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姬看了我一眼,低頭不語,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個女人是一體兩面,時而如**的沙漠玫瑰,時而如嬌羞的含羞草,這種矛盾感讓她更充滿了神秘的美感。
老者閉上了眼睛:“一個人若是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你趕了上時候,我現在不能殺你。”
我心中“咯噔”一下,這老爺子不是開玩笑,我們現在是刀上魚肉,任人宰割,心一橫,已經開了一個口子,索性就繼續吧:“第二件事情就是那尊佛像,所謂銅器墜水千年,則綠如瓜皮,而瑩潤如玉;未及千年,雖有青綠而不瑩;未入土水之傳世銅器,其色紫褐,而有朱砂斑,甚至其斑凸起。”
“擺在那里的那尊佛像其色紫褐,而有朱砂斑,甚至其斑凸起,未入土過,看外面的銹色,絕不超過千年,當年那個俄國人沒有運走的主要對象就以大尊的佛像為主,我就在想,這一尊是否就是消失的那一批寶物中的一件?”
“如果是,你們的身份就隱約浮出水面了。”我說道:“還有,為什么來到這里的人只有兩條路,不是死,就是永遠留下來,死人不會暴露秘密,成為你們的人,也能做到,你們的秘密是什么?真正的黑水城寶藏,還是這地下莫名其妙讓人連覺也睡不好的陰冷?”
“你們主動找我們,一定是因為我們有用處。”我說道:“我說完了,你們現在可以開條件了。”
蒙洛目瞪口呆,這家伙不懂,現在就和做生意談判一樣,誰更主動一些,另一方就是占據上風的,現在上風落在我們身上,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條件?”花姬有些意外:“你們要什么條件?”
“你們現在一定有求于我們。”我說道:“不然怎么會正式地叫我們過來,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我們可以幫你們,但是,有前提,放了我和我指定的人。”
“你真是獅子大張口!”有人沖了進來,一巴掌就甩過來,我一手抓住那人的手腕:“你現在搞清楚,有求于我們的是你們,你敢動我一根汗毛,看誰吃虧!”
是那個男人,他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不停地抽動著,我冷笑道:“怎么,還想動手。”
“李銓,松手。”老者終于開口道:“這件事情輪不到你來安排。”
“叔父。”李銓一語道破他與這老者的關系:“他們是外人,目的不純,如果發生什么事,您能夠擔當得起嗎?”
“你指什么?”老者沉聲道:“眼下族人的性命最要緊,你也想死在這里嗎?”
李銓終于轉身離去,老者說道:“我答應你的條件,作為附帶的條件,你們必須對這里發生的一切守口如瓶。”
“成交!”我伸出一只手,老者遲疑了一下,緩緩地抽出一只手,與我擊掌為誓。
那老人轉身拉了一下身后的鐵索,一道暗門打開,他率先走進去,我們三人尾隨在后,剛一走進去,“嘩啦”一聲,身子迅速地往下墜,我沒有站穩,撞到一邊的花姬,是柔軟的一片,用膝蓋也能想到是什么部位,我輕聲說道:“對不住啊,不是故意的。”
花姬轉過身,不說話,蒙洛瞪了我一眼,這家伙難道以為我故意吃人家豆腐不成?
在我心里,一直認為沙漠底下的土層結構是不穩固的,所以不太適合修建地下空間,隨時會有塌方的危險,尤其沒有綠色植物的地帶,但這地下的土質超乎我的想象,趁著下降的空當,我捏了一把泥下來,在手里捏了捏,土質有粘性。
粘性土的代表比如黑土,最適合植物的生長,這地方表面明明沒有任何植物覆蓋,地下的土質卻截然不同,除非……地面被這群人做了手腳!
腳下的踏板到了底,觸到地面的時候猛地一震,雙腿被震得有些發麻,花姬手里拿著火把,率先走出去,點燃了火盆,火苗一個接一個地竄起來,這地方也變得清明起來。
在我們的前方,是一個又一個的土堆,泥土的顏色卻不是純黑色,黑黃兩色結合的顏色,形似金字塔,略矮,每一個都只及成人小腿高,正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空洞,里面放著什么東西,這些小小的金字塔間隔的距離一模一樣,十分有規律地分布開來,一行七個,一共七行,也就是四十九個!
我低頭盯著自己的胳膊,來到這里后,雞皮疙瘩起來了不說,骨頭也隱約開始疼,鉆心地疼,那股涼嗖嗖的風直往身子里鉆,我倒抽了一口氣,單手扶住蒙洛的肩:“兄弟,不行了,頭暈,身子疼。”
花姬說道:“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此人天生八字輕,容易撞邪加見鬼,可是因為他雙手都是斷掌,又起到抑制的作用,這地方卻非同小可,不是他可以承受的。”老者說道:“你還要往前走嗎?”
我看著自己的手掌,醒目的斷掌,再想到什么九死一生之命,不禁樂了:“來都來了,怕什么,往前看看。”
雄心一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便往前走,走了沒有幾步,就感覺是在原地踏步,明明大步向前,卻覺得身子仍在原地,頭皮立刻發麻,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鬼打墻”?
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圈,小的時候我曾經遇到一次,俗話說“墓里黑燈鬼打墻,雞鳴五鼓鬼上身”,走在墓地里,莫名其妙地就繞著墳場打轉,就跟中了邪似的,一直繞到大半夜,兩條腿累得直打哆嗦,多虧我爸提著燈籠過來,把我扯了出去,走出墳場的一刻,回頭望了一眼,墳場里有幾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現在的情況與那時候略有不同,小時候那是繞著打圈走不出去,現在則像是被什么東西阻隔住,無法往前進,我伸出手,眼前明明空落落地,無遮無攔,可是手卻像觸到了什么:“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八卦陣,一共開了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從正東‘生門’打入,往西南‘休門’殺出,復從正北‘開門’殺入,此陣可破。”蒙洛說道:“從正東‘生門’打入,林天易,你跟在我后面。”
蒙洛拿出了羅盤,在這個過程中,老人家與花姬都一言不發,完全由蒙洛占據了主導,我的腳幾乎要觸到蒙洛的腳后跟,四周都沒有參照物,無法知道方位,蒙洛終于停了下來,就在這一刻,有風涌過來,與剛才的沉悶截然不同,有風,即代表空間不再是密封的,“我們進來了。”蒙洛說道。
我們終于可以看到那些小金字塔,每個小土塔中間的小空洞里放著一個瓶子,每個瓶子里都似乎有光,蒙洛的表情變了:“這是拘魂瓶!”
老者點頭道:“不錯,這是拘魂瓶,你果然是行家。”
“這是什么東西。”我心里像刮進了一股冷風,雙腿發軟,現在是靠毅力強撐著。
花姬說道:“瓶子里裝的是先人的魂魄。”
那豈不是……我吐出一口氣,就是我從小就能看到的東西,只是形態不同罷了。
“拘魂術原本是屬于降術中的一種,降師踏遍冢山,尋找新埋葬的墓,偷用一枝削尖的竹插進墓底釘住死尸,然后念拘魂咒,用小玻璃瓶召入鬼魂,封住瓶中,放置樹腳,日夜前往念咒一直到四十九日后,功德完滿,便可取回家中以供驅使。”蒙洛說道:“但這種降術原本就源于中原的陰陽術,所以可以做到普通的拘魂。”
“這些拘魂瓶已經收不住這些魂魄。”花姬說道:“七月十四鬼門大開,恐怕會全部跑出來,他們會迫不及待地附于活人身上,了卻生前未了之事。”
“這些人是什么人?”我發現這些土塔上面都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開古玩店也經常接觸一些古書,各個朝代的文字都有所涉獵,這些文字映入眼簾,感覺就要脫口而出,卻又卡在那里,良久,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唐古特文!”
“那是什么?”蒙洛問道。
花姬與老者對視一眼,并不搭話,我悶哼一聲:“證據越來越多了,唐古特文就是西夏文,是記錄黨項族語言的文字。西夏景宗李元昊正式稱帝前的大慶元年,命大臣野利仁榮創制。三年始成,共五千余字,形體方整,筆畫繁冗,結構仿漢字,又有其特點,與這上面的文字十足十地像。”
花姬輕聲說道:“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當然是這個,我現在冷得要死,還有,服藥以后全身無力,現在感覺好多了。”我說道:“藥效過了?”
花姬說道:“是,藥效已過,我們并不打算給你們繼續用藥,先要解決眼下的難題。”
這些人與西夏國息息相關,這些土塔里的人都是西夏人,他們的魂魄為何聚集于此,又為什么用這么奇怪的方法聚集在一起?這個地方與我們尋找的項羽寶藏有什么關聯,卷子風的源頭是不是這里?
腦子里有太多問號了,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消化一下,眼前一黑,咚地一下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