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我沒再說一句話,也沒再問一個問題。因為,我清楚地知道劉軍現在需要的是個可以傾訴的人,而不是一個因為好奇而不停追問的人。
在那個夜晚里,他從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變成了一個半信半疑的人,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少年變成了終日寡言的人,從一個身體健康的小伙子變成了一個終日飽受精神折磨的人。
我能理解他。
自從父親走后,我的生命也像被抽離了一部分,整日里上課都提不起精神,不想跟別人說話,整天想著、期盼著父親哪一天能回來。
本來指望小白鼠能幫點兒忙,可是它自從上次在我夢里說了幾句話后,直到現在都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爸到底去哪兒了?他為什么非要離開?
小白鼠身上又發生了什么事兒?它怎么也是這么多年都沒有音訊?
這些謎題始終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弄得我整日里心神不寧,根本無法安心學習,以至于成績一落千丈。
“凝之,通過昨天晚上的事兒,我是不是可以說你能看見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劉軍轉頭問我,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我抬頭望向天空,不遠處的樹枝上,一個小麻雀“撲棱棱”飛了幾下后,摔了下去,跌倒在了樹冠上。另一只體型稍大的麻雀迅速從天空沖下,擋住了小麻雀,阻止其繼續下落。
把目光收回來后,我望著劉軍,輕輕地點了點頭。
“凝之,在那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事兒,就是這件事兒讓我整天心神不寧,不能專心學習。”
“如果我能幫你,我一定盡全力!”我拍了拍劉軍的肩膀。
只聽劉軍繼續說道:“在天快亮的時候,發出嘆息聲的那只鬼,他說他叫藍喬,要讓我幫他完成一件事兒。為了讓我不得不聽他的,他在我身上種了一絲鬼氣,我能幫他完成什么都好說,如果不然,我將慢慢陽氣衰竭而死。你也知道,剛進學校那會兒,我的身體好的很,可是最近呢……不用說你也看得到,我去醫院看過了,醫生也查不出是怎么回事兒。”
“藍喬讓你做什么事兒?他怎么能這么狠心?”
“他讓我幫他脫困,想辦法幫他離開那棟樓。但是這兩年來,我想盡了各種辦法,都沒有成功。你既然能看到他,那么應該能跟他交流,或者你可以問問他到底用什么辦法才能幫他離開。”
“行,沒問題!考試完了我們就進去那棟樓,找藍喬問下,看他怎么說。”
“謝謝你,凝之!”好歹劉軍也是一個半大漢子,這會兒眼里竟然有淚花兒在閃動,可想而知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有多么大。
“我套,你客氣啥呢,咱們都是同學,整得這么干啥。”
“你不知道,這兩年我都快瘋了,就算這次你幫不成,能有個人說說話,分享下秘密也是好的。”此刻,劉軍的眼睛里多了一分先前沒有的光彩,只聽他繼續說道:“之前我也曾經跟別人說過,都把我當成精神病,根本沒人信我。”
我連忙轉移話題:“好了,不說這些了,這次考試你有多少把握?”
“還多少把握?這兩年我學沒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呢?”
“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
叮鈴鈴……考試預備鈴響了,我們約好考試后的會面地點后,分別走進了考場。
這次考試比較重要,會作為分快班和慢班的依據。我現在成績本來就不好,十有**會分到慢班。
但如果有幸能分到快班,雖說可能會有些吃力,但在好的氛圍影響下和好的師資教導下,進步會要快很多,但我知道這些只是空想,現在我的水平我自己是知道的。
“如果現在能看到藍喬就好了,或許他能幫忙也說不定。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心里想著,耳朵卻聽到了別人的議論聲。
學校為了防止同學作弊,把整個年級的所有班級全部打亂分到了不同的考場。
一個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同學拍了拍前面的同學說道:“那個不是咱們這個年級有名的‘優等后進生’嗎?”
前面的同學朝我看了一眼,說道:“是啊,可不是嘛。聽說當時進校時的成績在全年級前十呢,如今前九名依然是前九名,他呢……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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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聲點兒,還有,別扭頭看他,不然被人知道我們在說他多不好啊。”
“這次考試后就要分班兒了,你說他會分到什么班兒呢?快還是慢?”
“這還用說嗎?以他現在的成績,他要是能分到快班兒,我跟他姓!也不知道他爸媽是怎么回事兒,也不管管他。”
本來他們在背后議論,我覺得都沒什么,但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我爸媽。
聽到這里,我頓時火起,上前一個巴掌甩了出去“我套恁娘,老子學成什么樣兒,考成什么樣兒管你鳥事?你爸媽是怎么教你的?整天在背后議論別人?這就是你的家教嗎?”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我會聽到,更沒想到我說動手就動手,沒有一點兒征兆。等他反應過來時,監考老師剛好進來。
“干什么呢?”監考老師大聲呵護道。
“張、張老師,他打我。”那人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臉上的印子。
那位張老師放下手中的卷子,從講臺上走了下來,仔細看了看那人臉上的印子,然后指著我說道:“你,出去,這次考試被取消資格!”
“憑什么?!”我據理力爭,但沒用,說話間,那位張老師便要拉我出去。
我當然不能就這樣出去,一旦出去,那還能回得來嗎?雖然我成績不好,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種事兒是萬萬出不得的。
于是我使勁一甩手,誰料那張老師那么弱不禁風,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他站了起來,說道:“同學們都看到了吧,這個學生竟然毆打老師!你們要給我作證!”
聽到這話,我火氣更大,哪有這樣的流氓老師?碰都沒碰就倒了,還污蔑我打他?我正要反擊,只見被我打的那個人一臉地不屑,還用口型說“你死定了!”
這時,旁邊一個同學拉著我小聲說道:“同學,你還是別跟他爭了,那個張老師跟那家伙是親戚。”
我套,原來是這么回事兒!這他娘的成了親親相護嘛。
正當我們鬧得不可開交時,另一位監考老師也走了進來。他仔細地詢問了前因后果后,說道:“這位同學出手打人固然不對,但那是因為他聽到有人議論他爸媽的不是,也是情有可原的。這事兒就當扯平了,如果你們非要鬧出個子丑寅卯來,那就考試結束后到教務處再說吧。張老師,你說呢?”
那張老師估計知道理虧,說了句好的。
我看監考老師的處置還算公平合理,也就不再說話,安靜地等著考試。
本來我已經做好了分到慢班兒的準備,誰知道結果卻并不如我所料,想不到竟然是他幫了我的忙,沒有分到慢班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