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算是凍著我了,一直到早上八點過宿舍的門纔開,我迫不及待的回牀上暖了暖身子。回想這一夜的事,還真是刺激,特別是那個煙燻的形狀,簡直讓人著迷,在牀上也沒有待多久,就要上課了,沒有辦法,只能拖著疲憊的身軀過去,這一天,我的精神一直不好,因爲昨晚一晚上都沒有睡覺,迷迷糊糊的就幹了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對以後有沒有什麼影響。這個學期後面的日子,似乎在飛速的過,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有幹,幾晃幾晃就到了期末,一樣的考試,拿成績,然後動身回家。
火車開的很慢,看著那些徐徐倒退的影子,心中陷入了沉思之中:這麼快,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十八年了,第一次來新疆時的情形還歷歷在目,第一次上高中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好像太快了,我就從一個小孩長到了現在這般模樣。接下來就要面對高三的壓力了,還沒有感受過,不過那種氛圍已經開始形成,學長學姐們會說高三如何如何,老師們會說高三如何如何,學校也會說高三如何如何,這種大家都在談論的話題,就預先給了我一種恐懼,不知道真正面對的時候,又是怎樣一種煉獄?烏恰縣隨時都在變化,半學期沒見,它又變得更加好看了,那一片片成型的白楊林,都是紮根在這裡的人們的功勞,綠化的面積增加了,房屋也在增加,還有正在修建的護城河,我能感覺到這片土地的脈搏正在跳動,幾十年之後,這裡應該會變得很美吧。
半學期沒見父母,現在見了就更顯得親切,我便陪著媽媽一起去外面散步,一圈走下來,她有點支撐不住了,開始說我:“跟你散步啊,太累了,你腿又長,就一直拉著我走,你倒是在走,我就得跑,跑了一圈,現在腿太累了。”我有點不好意思,似乎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注意,便順著她的速度慢慢的走,她卻不同意了:“你自己一個人去逛吧,腿太疼了,我要回去休息一會兒。”媽媽回家了,在這個廣場,只剩我一個人無聊的轉著,不過很快我就有了夥伴,無爭春和胡霞過來了。
半學期沒見,大家又有了一種陌生,不過和無爭春的陌生更多一些,她倆就在我旁邊,一直在那裡說話,我也不插嘴,就安靜的等著,到了後來,胡霞開始幾次試著和我說話,也終於勾起了我的興趣,不過我不知道聊些什麼,她們的那些什麼衣服褲子的話題我實在不喜歡,就隨口胡謅道:“我給你們講個鬼故事吧!”她倆表現的很高興:“好,好,別把你自己嚇死了就行。”我搖搖頭,開始陷入了沉思之中,我在鬼故事書上看了一些,不過現在,我準備把那些元素加到自己的生活中。
在初二下學期剛到這裡的時候,我們的教室還在那棟老的教學樓的一樓,我一直沒有忘記那個下午,那次輪到我們組打掃衛生,不過放學之後,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他們全都走了,我是衛生委員,要是教室沒打掃乾淨的話,肯定有我的責任,所以我只得一個人打掃。整個學校的同學陸陸續續的走光,教室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不過衛生才做到一半,我還得慢慢的做,等把地掃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我很想回去,不過還落下了這麼多沒做,就只有硬著頭皮做完了再說。
在我去外面打水擦黑板的時候,我聽見水槽那有聲音,模糊中還有一個人影在晃動,我有些奇怪,這麼晚了,難道還有誰和我一樣在打掃衛生?於是便走過去看個究竟,她背對著我,看穿的衣服,應該是一個女生,我咳嗽兩聲,徵求道:“這位同學,你洗完沒有,我接些水去擦黑板,如果好了就給我讓下位置吧!”她像沒有聽到一樣還在那裡不停的動作,我在後面等了兩分鐘,有些生氣了,聲音提高了一些:“同學,你洗完了就讓開好不好,我還等著回家呢!”她依舊是沒有反應,我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時,她終於轉過了身,我也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當時靠近的時候,我以爲她是把頭低著,所以沒有看見她的頭,現在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頭,頭在她的手裡提著,那個嘩嘩的水聲,就是她用水洗頭的聲音。
她手中的頭說話了:“幹什麼,我就是洗個頭,你有那麼急麼?”我已經嚇的雙腿發軟,把手中的桶扔開就往遠處跑,那天晚上,我一直沒有睡著,腦中全是那個恐怖的畫面,我就一直感覺她在我身邊一樣,不停的問我:“你有那麼急麼?”後來,我聽同學說,幾年前,有一個女生在二樓擦窗戶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跟著掉下去的還有一塊窗戶的玻璃,這塊玻璃就整齊的切斷了她的頭。故事講到這裡,她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不過多數還是持懷疑態度:“那個女鬼漂亮不?現在還有沒有纏著你?”我笑笑,冷哼一聲:“小心點哦,沒準她就在你們身後!”她倆趕緊往身後一看,然後“哇”的一聲,之後就聽見一個人的大笑,她倆因爲聽的太認真,在劉旋過來的時候都沒有發覺,劉旋也聽了故事的後面,所以把整件衣服撐起來,將頭縮了進去,想嚇嚇她們,沒想到在我的提醒下,她們真轉身了,便看到的是一個無頭的人。
明白過來之後,大家都笑了起來,我笑了幾聲,又開始繼續了我的故事。其實這件事情的發生,是有原因的,特殊時期的時候,在烏恰二中的旁邊住著一戶人家,那時流行批鬥,他被劃到了地主成分,所以就經常都批鬥他,一天天的精神和肉體折磨之下,他對生活失去了所有的意義,於是想到了自殺。他本人姓楊,而他在服了老鼠藥之後,又死在了一顆白楊樹下,名字和死的地點不能有相沖的地方,不然陰魂就不會散去,他的名字裡有楊,而正好又死在了白楊樹下,這兩點相沖,所以他的陰魂就一直在那裡。
那天,那個頭斷掉死了的女生經過那裡的時候,因爲尿急,就在那棵白楊樹下上了個廁所,就是這個動作,讓她受了詛咒,之後,她每天上學的時候,都會經過那裡去看上幾眼,似乎在懷念什麼事情,那棵楊樹,也成了她傾吐心事的地方,包括她喜歡班上的哪個男生,受了老師的哪些委屈,做了什麼對不起同學的事情,都告訴了白楊樹,一天天過去,她似乎把所有的心事都傾吐光了,便對生活再也沒有什麼留戀。那天她擦玻璃的時候,她的耳邊突然想起了一個聲音,輕輕的說到:“你是不是覺得已經生無所戀了?那麼就跟我來吧,我會帶你去一個很美的地方,那裡再也沒有什麼壓力,那裡有你喜歡的男孩子,那裡老師不會管你,那裡你得罪了同學他們也不會生氣!”女生呆住了,小聲的問到:“那個地方在哪?”聲音說:“你再往前一點點,再前一點點,再前一點點就到了!”女生也順著聲音的提示,將身體前一點點,這時,她已經失去了重心,再前一點點,她已經開始站不住腳,再前一點點,她的身體便這麼落下,慌亂中,它抓掉了一塊玻璃,也正是這塊玻璃,削去了她的頭。
聲音消失了,她的身體也成了兩截,從此之後,她就成了姓楊的那人的替身,開始在學校裡不停的徘徊。故事講完了,他們又開始嘰嘰喳喳起來,反應最大的是劉旋:“去求,老子在烏恰二中那麼多年,怎麼沒有看見無頭的女屍,也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死人,你再編,你再編。”胡霞也發話:“好像劉凱說的就是他編的吧,你反應那麼大幹嘛,難道害怕今晚女鬼去找你?”劉旋冷哼一聲:“去,老子會怕女鬼?”無爭春則顯得小心翼翼,問到:“那個姓楊的人就是你自己的類比吧?”我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遠處,這時,月亮已經升上來,在這個邊境的小縣城,顯得那麼的清幽,我說:“其實那個女鬼我真見過,不過後面的故事不是我親歷的,而是在後來的夢中,有人告訴我的,不然的話,你以爲前因後果我怎麼能知道的那麼清楚?”我的這個回答讓他們都吃了一驚,劉旋雖然死活不信,不過還是被我嚴肅的表情弄的有些發愣,胡霞和無爭春的臉上,則帶上了一些恐懼,似乎害怕那個無頭的女生隨時站在她們的身後。
我感覺自己成了一個鬼才,那些神魂的故事,縱使沒有發生過,我也能給他們描繪的活靈活現,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們是不是會做噩夢呢?這之後,我又和無爭春見了一次,她說自己要回鎮上了,我沒有太多的留戀,就這樣吧。小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