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談談?!碧茣岳_一副談判的神情。
弘雋坐到唐曉對面,靜默了一下,抬眸:“好?!?
“你知道我想和你談什么?”唐曉問了一句。
“香火的事?!焙腚h的聲調很平淡,沒有一絲起伏。
唐曉對弘雋的態度有些皺眉,在猶豫,她還有沒有說下去的必要。
但這樣不清不楚的每天在一起,時不時的還相擁而眠,卻沒有一個合理的關系,總是讓心里不痛快。
唐曉咬咬牙,心一橫:“你喜歡我?”
“喜歡?!?
“真心?還是……和紫薇金星有關?!碧茣圆话驳倪o了手。
“真心的?!?
“那香火你也是真心的?”
“誠如你說,她就是我的香火。”
“我想知道,你最后想把我怎么辦?”
弘雋挑眉看了一眼唐曉,目光清潭幽幽:“你想怎么辦?”
唐曉的胸口不僅有些起伏。是我再問你還是你在問我!好,不是你讓我說怎么辦么,那你就不要后悔讓我說!
“我想做你的正妻,三媒六聘缺一不可。八抬大轎,鳳輦龍帳,天下獨我一人。以后不準你再娶什么三四五六。香火也不能娶。如果你做不到,現在就可以走人?!碧茣院翢o會還余地的說完,起身,開門把門打開。
雙開的大門,通往的是筆直的未來。
弘雋看著唐曉眸中冷光,雖然冷到極致,卻也美到極致。
這樣自信的女人,這樣咄咄逼人的女人,敢開出這樣的條件的女人,世間僅此一人。
就是這個放肆的女人,已經后悔過一次,弘雋不想再后悔第二次。
盡管樓萬紅的話還在耳邊,盡管不遠宅子還有招人疼惜的小師妹。但是他想這一輩子真正為自己自私一回。
手在袖籠中緊握成拳,面上,清俊的眸子卻流出決絕的神采。
“好,我,弘雋,終生只娶你一個?!焙腚h開口。
門在唐曉輕顫的手上合上,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多么苛刻。更知道,這對于弘雋再說有多么難。她以為,弘雋會起身就走。從此再不會有任何焦急。卻不想,短暫的沉默之后,是這樣一句好像誓言一樣鏗鏘的話語。
“我不管你現在是不是說說而已,我當真了。如果你有一天違背自己今天的話,我唐曉不會和樓萬紅一樣,終生活在報仇和嫉妒中。我也會過得很好。你到時候娶多少女人,我就會招多少入幕之賓。北國的王子,南國的親王,韓楓……”
唐曉正低頭,咬著嘴唇說出一個又一個男人的名字。身子一輕,突然落入到一個滾熱雜夾著火氣的懷抱里,下一秒,又到床上。
“你敢!”清俊的面容有些猙獰。
“你敢我就敢!”唐曉毫不示弱。
今夜注定不能平靜度過。水色紗帳里的男女相互廝磨,卻又暗暗相互叫著勁,誰也不想先敗下陣來。一場大戰,酣暢淋漓。
天降破曉,兩人依然緊緊偎依,誰也不肯先睡。
唐曉窩在男人懷里,認命了。既然心里總是放不下,索性就隨著感覺走到底。如果這樣之后,最后的最后,還是失敗,那就心死,徹底離開。唐曉在給弘雋最后一個機會的同時何嘗不是也在在給自己一個最后的機會。
“你后悔答應我了么?”唐曉的聲音里帶著軟軟的鼻音,也帶著疲累。
“我后悔沒有在遇到你的第一天就和你說這些。”弘雋又緊了緊手臂,低頭吻在唐曉的發頂。
遇到的第一天……那是個想死的日子。
唐曉無聲笑笑,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氣,又往男人懷里窩了窩。
“反正你后悔也晚了。你現在是我的,若是以后敢出軌去找別的女人,那你就等著我把山一樣高的綠帽子戴到你頭上吧?!?
弘雋嘆息一聲,這女人啊,就是上天派來折磨自己的。
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她小巧的肩頭,伏在她頸窩說一句:“睡吧,天亮之后,我就會離開??赡軙б魂?。等再見面,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嗯……你消失,我也消失……”唐曉無意識的嘟囔一句。
“一點虧都不吃,你這個小妖精?!焙腚h無奈的很,只能也閉眼小憩一會兒。
還有五天,就是大戰來臨。他要離開,親去現場做最后的布置。只希望懷里女人安分點,乖乖等他回來。等他騎著頭戴紅花的高頭大馬,親自帶著十里的嫁妝來迎娶她過門。
同樣日上三桿才起床,同樣枕邊人去床空??墒沁@一次唐曉卻滿心都是重新又獲得幸福的滿足感。擁著被子又懶懶的賴了會兒床,才起身自顧梳洗起來。
唐曉決定了,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弘雋在暗中排兵布置,那她就在明處給他鋪平墊穩。讓他奪宮奪取的更順利,也防止那些宵小趁機竊取弘雋的勝利果實。
所以,唐曉囑咐喜寶和鶯兒看好家,自己便離開宅子。不久之后,樓萬紅就出現在陽光下。
唐曉打著樓萬紅的幌子吩咐一些手下喬裝去大梁北國邊界,密切注意北國大皇子的動向。又安排余下的侍從都去民間煽動暴民起義。
唐曉坐在鏡子前,仔細勾描眉眼,把一張本來就精致的妝容,刻畫的更加沒有一點瑕疵。她這陣子心情迷糊,讓狗皇帝過的安逸了?,F在以后,她要每天一次,光臨皇宮,勢要把本就亂成一鍋粥的宮中,攪和的更加亂上加亂。讓弘璟直接崩潰,沒辦法和弘雋抗衡。
明月閣。
弘璟手里拿著一本奏折看??粗粗?,面色轉陰,眸眼噴薄出森藍的怒火。驀地揚手,把奏折狠狠的摔到地上。
立在一邊神色恭謹的陳公公見皇上發怒,去把奏折撿起來,俯身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您近來身體不好。若是再氣壞了身子,與江山社稷不利?!?
“大梁子民?大梁子民恐怕早就巴不得朕即刻就暴斃了才好?!焙氕Z怒聲斥道,一掌拍在桌子上,梨木的桌案頓缺失一角。
“盛夏,淮河大水,朕撥了二十萬銀子去賑災。中秋之前的雹災,國庫空虛,錢糧緊張,朕不過是少撥了一點,各地就出現不少亂民。你看看,奏折上寫著,民間還出現什么‘天降昭告,國要易主’的混賬謠言。”
“皇上,那些謠言肯定都是牡丹樓未被清除的余孽散播的。江湖邪教,人人得而誅之?;噬先f不可為了這些微末小事,壞了心情。”陳公公精瘦的身材微微前傾,恭謹神色沒有多少謙卑的神情。
“那些是微末小事,那宮中的事呢?小皇子下落不明,皇妃重病。邊關副元帥初初上任,北國就蠢蠢欲動。陳芙兒自縊,陳將軍又告老還鄉。宰相病危,朝中大員勾結,人人不思為國談精竭慮,卻各個比著貪污虧空誰多誰少。這些呢?這些是小事還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