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太監,一聲:“起”。
轎輦被穩穩的擡起,一路駛出院子。一直到前院的時候,纔看見廉親王的管家帶著幾個家丁來送王總管出來。
管家上前,躬身說道:“王總管見諒,廉親王昨兒去平城了,所以家裡也沒個招呼的人。請見諒。”
王總管看了管家一眼,不冷不熱的‘嗯’的一聲之後說道:“廉親王公事繁忙,雜家怎麼敢讓親王親自接待。算了,雜家走了。不管怎麼樣,也是廉親王救了唐醫官,雜家會如實稟報,求皇上賞賜的。”
“那就太謝謝王總管了。”王府管家點頭哈腰的送王總管和唐曉離開王府。
到了大街上,唐曉透過粉色輕紗帳子看著路面上行人沒有一個,全在街道兩旁看熱鬧。不僅看,還對著轎輦指指點點的說。
“看啊,那就是皇上新看中的女人。可惜被紗帳隔著,也看不出長的什麼模樣。”
唐曉狠剜了一眼那亂嚼舌根的猥瑣男。她什麼時候被那混蛋看上了纔是倒黴。
“別瞎說,轎輦上的女人可不是皇上看中的。人家是一個醫官,是治好了皇妃和太后的病,才被如此禮遇的。”
唐曉美滋滋的,總算還有明事理的人。
可是那人接著又說道:“這人啊,是韓楓的心上人。”
“韓楓是誰?”
“韓楓是誰你都不知道?虧你還是這皇城根的人,真是替你臊得慌。韓楓就是廉親王圈養的男寵啊。”
我靠!
這人的一句話,差點沒讓唐曉從轎輦上跌落下來。
什麼玩意兒?廉親王和韓楓有一腿?怎麼可能!
唐曉好奇,急忙把耳朵伸出去,仔細的聽著。
“啊?不會吧,廉親王那樣剛正不阿的男人怎麼可能喜歡男人?”
“怎麼不可能?如今上流社會圈養男寵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不然,你說,廉親王二十多年前就喪偶,到現在卻一直不續絃。親王府裡也沒有一個侍妾,就連丫鬟婆子都少,這是爲什麼?而且,韓楓自從八年前到了廉親王府就從沒有離開過。雖然對外宣稱是忘年交,但是那關係不是昭然若揭麼?”
這個人好像個包打聽似的,把廉親王和韓楓的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唐曉不覺得也慢慢把他們配成一對。
因爲她在王府一天,也真的覺得很奇怪啊。丫鬟婆子的確少見,女眷不見一個,而韓楓到了王府又好像到了自己家似的。
尤其是韓楓那小模樣,也的確是能讓男人動心的。
唐曉在這邊已經篤定韓楓就是小受,可是街上人的嘴卻沒有停歇。
“這下有熱鬧看了。廉親王的男寵喜歡了別的女人。我要是廉親王啊,肯定先殺這女人,然後再把那韓楓殺了。才能解心頭只恨。”
啊,怎麼無端端的又鬧出人命案了?自己的命在宮裡朝不保夕,在樓萬紅那兒寄存著,如今又成了廉親王的目標。
不要啊……唐曉雙手攪在一起,心裡那個恐慌啊。
“你胡說什麼?廉親王怎麼可能去殺這女人?他由著韓楓也尋找自己的真愛。而且,這女人,就是韓楓去求廉親王,廉親王纔會不顧公務回來特意救心上人的心上人的。”
“原來是這樣啊,好偉大的廉親王……”
唐曉聽到這兒,也覺得廉親王好偉大啊。
可是哪兒又不對勁?
爲什麼這裡要有自己的事啊!自己明明就是個聽故事的啊!
自己不要當第三者,去破壞一對好基友啊!
唐曉在無比自責中被人擡進了皇宮。即使進了皇宮,王總管也沒有讓轎輦停下,而是一路往御醫院走去。
唐曉看著宮裡沿途的宮女,太監,管事,嬤嬤們對著轎輦行注目禮。一路上的糾結又忽的沒了,而是變成一股極度虛榮膨脹的心情。
風光無限啊。
被人押著去宗人府的時候,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被八人擡著回來。雖然屁股上的傷至今如篩子。只要一挨軟被,就如坐鍼氈。但是如果那些小傷能換得如此的風光,真是太值了。
唐曉承認,她是有時候很虛榮啦。而且還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
轎輦一直到御醫院後的小院子門前才停下。
銀翹正在門口巴望的等著。一見轎輦落下,急忙上前扶著唐曉下來。
“姐姐,可嚇死我了。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哪有怎麼樣?這不全須全尾的。安啦,我是屬貓的,有九條命,不會那麼輕易完蛋的。”唐曉一邊嘴硬,一邊撅著屁股進了自己的院子。
到牀上趴下之後,銀翹立刻去端吃的,好好伺候著。
剛吃飽喝足,外面就傳來一聲通報:“皇妃娘娘駕到。”
唐曉剛打的一個飽嗝生生給嚥了回去,噎的一翻白眼。
什麼玩意兒?皇妃駕到!
她怎麼來自己這兒了?而且她大病初癒,還在做著月子。
唐曉不敢怠慢,一下子跳下牀去找鞋。結果用力過猛伸到屁股。所以跑到門口的時候是齜牙咧嘴的。
“皇妃娘娘……金安萬福。”唐曉一邊把手伸到後面揉著屁股,一邊齜牙說道。
“妹妹怎麼下牀了?聽說你在宗人府遭了大罪,快,蘭翠,把唐醫官仔細扶到牀上歇著。”皇妃一貫溫婉的眸眼此刻透著比唐曉還緊張的緊張,急忙命扶著自己的蘭翠去扶住唐曉。
唐曉一邊被駕著去牀上,一邊狐疑的回頭。
自己啥時候又成皇妃的妹妹了?她好像記得,自己也沒和她結拜什麼的啊。
“皇妃……娘娘您快請坐。您身體還沒大好,就來這兒看我,真是折煞唐曉了。”唐曉趴在牀上,渾身的不自在。
“以後就叫我姐姐,娘娘叫的生分。再說,你是我們母子的救命恩人,來看你也是應該的。”皇妃親熱的拉著唐曉的手,然後回頭吩咐:“蘭翠,把帶來的東西好好規制了。還有上好的金瘡藥,別忘了。”
蘭翠應了,把門口小宮女招進來。然後什麼首飾匣子,什麼綾羅綢緞就開始往屋裡搬。
唐曉看著這些東西傻眼。不知道皇妃這是在唱的哪一齣。
“娘娘……您這是……”
“妹妹,又忘了要叫我姐姐了?”皇妃嗔怪的埋怨了一句,嬌憨又嫵媚。
“妹妹是不是嫌棄我,纔不叫我姐姐的?”
“不敢,我叫就是了。姐姐。”唐曉嘴裡叫著,卻蹙起眉頭忍不住嘟囔:這年頭還有逼人家認姐姐的。誰不知道,如今後宮,太后都要對皇妃偏愛幾分。她敢嫌棄她?才真是活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