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迷蒙一片,什么東西也看得不清楚了,蒙洛的身子靠近了,我也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個影子,蒙洛的手按在我的后頸上,大拇指往下用力地一壓,一股刺痛直達中樞神經,眼前頓時清明了,看得一清二楚。
“沒事了吧?”蒙洛說道:“離得太近,對你的影響也很大。”
“沒事,我還受得了。”我看著蒙洛說道:“你剛才說的七星鎖魂是什么意思?”
“就是將魂魄困在棺木里的一種方法。”蒙洛言簡意駭:“有人將七個魂魄束縛在這里,而且阻隔在這里,你們看墻上,墻上的圖紋與棺木底的是一致的,這是為了以防萬一,避免陣法失效后,這些魂魄就算想離開這里也會被擋回來,永遠留在這里。”
陶冉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從小在這里出入,居然不知道這里還有一個空間,她喃喃道:“為什么會有這些東西,我不懂,真的不懂。”
“魂魄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應該會有些模糊的影子。
蒙洛沉聲道:“還在棺內,你仔細看看。”
我半信半疑地湊過去,往棺內一看,棺材里面果然有一團東西,迷迷蒙蒙地,看上去就像里面有一團水漬,又像一個小胚胎,與我平常看到的人形的影子截然不同:“這是怎么回事,已經不像人形了。”
“被鎖魂鎮壓迫的結果。”蒙洛十分冷靜:“既然被鎖在這里總有它的理由,我不會妄動,陶警官,你覺得呢?”
陶冉點頭:“這里的一切都不要亂動得好。”
主人發了話,我們將七具棺材的棺蓋重新蓋上,再尋找出去的通道,令人意外的是這里根本沒有機關,如果想出去,必須從繩梯回到原來的地方,再按著陶冉進來的地方出去,看著陶冉和蒙洛先行一步登上繩梯,不知為何,我往回看了一眼,總覺得剛才棺材好像動了一下,老九拍了我一下:“出去再說,這地方說不出來的邪乎。”
沿著繩梯出去,重新回到了盤旋的臺階上,在陶冉的帶領下往下走,陶冉對這里輕車熟路,來到遇到僵尸的地方,伸手在墻上按了一下,又是一個通道打開,邁進去后,走了不過十來分鐘,就能隱約聽到外面的風聲了,陶冉一幅如釋重負的樣子,打開最后一道機關:“從這里就可以到達外面了。”
“倏”地一聲,外面的光亮突如其來,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我們走出去,原來這里就是懸崖的底部,雙腳重新回到了地面,懸崖下的湖面依然平靜,像一面不會動的鏡子,陶冉停下了腳步:“今天在這里發生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能向外吐露,后果……你們知道的吧?”
“不對外吐露當然可以,可是,心中有疑惑也不能問你嗎?”我看著陶冉的眼睛:“為什么那群人要盯上崖棺,你不想知道?他們還有人活著離開了,一定還會再來。”
陶冉的臉抽了一下,她也十分疲憊,眼睛有些浮腫,聽到我的話,她轉身就走:“那些人來就來吧,我自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陶冉,現在不是計較黑與白的時候,事實上,我們已經在一條船上了,大家可以交換情報,達到自己的目的,這話聽起來有些實際,但這就是現實。”我說道:“我可以現在告訴你,這些人和鬼樹林外面的死人是一伙的。”
陶冉終于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一伙的?”
“沒錯,記得那部無線電臺吧,那些家伙根據無線電臺的信號找過來了。”我說道:“逃走的兩個人就是曾對我下手的人,我始終想不明白,從沙漠到湘西,這兩者有什么聯系,陶冉,如果你對我們保密,有什么好處?”
就在陶冉思索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們三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拎著東西就逃進了一邊的樹林里,陶冉沒有跟過來,只是目光深遠地看著我們的背影,待找到一處凹陷下去的地方,將身子藏在里面后,透過樹林看著趕過來的一群人,那群人都是苗族打扮,為首的正是那位婆婆。
“婆婆,你怎么來了?”陶冉裝作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不在寨子里,燈又滅了,我當然要過來看一看了,發生了什么事情?”婆婆的面色嚴峻:“有人闖進了懸棺,還動了青棺。”
“是完全陌生的人,死了兩個。”陶冉咬了一下嘴唇:“被我扔到湖里了。”
見陶冉的面色不對,婆婆說道:“唉,可憐的孩子,知道你不喜歡這種事情,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老祖宗的規定是代代傳下來的,我們必須守護,那兩個人是打哪里來的?”
“我上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陶冉沒有說慌:“青棺已經復位。”
“那就好,你認識的那三個人呢?”婆婆年紀大,腦子卻很清楚,還記掛著我們三個人。
“他們已經走了,婆婆放心,我對他們下了蠱,他們不會亂來的。”陶冉說道:“他們領教過蠱的厲害,也都是頭腦清楚的人,不會亂來。”
“那就好了,先回寨子吧。”婆婆終于放輕松了,帶著陶冉離開,陶冉不愧是做刑警的人,從頭至尾,目光都沒有看過我們這邊,徹底轉移了視線,聽到那陣腳步聲遠了,我才松口氣,轉過身,身子靠在泥上:“燈滅了,他們就知道有人闖進了懸棺,真是神奇。”
“湘西多巫術。”蒙洛說道:“林天易,我們現在要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那里面現在還是一團謎,現在只有等陶冉主動找我們了。”我說道:“等著她下水。”
“不是,我是說我現在餓了。”蒙洛的肚子應景地“咕咕”叫起來:“一晚上了,現在又餓又困,我們趕緊回車上,去找點好吃的吧。”
我真是拿他沒有辦法:“你怎么餓得這么快?”
話音剛落,我的肚子也咕咕地叫起來,心中暗罵肚子不急氣,也只有趕緊起身去找車子,車子依然停在昨天的地方,老九心細,首先檢查輪胎確認無誤,完了才率先坐在駕駛位上:“熬夜什么的對我都是常事了,我來開車,你們倆先睡一覺,到地方了叫你們。”
我昏昏欲睡,在副駕駛位上沒一會兒就靠著車窗睡過去,卻睡得不太踏實,無數畫面一直在眼前跳躍,一會兒是湖里巨大的漩渦,一會兒是青綠色的棺材,七具僵尸和七具棺材交替出現,還有躺在地上兩具尸體的慘狀,我不時地動身子,最后直接醒過來,睜開眼一看,外面綠意蔥蔥,天氣晴朗,入秋后的晴天最舒爽了,打開車窗,外面的冷空氣吹進來,居在舒服得很。
“醒了,不再睡一會?”老九問道,同時打了一個呵欠。
我連忙說道:“停車吧,咱倆換換,你也應該休息一會兒。”
“你才睡了半小時。”老九不以為然道:“你看咱們現在還沒有出山呢,看你不停地動,睡不安穩吧,不像那小子……”
后座已經傳來了輕輕的鼾聲,蒙洛這小子橫躺在后座上,雙手交叉放在肚皮上,眼睛閉得緊緊地,睡得十分香甜。
“這家伙真是奇怪,雷打不動的樣子。”我笑道:“好像沒什么事情妨礙他睡覺吃飯,還是這樣的人好啊,缺心眼,缺根筋,活著多自在。”
老九說道:“這家伙以前看著稀奇古怪,不讓人放心,我現在倒覺得不錯,我們三個人當中,有兩個人清醒就足夠了,好了,我們倆換換,讓我躺躺。”
老九將車子停下來,我坐上了駕駛位,老九果然只是躺躺而已,他靠在那里望著窗外,一點睡意也沒有,我不禁好奇道:“老九,你不睡嗎?”
“睡不著。”老九說道:“我一般遇到這種事情,就會興奮得睡不著,腦子里不停地想這些東西,多少年了,這個毛病一直改不掉。”
我駕著車,眼睛不敢亂看,老九轉過身來:“這些天,我總夢到師父,臨死前的師父,他的嘴巴微張,好像要說什么似的,可是我湊過去,他的嘴里就冒出血來,沒一會兒功夫就咽了氣,一群人涌進來,指著我罵我是殺人兇手。”
“這是你的魔障。”我直截了當地說道:“要想破掉這個魔障,只有一個辦法——找到睦正的殺人兇手,洗脫自己的嫌疑,老九,我要認真地問你一句話,你必須如實回答我,你真的沒有殺自己的師父?”
老九直視著我的眼睛:“我不會殺自己的師父,我,沒,有。”
我轉過頭來,心滿意足,因為受到我的這種懷疑,老九氣憤得雙手都在抖,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這種反應最能說明問題了,老九突然反應過來,一拳打在我肩上:“你是在試我?”
我只是笑笑:“我現在徹底地相信你。”
前面拐角就是下山的路了,在那里有一家農家樂,里面有不少苗家菜可以品嘗,聞到香氣,我的口水都開始打轉了,車頭剛調,眼尖的老九突然說道:“停下,倒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