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只是向我們講述了這件事,至於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估計就很難考證了,村子裡會些歪門邪術的人並不是很多,如果那個罐子是在修那間房子的時候就埋下去的話,估計施咒的那人早就死了,如果沒有這個詛咒的話,估計他們家現在一定更加紅火吧。撲克打了一會兒,大家都打煩了,又到鯤鵬家去看了會電視,他們新裝上了一種天線,可以收十幾個頻道,而且效果特別的好,有一個頻道會在早上放動畫片《光能使者》,看他們的反應似乎這部動畫片很好看,我也就跟進去看了,二十分鐘左右的一集,看完後腦袋裡只有一個反應:“出來吧,光能使者!”我承認我整個人都被它感染了,小時候養成的那種想操控整個天下的習慣依然還在,雖然努力的剋制自己,但手還是下意識的結印,想召喚出自己的守護神來。
中午的時候我就回家了,他們都努力的留我吃飯,但聽到奶奶在家,要回去多陪陪她的時候,他們便不再留我,只是說有時間就下來玩,反正你們山上那麼冷清,我答應了一聲,向他們招呼一下,就往山上走去。劉軍家的上面住著一家人,戶主叫劉廷蓋,是我們村的獵戶,他有一把火藥槍,每次打獵的時候都在裡面裝滿了鐵砂,然後帶著他的狗漫山遍野的尋找野兔,我們村也只有野兔可以供他打了,我一直很懷疑他怎麼可能一顆子彈就打那麼準,後來發現是散彈的時候就頓時明白了,只要在那一片子彈裡面就指定遭殃啊!每次無論是去劉軍家還是從劉軍家回去,我都特煩這一條狗,倒是沒有聽說過它咬過人,不過每次路過的時候它都衝過來,那架勢真的很嚇人,有時爲了避開這條狗,我甚至會繞路到家法那邊然後才上山,今天我又選擇了家法這邊,因爲老遠我就見它對我“狗”視眈眈。
這個下午,我選擇了在家裡過,奶奶忙著自己的農活,不時的看看我的身影,我只要在,她就安心,因爲我經常生病的緣故,奶奶還有些愧疚,沒有把我帶好,她養了幾隻雞,本來下的蛋可以用來換些零花的,可她就一直存到我放假之後,每次回來基本都會煮上一些蛋,家裡並沒有其他的營養的東西,除了白米白麪,就只有這個了,最後才把剩餘的那些雞蛋給四爹帶過去,四爹也明白,這是奶奶缺錢了,於是總會以市場價好幾倍的錢買下來,過段時間奶奶就會去四爹家一次,去看看四爹,賣賣雞蛋,趕趕場,不過當天就會回來,因爲家裡的副業還等著她餵養呢。這周的作業很多,我做到天黑的時候才差不多快完成,奶奶把她手中的活路摸綿了一下午,在實在看不清的時候,也終於回來了,老人家,做什麼事就是很慢,那些活路本來一個小時就能幹完的,她硬是整個下午都沒有做完,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吧,要是一個小時就幹完了,那麼接下來幹什麼呢,難道靜坐?不得不承認奶奶對生活的感悟還是挺高,懂得對時間的消遣,這樣一想,反倒是我還什麼都不懂,我苦笑幾下!
以往的積怨,讓大媽並沒有和我們坐在一起吃飯,她在那邊忙她的,我們在這邊忙我們的,如以往的週末一樣,我燒鍋,奶奶轉竈,其實奶奶是不讓我燒鍋的,說把我的校服弄髒了還要到四爹家去洗,我說校服過去本來就是要洗的,想想,又編了一個理由,冬天比較冷,燒鍋暖和,奶奶才同意我這麼做。婆孫倆就這麼忙著自己手中的事情,並沒有太多的話語,奶奶也知道,她的那些張家的豬李家的牛並不是我喜歡的話題,而我也明白,那些學校學到的東西給奶奶講了她也不懂。貓頭鷹從來沒有停止過對我家的叨擾,在黑暗中我也朝它扔過好幾次石頭,但每次都沒砸中,而且它對我的這種行爲似乎蠻喜歡,每次扔了之後,它都會一陣歡快的叫,實在趕不走那就這樣吧,我也沒有辦法,而***心完全是以慈悲爲懷:“它也是一條命啊,你就不要去砸它了,萬一真砸死了你就是在傷生啊。”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爲這隻貓頭鷹在我們家太久的緣故,奶奶已經習慣它的存在了,要是哪晚沒有它的叫聲的話,奶奶還會懷念。
大媽家的那邊不時的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在整理什麼東西,我想過去看看究竟,不過因爲以前矛盾的緣故,我已經習慣不往她家邁上一步了,只有忍著自己的好奇心,心裡想著,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折騰完了我們總會知道結果的。今晚做的稀飯,奶奶本來是又要給我煮蛋的,但是我建議她還是把蛋炒了下飯吃,這樣不僅味道好一些,而且奶奶也能吃到,誰叫她總是捨不得吃,都留個我呢,所以桌上的菜除了鹹豇豆之外,還有一份韭菜炒蛋。奶奶吃飯很慢,這是她在年輕時就養成的習慣,她們那個年代的禮節是流行陪客,在客人沒有吃完飯之前你主人是不能吃完的,***家族很大,客人也比較多,所以基本就是天天都要陪人吃飯,久而久之,這種慢節奏也就練出來了。可惜她年老的時候,那些親人病的病,死的死,而兒孫又離的遠,到頭來孤苦伶仃,卻依然保持著這種慢節奏的吃飯。
奶奶去收拾鍋碗的時候,我覺得冷,便躺回了牀上,並沒有睡覺,而是躺著發呆,院子裡似乎有響動,不過我房間的門卻是因爲冷而關著的,因此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情況。聽見扶梯嘎吱的響聲,我知道是奶奶洗完了鍋碗,開始去拜佛,這是她每晚都要做的事情,向自己信仰的神靈祈求,子孫平安無災,親人吉利多福。聽著奶奶嗡嗡唸經的聲音,我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有人在叫我,馬上驚醒了,一看是奶奶正掌著油燈過來看我,我的房間裡明明開著電燈,她的油燈還亮著,顯然是剛上完香下來的,見了這樣,我說奶奶:“婆啊,屋裡有電燈你還把煤油燈點著幹嘛!”她看了看,好像纔剛發現一樣,便把燈吹滅了,然後小聲的對我說:“凱爾,你幫我想想,我要不要去主動和你大媽和好啊?這麼多年我也想通了,不再跟她慪氣了,我們都老了!”原來奶奶想的是這件事,想想大媽的爲人,我便說:“問題不是你想不想跟她和好,是她想不想跟你和好,她的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評十星級家庭的時候她才得了五星,應該是村裡最差的吧!”奶奶聽了我的話,陷入了矛盾之中,而我在此時卻聞到了一股香的味道,味道很濃,而且還聽見院子裡有東西在燃燒的聲音,便問奶奶:“婆,外面是什麼在響,是不是著火了?”奶奶應該也聽到了,馬上起身去開門,而我也馬上翻身下牀,準備去救火。
院子裡的景象把我們倆都驚呆了,只見一炷一炷的香從正屋的門口出發,一直延伸到院子的邊上,然後再折返到大媽家,形成了一個V字型,滿院子的火星讓我懷疑這是不是在進行一場邪教的宗教儀式,V字型的中間還有一灘燃著的紙錢,我想問問大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她的房門緊閉,看了一下,我和奶奶也就繼續回屋了,心裡還是那句話:“你要折騰就折騰吧,我行得正,做得直,請鬼神來也沒有用!”雖然知道這是大媽一手弄出來的,我還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奶奶,問她:“婆,大媽這是幹什麼呢?”大家心裡都猜到了一個七七八八,向奶奶問不過就是進一步的求證,奶奶顯得有些生氣:“那個瘋婆娘估計又是在外面找了一些陰陽先生,求了一些法術回來,想搞我們這邊的人嘛,自己天天好吃懶做,沒有存到錢,見別人有了就嫉妒,以爲是人家施了什麼法在搞她,她現在要搞回來!”奶奶真的被氣到了,說話的語氣都不是那麼流利,她本來還想著和大媽和好的,現在一見這情景,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便勸她:“算了,別想那麼多,該咋樣就咋樣吧,請神容易送神難,她找來了些什麼神,到底將來是搞誰還不知道呢!”奶奶並沒有因此而安慰一些,她坐下又和我聊了些別的,就繼續點燃她的煤油燈,掌著回自己的樓上睡覺了。
估計現在院子裡已經是煙霧繚繞了,還有那些燃著的紙錢,我真擔心有風吹過的話會引起火災,不過這個季節好像沒有風,貓頭鷹依舊在樹上叫著,不過聽著聽著我感覺有些不對頭,有時候是兩聲同時叫的,什麼時候又飛過來一隻?估計是大媽請過來的什麼神的附身吧,我不想去管太多,反正每週回來都會聽到這個聲音,已經有些習慣了,我把被子拉過了頭,在裡面縮成一團,準備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