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洛無頭無腦的一番話讓原本暖意滿滿的車廂冷下來,我啟動了車子:“先去看看。”
案發現場,七具女尸都是在同一個地方遇害,獨獨選中那個地方,其中可能還有深意,離了市區,路過了城鄉結合部,路兩邊現出山來,這里與我們之前去的墓園附近倒是同一個方向,算是重回舊地了,當車輛駛過那天停留的地方,老九的目光不自覺地飄了出去,然后迅速地扭過來:“那墓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的墓。”
“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有收獲。”我踩下油門,這里偏遠了,路上的車也少了,又沒有攝像頭,開車最爽了,不過咱也不能超速,是吧?
終于,看到圖上醒目的大石頭了,將車子停下來,確認一番后,老九說道:“陶冉說的地方就是這里了,一塊像六角形的石頭,走下去就是一片松樹林,說是會一眼看到。”
鎖車,下車,走進樹林子里,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然后“啪嗒”一聲,“什么鬼東西,蒙洛?”老九問道。
蒙洛掏出身上的羅盤,我們一看,上面的指針都斷掉了,“記得地眼吧。”蒙洛說道:“陽氣最弱,陰氣最強的一個點稱之為地眼,每個城市都有,在古代,這樣的點上一般拿來建造縣衙,縣衙是煞氣所在,以煞鎮怨,道家所說,十善則仙,十怨則妖,沙漠里有,這里,也有,確切的位置就是那里!”
我們看向蒙洛指著的地方,頭破立刻一陣發麻,就在那顆樹下,泥土已經變了顏色,比周遭的泥土顏色都要深一些,剛好一陣風刮過來,血腥味兒直往鼻子里鉆,到了就知道,果然如此,這大灘的血跡實在太明顯了……
“七個人同時在這里產子,大量出血,怪不得味道這么重了。”老九抽了一下鼻子:“小子,看出來什么了?”
蒙洛掏出朱砂撒在地上,朱砂落地的一刻,青煙“嗤”地冒出來,還伴隨著一股臭味,就是肉類**后的臭味,蒙洛吐出一口氣:“果然沒那么簡單。”
“什么意思?”我問道。
“林天易,要找七位即將生產的孕婦容易嗎?”蒙洛呆呆地問道。
“說難也不難吧,這個城市擠滿了人,孕婦也不少,不過,即將要臨產的早就守在醫院了。”我說道:“要是從醫院帶出孕婦,陶冉他們早該發現線索了,現在哪家醫院不是遍地的監控攝像頭?”
“假如是她們自己出走呢?”蒙洛說道。
我打了一個寒蟬:“這不可能吧?都是活生生的人。”
“有一樣東西可以辦到。”老九說道:“催眠,這一點可以反饋給陶冉。”
“你打電話告訴他就可以了。”我說道:“你的猜想有道理,催眠可以讓孕婦自己走出醫院,一旦脫離監控的范圍,就成為刀下魚肉。”
催眠是由各種不同技術引發的一種意識的替代狀態。此時的人對他人的暗示具有極高的反應性。是一種高度受暗示性的狀態。并在知覺、記憶和控制中做出相應的反應。雖然催眠很像睡眠,但睡眠在催眠中是不扮演任何角色的,因為如果人要是真的睡著了,對任何的暗示就不會有反應了。
我曾經看過一部電影,女主被男主催眠影響,每天下午三點,不管刮風下雨,還是雪霜天氣,不管身在何地,只要時間一到,女主立刻走出家門,往指點的地點去,以前覺得過于夸大催眠的作用,現在想想,誘導么,不就是這么一回事?
“血為什么會冒煙?”重新回到正題上來,我有些好奇。
“這些孕婦在生前被灌入尸毒。”蒙洛說道:“在尸毒的作用下開始生產,尸毒融入血液,最后留下痕跡,不知道法醫會不會驗這些死尸的血?”
“能驗出來嗎?”
“我不知道。”蒙洛說道:“那不屬于我的范疇了,這人擇了地眼,用的是尸毒,又帶走了七個剛初生的嬰兒,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用處——療傷。”
“這人受的什么傷,要用這樣的方法來療傷?”老九摸了一下鼻子。
“難道是那個家伙?”蒙洛說道:“記得鬼童子吧?養小鬼也好,培育鬼童子也好,都要用自己的血,兩者之間自然產生聯系,一損俱損,小鬼和鬼童子依次被我消滅,也傷了他的精血,要想盡快恢復,元嬰是最好的辦法。”
所謂元嬰,就是剛剛出生的嬰兒,我有些明白了:“有什么辦法找到那個家伙?”
蒙洛說道:“他不敢回市區,一定會藏在鄉下或是山里。”
“你上次用來聞黑僵味道的粉末可以派上用場嗎?”我說道:“那家伙身上要是有尸毒,說不定可以聞出來。”
蒙洛的雙眼立刻亮了,他興奮地拿出那個小瓶子,我不禁說道:“在死人面前,你專家的權威就要消失了。”
“少來了,不可能!”蒙洛居然激動起來:“我會找到那個可惡的家伙讓你瞧瞧的。”
老九說道:“那家伙也是這么想,上次放話說山水有相逢,估計記著你的仇了,你們這次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要小心。”
蒙洛的鼻子沒有派上多大有用處,走了沒有多遠就繳械投降:“味道太淡了,沒有辦法。”
也是,墓室里封閉的空間和這里廣闊的天地不能相比,蒙洛懊惱道:“真是可惡。”
我們磨蹭了好一會兒,最終蒙洛還是放棄了,此時我們已經朝著深山走了很遠,離車子越來越遠,眼看著天色都要暗下來了,我們還是沒有頭緒,蒙洛正沮喪的時候,天空中突然落下一個東西,我拾起來一看:“怎么掉下來一只紙鶴?”
那只紙鶴比較特別,是用黃符折成的,再仔細一看,紙鶴上面還有紅色的血跡,心里一驚,我立刻將紙鶴展開:“蒙洛,上面有血字,快來看看!”
老九率先湊過來,念著上面的字:“若有同道,速來相救!”
蒙洛說道:“是飛鶴傳信,在茅山道術中,自知大限已到,就會在臨死前,利用這種飛鶴寫下遺言,還有一種情況,如果有同門遇到棘手的事情,急需要搭救,也會讓紙鶴飛出來求救,在這附近,有同道遇險。”
老九“喂”了一聲:“我們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干凈呢,現在還要管閑事?”
“同道遇險,不能不救,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蒙洛急匆匆地說著,同時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紙鶴上,嘴里念念有詞,只見那只紙鶴的翅膀震動了幾下,突然就盤旋起來,徑自飛上天空,抖了幾下翅膀就往前飛去,蒙洛毫不理會我們,匆忙追了過去,我和老九面面相覷,老九罵了一聲“格老子的”,迅速跟過去,我盯著滲入血液的那塊土地,也不由自主地罵了一聲,還是借用老九的口頭禪——格老子的!
那只紙鶴就像活的鳥兒般扇動翅膀,它引領著我們繼續深入山中,最終來到了一座山峰下面,突然墜落,看著落在地上的紙鶴,蒙洛緊張得額頭直冒汗:“就在附近了,就在附近了。”
“你要不要這么緊張?”我不以為然地說道:“弄得這么玄乎干什么?”
蒙洛的音量陡然上升,震得我鼓膜都在震動:“人命關天!”
擦,嚇死我了,一時間我也有點心虛了:“我又不懂你們這些道道,我們雖然懷疑,不也跟過來了,先找人再說。”
“飛鶴落在這里,人就在附近才對。”蒙洛說道。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我們沒有帶手電,只有借由手機里的手電筒功能,山里的夜晚很荒涼,冷風刮過,樹影斑駁,月光透過樹葉打在地上,地上的影子就豐富起來,可惜啊,對于我來說不是美景,只讓我倍感恐懼,那些幽暗的影子在我們附近盤旋,猛地將手機舉高,看到頭頂有一個地方格外幽深:“那里有個山洞。”
我的話剛剛落地,蒙洛就飛一般地沖上去了,半山腰里果然有一個山洞,里頭黑漆漆地,蒙洛就不管不顧地走進去,我立刻搶在他前頭,替他打著手電,里面躺著的人立刻激動起來,手摸著一塊小石子,朝著我們扔過來,他的力氣不大,小石子在地上滾了幾下,就停下了,蒙洛循著聲音撲過去,我的手電也直接打在那人的臉上,這是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很薄,都已經入冬了,身上才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外套打開著,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嘴里吐出一個字:“救……”
蒙洛突然扒開這人的衣服,這人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往上扒了一點就扒不動了,蒙洛索性脫去這人的外套,見他手忙腳亂,老九也上前幫忙,沒幾下就將這個中年男人的上半身剝得光光的,我們這才看到,他的胸口還有一個黑色的掌印,此時還在向外冒著黑氣,看到黑氣的時候,我就知道老九一定看不到,果然,他狐疑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來不及解釋了,救人要緊。”蒙洛說道:“這人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