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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松油開採隊

一家子回到景家灣已是大半夜。壽星叔初時還有些許呻吟,經一路顛簸,不一會兒就沒有了聲音。爺爺忙著替他清理傷口包紮起來。娘在火盆裡加滿了柴火,不一會兒燃燒得噼啪作響,大柏枝丫發出的柏油味瀰漫著整個屋子,我皺著鼻子貪婪的吮吸著,似乎渾身都爲之一振。難怪爺爺說,大柏樹是山神賜給村民的大禮,可以辟邪。不一會兒,濃烈的味道讓一直昏睡的壽星叔也醒了過來。

“咋樣,壽星?”爺爺問道。

“楊祖,身上暖和些了。就是剛發現玉不見了,這可咋整?”壽星著急著起身,卻又氣力不支的倒在牀上。

“你去還玉,咋還昏倒了呢,還整得這一頭的血。”爺爺叭叭的吸了兩口菸葉問道。

“我啥也不知道。那天聽完你的話,我就回家計劃著第二天去後山還玉。到了枯井邊,我剛掏出玉,頭上傳來一陣劇烈疼痛,醒來就看到你們了。也不知道哪個孫子把爺打傷了,知道非扒了他的皮。”壽星恨恨的說。

爺爺瞅了瞅壽星,說道上:“這塊玉除了我知道,你還告訴過誰。”

“沒有誰,那天回家,我就忙著收拾婆娘生前用過的東西,想著都燒給她。這個時候就院子裡香玉來過,拿來了婆娘生前的一些東西,說是歸還於她……我好像說過要去後山還東西。”壽星皺著眉頭想著。

“唉,該走的會走,留也不留不住。玉這種東西奪者不幸,讓他去吧。”爺爺安慰著壽星,囑咐好好休息,便出了堂屋。

奪者不幸?聽了爺爺這句話,不禁讓我想起駝老三叮囑,也是同樣的一句話。想著陌生男人身上玉發出的光芒,我心情甚是複雜,越想越累,不一會兒眼睛沉重的睡了過去。

“各村各戶聽好了。經政府允許,上級派出的松油開採隊將來村駐紮,請大家勿要打擾其工作,照常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村裡廣播突然響了起來。驚擾得黃狗麻利的穿了出去,汪汪的震天叫聲激盪得山谷陣陣陣迴響。我揉揉惺忪的眼睛,從棺牀裡爬了出來。眼瞅天色初亮,竟然難得的睡了整整一晚,我的心情莫名的一陣興奮。

“唉,村裡的大樹都快被砍伐光了,現在又要來什麼松油開採隊,怕是後山的樹木也要遭殃了。豺狼虎豹都死了,人是安全了,樹沒了,就該得到報應了。”爺爺擡頭望著遠方喃喃自語,滿臉的皺紋如卷羊毛一樣層層疊疊,盡顯滄桑。

“爺爺,後山的大樹也會被砍掉嗎?”我擔心的問。

爺爺點點頭說:“這幫子人,只想表功,向前進,哪還管什麼靠山吃山的理兒?”看著爺爺滿是愁容的臉,我剛想說什麼,卻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女孩向我招手,示意我去和她玩耍。她紅撲撲的臉蛋,扎著羊角辮,套著個小肚兜,好看極了。我好奇的看著她,覺得只有在畫兒中才看見如此美麗的人。她靦腆的衝我笑笑,坐在田邊自顧自的玩耍起來。我站在她的邊上,羞澀的看著她,覺得自己就是隻醜小鴨,此時正映射著身邊這位美麗天鵝。不一會兒,她上前牽著我的手,示意我去後山一起玩,我高興的跟了上去……

“百天,你做啥?”爺爺看著我一個人伸出右手不斷往前走,神情呆滯。忙著喚我,快步向我跑來。我回頭看看爺爺,想告訴他我去玩耍會。待我再轉身時,小女孩剛剛還紅撲撲的臉蛋此時慘白透亮,痛苦的看著我,不一會兒,眼睛裡溢出了血淚。我怔怔的看著她,問道:“你怎麼了?”

“救我,救我,好痛,好黑,我要找爸爸。”小女孩子突然渾身顫抖,痛苦的對我說。我不知所措的看著她,覺得她周身皮膚好生奇怪,似乎發亮,卻又不知道哪裡有問題……

“孫娃,你怎麼啦。”爺爺上前抱起我,使勁拍打著我的臉。我轉頭看著爺爺,似乎清醒了不少,再回頭看剛剛的小女孩,哪裡還有蹤影,似乎如夢一樣。我搖搖頭,緊拽著爺爺的手,什麼也不想說。此時滿腦子都是小女孩痛苦的表情,我奇怪她從哪裡來?

“百天,過來。”哥哥站在院子裡衝我揮手。我看著他,想著掉進洞穴的事情,有些不願意的跟了上去。

“百天,聽說松油開採隊的要來了。娘讓你和我去推銷店裡買些煙招呼客人用呢,快過來。”哥哥上前拉著我的手。爺爺點點頭示意我快隨哥哥去。我慢吞吞的走在哥哥身後,剛出景家灣,便看著好些陌生人向我們行來。隊伍里老少不等,個個都拿著好些傢伙什,似乎都是些伐木的工具。其中一個有些乾瘦的老人,長著山羊鬍,揹著一個方正的小箱子,步伐矯健的行走在最後面,但也最受矚目。

“真是不枉此出行啊,竟然在這偏僻的大山裡看到這麼美的女孩。”隨著聲音剛落,一個年輕的男孩突然從隊伍中閃出來,站在我面前,驚訝的看著我。

我擡頭瞇著眼睛看著他。健碩的身材被一套精緻的工裝覆蓋著,俊秀的臉龐在夕陽餘光的映射下,如小人書上的王子,光芒四射,好看極了。見我此刻也正看著他,他調皮的衝我直眨眼。我窘得低下頭,第一次發現世間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兒。也因爲他的誇獎,我的心情像吃了蜜糖一樣甜甜的回味不已。

“小公子,清水出芙蓉嘛。山裡的女孩乾淨,無論是外表還是……”一陣猥瑣的笑聲從隊伍裡傳出來。大家的話匣子似乎都被打開來,相互調侃。

聽著大家的亂七八糟的調侃聲,被叫小公子的男孩眉頭緊皺,俊臉沒有了笑意:“大家笑夠了沒?”

“好了,麟兒,快上路吧,咱們似乎快到了。”山羊鬍手搭涼棚,遙望著後山,嘴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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