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幫我找到這條項鍊的主人。”他從被窩裡拿出常戴在他脖子上的項鍊,是因爲要做手術,項鍊礙著受傷的位置,醫生把它給脫。
我接過,摸上黑色的水晶吊墜。
“段傑,段傑。”黎銳軒撕心裂肺的哭喊,撲過去想要捉住他垂落的手。
可是他的頭輕輕的向一邊一歪,最後的最後,他似乎說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我啊的尖叫了一聲,我瘋了一樣去抓段傑的手,“段傑,段傑,你醒來啊!你幹嘛不自己去找這條項鍊的主人,非要我去找。你快醒來,不然我不幫你去找!”
“不,段傑他沒死,醫生,醫生。”黎銳軒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衝了出去。
醫生護士進來做了最後的檢查,結果:他死了!
段傑的父母趕過來時,段傑已被推進了太平間。
“兒子,我的兒子。”段傑的母親撲在他冰冷的身子大哭。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黎銳軒連聲的重複著,他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怪得誰!”段傑的父親拍了拍黎銳軒的肩膀,這話似乎在安慰黎銳軒,又似乎在責怪已安息的段傑。
刺鼻的死人臭味,伴隨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風,無端的恐懼侵蝕著來到這裡的人們。
太平間佈滿死亡氣息的地方,絕望,悲傷,害怕。
我不敢多逗留,他們連我什麼時候走出太平間都不知道。
走出醫院門口,我攤出手掌,項鍊的吊墜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擡起頭,仰望天空。。。。。
段傑,願你在天上一切安好!我會按照你的遺願,找到這條項鍊的主人的。
忍著眼眶一涌而上的酸熱,回到了家。
殷爵然在沙發上瞪著我,想起她的倔強,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聽話。頭疼地揉了揉額,大步走進廚房關了麪條的火。
連個碗都不願意洗的男人會進廚房煮麪條,奇聞啊!
站在廚房門口看了他一眼,準備上樓,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心頭莫名一緊,腳步卻沒停頓,手觸上扶手,而下一秒卻又立即被一股力道重重摔上。
“你發什麼神經,大半夜出去。”殷爵然陰鬱著臉不容分說拽住我胳膊啦向客廳。
一陣天旋地轉,人已被重重甩在沙發上。
“你去醫院見黎銳軒了?”
我剛從沙發上爬起,就聽頭頂落下冷酷的聲音。
我迎視那雙蘊著冷意的黑眸,輕輕搖頭:“是,但我去的目的是想見段傑最後一面。”
“他死了?”他蹙眉。那晚,天太黑,而且還在混亂的局面,他不知道手上的刀子刺了誰。只聽見一聲慘叫,黎銳軒喊道:“段傑。”
黎銳軒的手下全都受了傷,只能認輸。
他安撫好幾個受輕傷的馬子,帶著傷想回家。
“老大,你受著傷,要不要兄弟們送你去醫院?”
“不用。”這點傷他殷爵然還受得了。
“他身上中了四刀,其中一刀就是讓他致命的地方。”
“沒想到你跟段傑也有一腿啊!”殷爵然冷笑。
致命一刀?殷爵然記得那時候他快發瘋了,揮起刀子想往黎銳軒身上刺去,不知哪個該死的馬子往殷爵然的身後一撞,手中的刀子不由地向黎銳軒刺去,不料段傑擋在黎銳軒的面前!他沒猜錯的話,那是近心臟的位置。
我怔了怔,瞥見他黑亮的眼眸裡一閃而過的東西。
“你煩不煩啊!我想上去睡會補個覺的機會你都不肯給嗎?”我心煩意亂。
“吃完麪再睡會睡得安穩點。”
“謝謝好意,但恕難從命。”
似乎一點也不訝異我的拒絕,臉上神色不變:“你就不想問問我段傑的死是誰造成的嗎?”
我頓了一下,小聲嘀咕:“我希望那人不是你。”
殷爵然仿若沒聽見我的嘀咕,只說:“這件事我跟和暢都有錯。”
我怔然望著他:“段傑在死之前,他已經替你們求過情。我不知道黎銳軒會不會放過你們?”
“如果他不放過呢?”
哼,試探我?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麼?
我自嘲一笑:“那我就去求他。”
“鈴鐺,我從來沒有求過人,我求你一定要抱住我跟和暢。”
“求不成怎麼辦?”
“那你也不想看到我去坐牢吧,我已滿16歲,那是要坐無期徒刑的!”他沉沉的嘆了口氣。
“好,我儘量吧。”我咬脣,齒端深陷脣肉裡,卻不及胸口一點點蔓延開來的疼。
我真傻,居然會關心他的死活!
“真的要進去嗎?”
我在黎銳軒的公寓門外站了很久。
“鈴鐺,我從來沒有求過人,我求你一定要保住我跟和暢。”
殷爵然的話好像一根刺,刺在我心裡拔不出。
我終於鼓起勇氣,敲門。
敲了好一會,還是沒人開。但我清楚地聽見裡面放大幾倍的電視聲。
我搖了搖頭,他對於我來說從頭到尾都只有利用,說來我有些地方對不起他。
還是看看情況再來求他吧。
準備轉身要走,“你來幹嘛?”
一道充滿酒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揉揉鼻子,不由苦著臉朝發聲處看去。
我驟然看見這樣一張近在咫尺的臉,不由微微一楞,慵懶的俊臉上露出醉酒的酡紅,粉脣也變得更紅了。白襯衣鬆垮的搭在身上,寬大的手掌裡握著未喝完的酒瓶。
“你醉了,我扶你進去。”
扶他進去後,發現屋裡遍地狼藉,桌子上茶具隨意的擺放,凳子東倒西歪,地上有著十多個酒瓶。
黎銳軒解開襯衣幾顆釦子,人直接倒在沙發上。
他這個樣子,我怎麼開口啊?
“進房間睡吧,不然會著涼的。”我苦口婆心地說著。
“我TM的不要你管,滾!”他喝完拿在手裡的酒瓶裡的酒,酒瓶子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
“黎銳軒,你至於這麼糟蹋自己嗎?”
“段傑死了,他是爲我而死的。我很內疚!”
“。。。。。”
我在他旁邊坐下,客廳裡漸漸變的安謐下來。。。。。
“我好累,真的好累。”他有些落寞的開口。
“那就好好地睡一覺。”我拿起沙發上其中一個枕頭,讓他枕著睡會舒服點。
“你能抱抱我嗎?”他的聲音有點沙啞,也帶著一絲懇求。
見我不說話,緊緊的抱住我。。。。。
“永遠都別離開我好嗎?”
我給不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只能慌忙地回抱著他。
“我會在這陪著你,睡吧。”我輕聲的哄著他。
我知道他的心思,敏感而又脆弱,從小沒有得到滿足的父母愛,讓他嚴重的缺乏安全感,害怕被人拋棄,被人忽視。
“恩。”他迷糊地應了一句,聽話的閉上眼。
他的頭抵著我的下巴,一股難聞的頭油味蔓延了我整個鼻腔,看樣子他好幾天都沒洗澡了。
殷爵然給了我七天的時間,讓我說服黎銳軒。
黎銳軒現在自甘墮落,不代表他不計較這件事。
黎銳軒醒來後,我迫不及待地跟他開口:“你能放過殷爵然他們嗎?”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放心,我不會殺他的。但我會讓他生不如死!”冷冷的如陳訴一般的語調,頓時讓我透心涼。
“我請你不要去告發這件事,我不想他坐牢。”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沉默了許久,忽然就低低的說了一句話。
“你想要什麼條件?”
“很簡單,你。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這件事我過往不究。再說,這也是段傑的遺願。”
“我答應你。”我近乎絕望地說道,聲音卻異常微弱。
我不要任何人死,我要殷爵然活著,相安無事地活著。
三日後是段傑出殯的日子,黎銳軒和段傑父母商量過後,最後決定把段傑葬在黎銳軒他母親的旁邊。
到墓地的時候,又下了小雨,烏壓壓的人羣俱是黑衣的裝束,在肅穆的天地之間更是顯的哀傷,就連我的小弟弟黎俊豪都穿著黑色的小風衣,他一臉的淚痕,年紀小,不知人情冷暖,卻也知道段傑當初是多麼的疼他的,只想著以後是看不到了,段傑也不會陪他玩了。
但讓人很奇怪的是,黎銳軒的父親卻沒出現,只派出母親做代表。
段傑的父母站在最前面,世交的長輩,朋友和親戚一個個的過來給他們說節哀,然後就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到了最後,卻又忽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雲澤超,雲夢縈。”黎銳軒喃喃的說著。
從黎銳軒的嘴裡,我知道這一男一女的名字,年紀跟我和黎銳軒差不多大。
“伯父伯母,我替我的父母深感抱歉,我的父母親在國外料理生意,不能從百忙之中來祭奠段傑。所以由我和我妹妹代替父母來祭奠段傑!”人不大,說話還挺成熟,像極了那些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老商人的口吻。
雲澤超穿著一件黑襯衣,打著黑色領帶,一條西褲。
一襲略微緊身的黑衣將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亞麻色的頭**亮得讓人咋舌,長著一雙清澈明亮,透著些許孩子氣的眼睛、挺直的鼻樑、光滑的皮膚、薄薄的嘴脣呈現可愛的粉紅色,精緻絕美的五官……
不用多說,也是帥哥一枚。鑑定完畢!
我開始端詳站在他旁邊的女孩,一個穿著黑白配的裙子的女孩,微帶著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是那麼健康,烏黑的頭髮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臉蛋微微透著淡紅。
我從她的臉上看出淡淡的憂傷,而在她哥哥臉上卻沒有,更多的是客氣和鎮定。
“太客氣了,澤超啊,請代我向你父母問好。”段傑的父親也以禮相待。
“一定會的。”
“銳軒,好久不見。”他轉過頭望向我們。
黎銳軒向他點點頭,沒有太多的交談。
“夢縈姐姐,媽媽跟我說,段傑哥哥去了一個好遠好遠的地方,以後就不能陪我玩了。”黎俊豪撲到雲夢縈的懷裡就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聽後,她充滿霧氣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明的用意。卻還是輕輕的拍了拍黎俊豪的背:“俊豪,乖,沒事的。段傑哥哥在那裡會很快樂的,要是讓他看見你哭的話,他會生氣的不回來跟你玩的。”眼中霧氣還未散去,嘴角勾起來的點點笑意卻早已揭露了她此時的化悲爲喜的心情。
她明白她深愛的他早已不在了,可她的愛卻遲遲未說出口。。。。。。
“俊豪,不許這樣沒禮貌,你看你把鼻涕眼淚都弄在姐姐的衣服上。”母親拉開黎俊豪,對雲夢縈說了幾句抱歉的話,雲夢縈也只是笑了笑。
她走到墓碑前,那上面是段傑充滿笑容的照片,她伸出手,虛空的撫了撫段傑的臉,臉上是暗沉的悲痛:“你走的太突然,只是那句我愛你 , 我從未說出口...... ”
她微微的鞠躬,將手上的白菊花放在了他的墓前,脣蠕動了許久,我沒有聽到她說的是什麼,只最後聽她輕輕的喊了一聲:“段傑……”
她在墓前站了許久,看著那照片的眼神溫柔的讓人感動。
“夢縈,我們該走了。”雲澤超拍了拍她的肩。
“恩。”雲夢縈看著墓碑上的段傑,有些捨不得。
“銳軒,好兄弟,我們後會有期!”雲澤超冷笑著。
黎銳軒臉上的陰霾出現了。。。。。
酒吧。
混雜的空氣中瀰漫著菸酒的味道,音樂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
殷爵然坐在吧檯中間看著舞池中間形形**隨著音樂而動的嫵媚女人。
“一杯雞尾酒。”殷爵然吩咐調酒師。
“好的。”
昏暗的燈光下,調酒師輕輕地搖擺著身體,極其優雅地調配著一杯五彩的雞尾酒;閃爍著急促的霓虹燈光,吸引著一個又一個飢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靈。
“您的酒。”調酒師把調好的雞尾酒放在吧檯上。
他並沒有急著品嚐,只是點燃了一支菸。。。。。。
“你的女人快要跟黎銳軒跑了,還在心情在這喝酒。”
殷爵然懶懶的擡起頭,只見一個身著休閒裝扮的男人坐在他身邊。
“你來不是爲了諷刺我的吧?”殷爵然拿起一杯調好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哈哈,我脾氣就這樣,別見怪。”男人翹著二郎腿。
“雲澤超,認識你這麼久,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麼?”殷爵然修長的兩指之間夾著香菸,時不時地吸上一口,吞雲吐霧的樣子魅惑妖冶。
“說正事,今天我去拜祭了段傑,見到你常跟我說的那女孩。長得。。。還行!”雲澤超也叫了一杯雞尾酒。
“澤超,你說蘇鈴雪會不會趁這個機會回到黎銳軒身邊?”他開始後悔了。。。。。
她不在這幾天,他幻想著她每時每刻跟黎銳軒在一起做些什麼,萬一他們倆。。。。。。想到這,心如刀割般的痛。
“黎銳軒這小子我從小就認識他,他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就算你的小鈴鐺想回到你的身邊,黎銳軒這次也不會輕易地放她走。”雲澤超抿了一口酒,風情淡雲地說道。
“是你出計謀讓我去求鈴雪說服黎銳軒,好可以拖延時間讓你回國,幫我的忙。”殷爵然不屑地瞪了雲澤超一眼。
“然,我這招是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晃動著杯子中的液體,深遂的目光隨著酒液而閃動。
“哼。”殷爵然輕哼一聲。
“我一回國就叫人查了那晚打架鬥毆事件,警方對這件事非常重視,現在段傑死了,在警方手裡還有三個當事人。他們死活不肯說!”
“所以警方現在沒有證據去抓你們。”
那三個馬子,其中一個是殷爵然手下的,其餘兩個是殷和暢的。
“這些馬子都是經過訓練的,一出事寧願犧牲自己都不會說出自己的老大。”殷爵然拍拍他的肩膀。
“你跟和暢的馬子不說,不代表黎銳軒的馬子會說。只要黎銳軒的馬子出來作證,那你就完蛋了!”
雲澤超說得沒錯,不然他也不會狠心到把鈴雪送到黎銳軒身邊。
如果說,我是錯手殺人呢?”殷爵然詢問著。
那晚,他並不是有意殺死段傑,要不是哪個該死的馬子從背後這麼一撞,重心不穩纔將手中的刀子刺進段傑的胸口。
真TM的混蛋!要是知道是哪個馬子,他殷爵然一定將他大卸八塊!
“怎麼?難道你不是有意的?”雲澤超揉揉眉心。
“當時在電話裡跟你說不清楚。。。。。。唉,要是段傑不死,我TM的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麼?”
“然,你重新把這件事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雲澤超的眉宇之間帶了絲絲疑惑。
“恩。”
至於這兩個人是怎麼認識的?那要從殷爵然14歲那年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