐曉的眼神如寒冰利刃,一個忍不住,手上又一使勁,給她生生甩出去。
唐曉身子猛地砸到牆角花架子上,落地。悶哼一聲,連個疼都喊不出來。
她忍著巨疼,雙手託著脫臼的下巴,一使勁,給託上去。
回頭,眼睛血一樣紅
一手撐地堪堪爬起來,咬牙切齒的瞪著狗皇帝:“你要不就現在殺了我,要不,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好,很好。這樣了,還敢恐嚇朕。那我現在就讓你死!”弘璟眼神爆冷,渾身倏地一緊,手一下子扼住唐曉的喉嚨。一點點把她的呼吸掐斷,看著她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上慢慢流逝。
以爲,這樣就不生氣。可是,爲什麼收緊的手指,卻慢慢的哆嗦起來。
那一年,那一個絕壁之上。
寒風咧咧,冷徹入骨。
一襲紅紗的女人用劍生生刺穿他的胸口,他用手扼住她喉嚨的時候。那女人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每每午夜夢迴,噩夢驚醒,那一雙憎恨的眼神就在眼前打轉。
每次心煩意亂,那一句:‘你現在不殺我,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話總是徘徊在耳邊。一掌將女人打落懸崖,寧可一輩子痛苦,也不想留下禍根。這是弘璟自認爲做的正確的事。
可是多年以後,遇到同樣的女人,他爲什麼下不去手了。
唐曉呼吸被阻斷,肺裡的空氣變得異常稀薄。眼睛慢慢突起,臉色也慢慢變紫。
這是唐曉第一次和死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手腳拼命掙扎,都是徒勞,無濟於事。
陳公公一下撲倒弘璟腳下,大呼:“皇上三思啊!”
“皇上……皇上快鬆手……唐姑娘還小,啊……”皇妃焦急的大喊,掙扎著下牀,卻不小心從牀上摔下來,刀口崩裂。嫣紅瞬間染紅了衣裙。
“黃兒!”弘璟一見皇妃摔下牀,目眥俱裂,一把扔了唐曉,回來扶起皇妃。
“快傳御醫!”弘璟把皇妃抱到牀上,回頭冷喝。
陳公公想看看唐曉也是不敢,只能出去通傳。
“皇上……臣妾沒事……皇上,饒了妹妹吧……”皇妃躺在牀上忍著痛爲唐曉求情。
弘璟回頭,看著委頓在地,不斷咳嗽的唐曉,心裡早已翻起千層巨浪。
他知道,自己早在手發抖的時候,就已經再也狠不下心,讓過去再重來一次。
“來人,醫女性子頑劣,冒犯皇上,罰她關暗室三日,以儆效尤!”
弘璟沉聲吩咐完,兩個內侍急忙進來,把還沒緩過氣的唐曉拉起來就走。
皇妃鬆一口氣,慢慢躺下。
暗室三天,雖然難熬。但總算是性命無憂。
唐曉被兩個太監駕著,在雨中一陣拖拽。
雨越下越大,劈頭蓋臉的砸下來,瞬間溼了衣裙。
然後‘砰’的一聲被扔進一個房間。
等唐曉揉著屁股站起來的時候,房間唯一的門‘咣噹’一下關上。
房間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唐曉心裡咯噔一下子。她雖然沒有密閉恐懼癥,但是在一個完全陌生,完全黑暗的角落要呆上三天,還是對人心理承受力的巨大考驗。
唐曉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讓心情平靜下來。
她是醫生,雖然是外科醫生,卻也選修過心理輔導課程。知道在這種陌生黑暗的環境,不能害怕。你一旦害怕,所有的恐懼襲來,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那即使三天後活著出去,也會神經錯落,成了瘋子。
唐曉強迫自己鎮靜,用力的深呼吸幾口氣之後,開始小心的往前走,想探索這個房間到底是什麼樣的。
以前看過《還珠格格》裡,老佛爺關小燕子的暗室,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四面牆,不過卻是乾淨整潔的。
可是這間暗室顯然沒有那間暗室的好環境。剛走兩步,就差一點被一個東西絆倒。伸手摸摸,是一個殘缺不全的椅子。再走兩步,膝蓋巨疼,原來是撞到了一個桌子腿上。伸手摸摸,上面灰塵一片,足有一銅錢那麼厚。再走兩步,終於摸到牆壁。然後順著牆壁走一圈。
半個小時後,唐曉已經大概瞭解了屋子的構造。
十幾平方的小屋子,一個角落有一些稻草。中間有一個瘸腿桌子。還有兩隻破椅子。但讓唐曉覺得運氣不算太差的是,在大概是門的腳下,發現一隻破碗。
唐曉用裙子把碗擦了,把衣服上的雨水都統統的擰到碗裡保存起來。
雖然這可能是多此一舉。但也許這就是救命得水。
唐曉擰著擰著,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
她在家可是嬌生慣養的長大。爺爺奶奶把她當寶一樣,老爹老媽也是親的。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可是,這又能怪誰?還不是怪自己嘴賤,怪自己遇人不淑。
唐曉雙手抱膝坐在稻草上,努力想家裡的一切,來轉移這漆黑的世界帶來的恐懼。
想家裡的席夢思,想老爸的鍋包肉,想奶奶的零花錢……
慢慢的自我催眠,唐曉靠著牆睡著。
慶王府。
弘雋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趙婉兒端著蔘湯一勺一勺的喂著。
弘雋看著趙婉兒,桃心臉,尖下巴。一雙眸子盈盈春水,美得好像一朵石榴花。
這女人雖然只是趙素錦的貼身丫頭,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和趙素錦有三分相像的。
若是感情可以替代,或許那時候真的要了這女人,自己是不是還可以留下一點血脈?
弘雋雖然面上一直都是清淨淡然,好像萬事在胸,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當自己也感覺到生命快到盡頭的時候,他有多想殺人。想把那個叫了十幾年的大哥碎屍萬段。
陰毒,真是陰損的毒。
“婉兒,來慶王府也有八年了。一直沒有給你名分,可曾怪本王?”弘雋伸手拉起趙婉兒的手,輕輕握在手裡是異樣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