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中同學的圈子中退出來之後,給雪梅發了個短信:“多久回?”
她很快就回復:“我已經回小元了。”
我有些失望,在這裡,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幹了,剩下的時間便是隨便溜達,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卻碰到了劉華,兩個無聊的男生,又開始了小時候過年時的旅程,每人買上幾盒擦炮,邊走邊放,我們沒有打車,就一直沿著公路,從伏虎走到小元,路上有些人看到我們這麼大的人還在玩擦炮,很是好奇的問到:“玩的這麼高興啊?”
我笑笑:“就是懷念一下小時候,現在長大了,感覺什麼都變了。”
聽了我的話,他似乎也有感觸,便搖搖頭離開了。很多時候,都是坐在車上疾馳而過,現在步行,那些景物放慢之後,一切是那麼的美,鄉間的田地,在這個季節很是凋零,卻也透露出一種寧謐,遠處的水牛,在吃飽了之後,長長的叫了一聲,伴隨著我倆扔出的擦炮爆炸的聲音,這一切,是那麼祥和。
劉華一路上都在問雪梅現在長什麼樣子了,我不好怎麼形容,只是說:“和小時候差不多,只是更漂亮了。”他聽後很是好奇,畢竟小學坐了那麼多年的同桌,現在,除了懷念,還有期待,那種見美女的心情。到了文星的時候,我們覺得再這麼走下去,時間肯定會到晚上,便找了一輛摩的,這個春運的季節,價格簡直太離譜了,可能也就才五公里的樣子,竟然要八塊,看看時間,也只有忍痛給了。在摩托上疾馳向前,冷風吹的人難受,一陣呼嘯中,摩托就到了小元,我給雪梅發短信:“我和劉華到小元了,你在哪兒?”
“不好意思啊,我回家了,今天我陪著他回來,幫他洗了好多衣服,感冒了!”她的回覆中顯得有些無奈,看在我眼中,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吧,觀念看來改變的太多了,做了妹妹就要幫哥哥做飯洗衣服,這簡直太扯淡了吧,我承認我跟不上這個時代了,越想越難受,最後終於停下了正在編回覆信息的手。
劉華在聽到之後,也打趣的說到:“哇,雪梅那麼好啊,也讓她幫我洗下衣服吧!”
我笑笑:“她說她感冒好了就幫你洗,要是你髒衣服比較多的話。”說這話時我言不由衷,心亂如麻,五年時間,真的變了這麼多麼?
後來,又和雪梅去了一次伏虎,這一次,我專門問了等不等什麼哥哥之類的,在上學時說的那句話,現在我正在全力的去實現,試著相處一下,不行再說,縱然很多觀念不一樣了,但總有一些一樣的吧,她在這次就真的乖巧的像個小貓,一直跟在我身後,說要幫別人帶什麼東西,也是我做主,這時的情景,和爸媽相處時的情景很像,在最後回去的時候,坐上車,卻碰到了一個熟人,小鵬舅舅,我和雪梅在上車之後,因爲比較擠,所以靠的很近,加上她是和我一起過來的,小鵬舅舅便疑惑的看了看她,最後在下車的時候,她還專門招呼了我一下,這下,誤會產生了。
媽媽把我叫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問到:“凱爾,你鵬爾舅舅說你耍女朋友了的嘛,有沒有這回事?”
流言總是傳染的很快,沒兩天,奶奶也在這麼問,再後來,都知道了這件事,我說:“哪有,那就是小學同學,一起上街買個東西而已。”這堂而皇之的解釋,算是把這件事講清了,可在父母的心裡,還是留下了一個印子,媽媽說:“如果將來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就離別人遠點,走近了,容易引起誤會!”我也就默默的記下了這句話,在以後的生活中,安靜的去恪守,以前的戀人,在分手之後,不說不聯繫,就儘量少的聯繫,因爲別人是別人的家,和自己無關。
我給雪梅發短信:“咱們去看看小學的老師吧,再怎麼說,現在咱們都考上大學了,還是有他的啓蒙在裡面。”她說沒問題,我們便約好了時間,問還有哪些人要去。
在劉華家,我問:“華兒,我和雪梅準備去看望小學的老師,你去麼?”
他的語調馬上變得陰陽怪氣起來:“要不是他,我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那時候,他關心的都是你們這些好成績,對於我們這些成績不好的同學,他關心個屁啊,想起他來我就生氣,要去你們去,我反正不去!”
我問遍了今年回來的所有同學,最後,還是隻有我和雪梅同意去,其他的同學,對於這份師生情,不是怨恨,就是沒必要,多數的人都覺得,當年他關心的只是我和雪梅這些成績比較好的,對於他們成績一般的和差的,就完全沒有理會,我們理應去,他們沒必要去。
行走在去老師家的公路上,我和雪梅還是保持著一米的距離,並沒有因爲前幾次的見面而熟悉起來,相信在彼此的心裡,都有了一些芥蒂,那是因爲觀念的不同而產生的,我們並排著向前走,期間沒有多少話,她爲了打破這種僵局,朝我喊道:“劉凱,你等等,你衣服上的帽子皺了!”
我停下,她走上前,認真的幫我整理,這算是我和她之間的距離最近的一次,我甚至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她一邊整理著,一邊帶著些許嗔怒的說到:“你們男生啊,怎麼這麼不看重自己的著裝呢,這皺的多厲害。”
“早上起來穿上就這樣了,誰會去注意到自己的身後?”我反駁的說到。
她停止了動作,高興的說到:“好了!”
穿過了蒙子埡,再往前走上一段路,這一路,曾經是我懷念過她的地方,那時上了初中,卻成了陌生人,她的身影映照進了一片野菊花的地裡,我坐在車上的一路,她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相信思維是真的可以穿越時空感應的,六年之後,當時的想法基本就成了今天的現實,唯一不同的,就是季節。又到了民河的邊上,這宏偉的工程,我曾感嘆著祖輩們的力量與智慧,一塊塊石頭,不知道來自於哪裡,但是卻福廕著一代又一代的人們。沿著民河走了一段,朝一條小路下去,旁邊的田地裡,曾經有我在這裡插過秧,那是幫老師幹活的時候,不過插了幾行就感冒了,最後還得要老師帶我去看醫生。此時,正有一個不認識的婦人在田裡忙活著,對於我們的經過,她只是擡頭望了一眼。
老師的家,房門緊鎖,似乎是出去了,我們在他家的院子裡徘徊了兩圈,有一個小孩跑過來,好奇的問到:“你們找誰?”
雪梅說:“請問趙老師的家是在這裡麼?”
那個小孩馬上歡呼著跑開了:“大媽,大媽,有人找大爹來了,好像是他的學生!”
我倆這才注意到,他喊的人,正是我們之前在田地裡見到的那個婦人,她一身泥土的走到我們跟前,疑惑的問到:“你們找趙老師幹什麼?”這副模樣,我竟然一絲印象都沒有,六年半的時間,竟然忘記的如此之多。
我說:“我倆都是他曾經的學生,現在上大學了,來看看他!”
師孃馬上就忙開了,開始去打開房門,把我們迎進屋,邊迎邊說:“你們趙老師去縣城裡辦事了,可能要等會才能回來,你們等等吧!”
我禮貌的站到一邊,讓雪梅先進,這個動作,她還我一個微笑,裡面的擺設,和我們家一樣,清一色的農具,擺放的有些雜亂,全都透露出一種古樸的感覺。雪梅將手中的袋子遞了過去:“師孃,也沒有什麼別的禮物,這些奶粉,就是給老師補補身體。”
我也掏出了我特別準備的東西,帶回來的一些海南特產,將兩個海螺遞了過去:“師孃,這是海南的福壽螺,我特地給老師準備的,祝願老師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師孃笑成了花:“你們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還帶什麼東西嘛!”免不了一番推讓,最後還是禮節性的收下。
一陣聊天之後,她就要去給我們準備飯了,並說:“這裡後面的法子寺不錯,你們去逛逛吧!”我率先起身走了出去,雪梅也跟上,當時來見到的那個小孩,也吵嚷著要去,這一出去,還真成了一個三口之家的樣子,我和雪梅會心的看一眼,然後一陣大笑。
寺廟很近,沿著這條公路,走上一段就到了,小孩一路都很調皮,往旁邊的高地上跑跑,又跑下來,躲到一堆玉米桿中,做打槍的手勢,我想起了我的小時候,不也是這個樣子麼?現在,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致,雪梅走的離我近些,然後聲音放的很低,對我說到:“剛剛師孃問,你和那個男生是不是那種關係。”
我疑惑的問到:“哪種關係?”
“你應該明白吧!”她朝我狡黠的一笑。
“那你怎麼回答的?”
她笑了笑:“我沒說!”
那個小孩終於是玩夠了,開始跑到我們的旁邊,一直抱著我的大腿,我也就這麼像是帶著一個沙袋一樣的把他拖進了寺廟裡。寺廟很安靜,看不到一個人影,雪梅走上前,發現門是緊鎖的,然後又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