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無暇道：“你和她說，我現在有急事，回不去。”

“可是…。”那小仙娥有些危難，她臨出來前，她家仙君可是特意交待了，一定要將太子爺叫回鎮明山，不管用什么辦法。

“太子妃剛醒，身子還很虛，又剛剛小產，心有郁結，我家仙君說了，如果心胸再不開朗些，很有可能便會再生一場大病，太子爺，您還是回去看看吧。”

連無暇道：“不必，她在鎮明山我很放心，你且回去復命吧。”

話落，他再次問司命道：“婀娜現在怎么樣了？清零草我已經給你了，她現在醒了嗎？”

司命面無表情道：“都說過了，和你沒關系，你趕緊回去找你的太子妃吧！”

“那你是逼我硬闖了？”連無暇說完，再不與司命糾纏，使出法術強項攻了進去。

“太子爺！”那身后的小仙娥又大喊一聲，“太子妃說了，您要是不回去，她就再死一次！”

那小仙娥說完以后，噗通一聲跪在了連無暇身前，“請您看在太子妃為您死過一次的份上，回去看看她吧！”

司命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轉身便要走。

卻是被連無暇一把拽住。

“回去告訴她，如果她那么想死，那便去死好了！”連無暇淡淡沖那小仙娥說了一句，邁開腿便要隨同司命一同入清華池。

“太子爺！”

小仙娥急聲喚他，“可是太子妃…”

那邊司命的步子卻驟然間停了下來，只見整個大殿周遭不知為何被籠罩子啊了一片耀眼的金光里頭。

連無暇看過去，“怎么回事？”

司命臉色一凝，“這是帝君設下的結界。”

“他是不讓我們進去？”

司命也覺的奇怪，按理說他救治婀娜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就算他出于安全考慮，他擋著誰進去，也不可能擋他啊！

又想起他剛出來時，帝君那一臉的霜冷之色。

司命心頭隱隱覺的不安，連無暇在一旁看著越發覺的焦慮，他急道：“難道婀娜有什么危險？”

司命原本就忐忑的心，本他說的更加煩躁不安，“閉上你的烏鴉嘴！”

不過帝君結界，他與連無暇是都闖不進去的，就算兩人合力，也無濟于事。

“無暇…。”

此時，突然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連無暇身子一顫，回身看過去，便見那小仙娥依舊跪在地上，神色定定的依舊瞧著他，“太子爺…。是太子妃在叫您…”

她指了下胸口處的一束花，又道：“剛才您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連無暇眸間掠過淡淡疼痛，不過最終卻是什么也沒說。

“無暇…。”有聲音自小仙娥胸前的那束花中傳出來，“你。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求你回來看我一眼，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特別想見你…”

“咳咳咳…。”她話音剛落，劇烈的咳嗽聲便傳了出來，有人大喊道：“姌姌！你怎么了？啊！血！你吐血了！”

“無暇啊！”有人哭喊道：“算我求求你了，你回來看看素姌！她一直在吐血！”

連無暇聽的出來，這是素姌的母親璇璣夫人的聲音，她一向對他很好，從未虧待過他，所以一聽到她的聲音，連無暇十分恭敬的喚了一聲，“母親。”

“無暇啊！孩子啊！你趕緊回來看看姌姌吧！她一直…。一直吐血！”璇璣夫人慌亂的聲音再次傳過來，“有什么誤會你們當面好好談談好嗎？你不要再和她置氣了，姌姌她受不了啊！”

“母親…。”連無暇閉了下眼睛，又緩緩睜開，“姌姌…。你好好照顧她…我還有事…。”

“什么事能比姌姌的命重要！”璇璣夫人又怒又急，“雖然她的這條命是被她父親給救回來了，可是她很有可能隨時還會有生命危險，無暇啊，你快回來吧！”

“母親…。”連無暇淡淡道：“我今天必須要見上婀娜一面，如果見不到，我是不會回去的！”

說完，他便轉了身，并不打算再與她多說。

“無暇！”璇璣夫人急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無暇！無暇！”

鎮明山。

素姌臉色極其慘白的躺在床上，身邊璇璣夫人一直在旁邊大呼大喊，她便像個木頭人一般，身上再也沒有半點聲息。

直到她聽到連無暇說到婀娜的名字。

素姌的身子先是狠狠抖動了一下，接著她艱難的爬了起來，連嘔了幾口鮮血，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璇璣夫人嚇的眼淚直掉，“姌姌！你怎么樣？”

一眼看到雪白的手絹被染成了鮮紅，她慌亂的哭喊道：“孩子！我們不要他了，不要他了，母親再給你找一個，找一個愛你，疼你，寵溺的男人好不好？你不要嚇母親！”

素姌喘著粗氣，氣息奄奄的道：“母親…我要去找他。”說著，便要下床。

“你都這樣了還去找他做什么？”璇璣夫人扶住她從床上掉下來的身體，“孩子，放手吧，否則你會死的！”

“不…。”素姌慘白著臉拒絕。

“母親現在真是悔不當初啊！”璇璣夫人自責道：“我當初就不該把鳳翎羽給你，如果你沒有鳳翎羽，也不會許愿連無暇愛上你，你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副樣子！”

“母親…。我從不后悔許愿…。”素姌虛弱的趴在璇璣夫人的身上，“無暇本來就是我的…”

素姌的眼底升騰起濃烈的恨意，“您不是說，在我出生時，諾西夫人帶著無暇來參加我的百日宴，你們當時都定下了，說等我長大了便讓我嫁去東海做他的太子妃，我們兩家都已經默認了這門親事，待我大了一些，無暇他對我也一直都很好，他還說過等我年紀到了便會娶我回東海…可是為什么他下界歷劫歸來后這一切便全變了？要我說，婀娜便是小三！要不是她，我和無暇早就是一對了，哪里還需要我辛苦許愿？”

“當時也只是我與諾西夫人的玩笑話，兩人也覺的能結一門親事很好，只是后來并沒有文書立下，諾西夫人也沒有再提，后來你父親察覺到你的心思，曾經私下里前往東海找諾西夫人說和，可諾西夫人一向聽無暇的，她也問過無暇，當時無暇說過，只把你當妹妹…。”

“不！”素姌陰沉道：“是婀娜，如果沒有她…沒有她的話，無暇便愛的一直是我！”

“醒醒把孩子！”璇璣夫人痛心道：“無暇他沒有愛過你！你也看到了，也聽到了，即使你對他許了愿望又怎樣？他對婀娜始終都有一份感情在，就算他愛上了你，在他的心中也無法控制自己對婀娜的感情，他對你的愛是虛幻的，到最后就是一場空！你問問你自己，這些年你跟著他你快樂嗎？”

“我快樂！”素姌大聲道：“我是快樂的！”

她撲進璇璣夫人的懷里，聲淚俱下一字一字道：“母親，如果沒有無暇，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你——”璇璣夫人恨聲道：“如今這個局面你還跟著他做什么？一個被迫愛上你的男人就這么好？”

“他什么都好！”素姌擦著眼淚，使勁點頭，“母親…。您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我怎么幫你啊？”璇璣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道：“我把鳳翎羽都給你了，你還想讓我怎么幫你？”

“母親，求您帶我去凡間走一遭。”

“你去凡間做什么？”璇璣夫人疑惑道：“你如今身子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不呆在鎮明山好好調養，你便真的離死不遠了！”

“我去凡間找鳳心。”

“你找她作甚？”璇璣夫人立馬拒絕，嚴厲道：“她如今被四海三界所有人所唾棄，冒充神女那是何等大的罪狀？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你怎么倒還要去找她？”

“昨日晚間她突然傳音給我，說讓我務必去見她一面。”婀娜想起昨晚夜里那道陰森又詭異的聲音，里面還夾雜著男人沉沉的粗吼聲，以及女人高亢的呻吟聲，她聽見鳳心猶如鬼怪一般桀桀的怪笑聲，那聲音就響徹在她的耳邊。“如果你還想翻身，還想牢牢抓住連無暇的心，就來凡間的紅袖坊找我！”

素姌被驚了一身的冷汗，待她還想再問些什么，便聽砰一聲響，似乎鳳心被人一把仍了出去，接著有人淫笑著道：“小蕩婦，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爺您可要憐惜著點奴家，奴家怕疼…”

“爺就喜歡粗暴！哈哈，你不是也喜歡嗎？”

“爺您慢點！啊——”

素姌聽著里面的淫聲浪語身體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她想起往日里那個高高在上的遠古神邸，那是神女身邊的坐騎，曾經多么耀眼無雙，多么風華絕代，如今卻是落的個永世輪回被男人糟蹋的結局，她只要想一想，便覺的毛骨悚然！

神女，果然不是仁慈的主！

“那鳳心被神女罰下凡間永受輪回之苦，她的仙骨已剔，是怎么傳音給你的？”璇璣夫人畢竟老練，她感覺到了危險，于是勸解道：“姌姌，你不能去！那女人，不是善類！”

“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法術在身，就算她有歹心，也不能把我怎么樣。”素姌執拗道：“母親，我是一定要去的，否則，我不會死心！”

“她到底為什么讓你去見她？”璇璣夫人擰眉：“她傳音都給你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素姌垂眸，遮住眼底的波光，“她說她可以幫我！”

“她自己都自身難保！她要怎么幫你！”璇璣夫人怒聲道：“你糊涂！她的話你也信！”

素姌跪下來，淚流滿面的哀求道：“母親，我求您了，不管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女兒都想再做最后一次掙扎，如果…如果再沒有辦法，或者是她騙了我…女兒就放棄，便回到鎮明山老老實實呆在您身邊，以后一切都由您做主！”

璇璣夫人見她哭的可憐，臉色蒼白如紙，似乎風吹吹就能倒下，到底是于心不忍，重重嘆息一聲，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我讓凌雪陪你去，還有，你去凡間的事千萬不能讓你父親知道，否則，他肯定不會輕饒了你！”

自桃色被蒼靈弄死以后，素姌身邊便沒有一個知心之人，璇璣夫人指派給她的這個凌雪，便是去往清華池請連無暇回來的那個小仙娥。

她的法術與修為頗高，平時也很得璇璣夫人重用，此次她剛從九重天一回來，便緊隨素姌下了凡間。

臨前，璇璣夫人為素姌服下了她花費千年時間修煉的一顆丹藥，用來修復她身上的內傷以及提升她的靈力和修為。

并一再囑咐她，如果鳳心給她提出一些邪門歪道的方法，一律不要答應！還有，速去速回，千萬不要讓夜闌仙君知道她下凡！

素姌一一應下來，然后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待到了凡間，素姌她們很快便找到了紅袖坊，這里是京城最大生意最好的一家青樓，聽說，很多王公貴族也喜歡到這里逍遙快活，因此引得民間的一眾年輕男人削尖了腦袋往這里鉆，就想著能有個機會認識下皇宮里的人，為將來的仕途之路做鋪墊。

因此，這里的姑娘格外貴，就光是進這紅袖坊的大門，你就得交五十兩銀子的入門費。

可盡管貴的沒有天理，京城的男人們還是對這里趨之若鶩。

素姌的雙腳在紅袖坊的門前，她望著懸掛在頭頂之上的那塊黑金門匾，淡淡問身邊的凌雪，“聽說神女之前便降生在這里？”

凌雪道：“神女是祖神的女兒，怎么會降生在這里？她是降生在碧蒼海的。”

“我說的是她沒恢復身份之前。”素姌道“她如今的這幅身體不是凡人生下的嗎？聽說那女人便是在這紅袖坊里做營生。”

“是。”凌雪低低道：“神女如今這副身體的母親確實出身在這家青樓。”

素姌冷笑數聲，“就算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又怎么樣呢？如今這副身子還不是低賤的妓女生下的，骯臟的很！”

“太子妃！”凌雪有些不太贊同道：“對于我們神族來說，皮相肉體都是無關緊要的，重要的是一個人的靈魂，神女的靈魂與元魄，那是最為高潔的存在！不容許任何人污蔑！”

啪——

素姌狠狠給了她臉上一巴掌，“狗奴才！如今你是跟著我還是跟著她？倒要在我身邊說這些話來惡心我！你是想造反嗎？”

“奴婢不敢！”凌雪趕緊低頭，神情謙卑。

素姌冷哼一聲，率先走了進去。

兩人遮了身上仙氣，又換凡間人的衣服，自是與凡人沒有任何區別，只是一張容貌卻沒有改變，因此兩人一進屋，便吸引了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

素姌的美貌自然不用說，凌雪也是鎮明山上數一數二的美女，長相頗為嬌俏可人，再加之兩人本就是仙人，周身氣度與風華自是凡間女子所不能比的，因此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在一見到兩人的那張臉時，目光全都直了。

素姌蹙了下眉頭，眸色染上深深的厭惡與嫌惡，她冷聲道：“這里誰主事？”

老鴇子在呆了片刻后終于回過神來，立馬極其諂媚的走到了兩人身邊。

“我是這里管事的，不知道姑娘…。”

“你這里有沒有一個叫鳳心的女人？”凌雪的身子擋在素姌身前，阻斷了那老鴇子盯在素姌身上越發肆意的目光，大廳里的男人們早就騷動了起來，紛紛叫喊著說要她們留下來作陪，甚至有人喊出了高價想要買下她們，各種各樣污言穢語的粗俗話語傳進她們的耳朵，有的甚至已經從座位上起身沖她們走了過來。

素姌的一張臉越來月沉冷，凌雪知道她表面看起來柔弱無害，其實骨子里比誰都冷漠無情，為了不讓她在這里對這些凡人出手，凌雪一把拉上老鴇子的手，一陣旋風般將她帶離了大廳。

三人瞬間來到了紅袖坊后院的一處小亭子里，老鴇子驚的嘴巴都合不起來了，雙腿哆嗦著開始大喊大叫，“來人啊！救命啊！”

“你盡管叫，別人是聽不見的！”凌雪淡淡道：“只要你配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讓你活著。”

老鴇子慘白著臉點了點頭，又問，“你們是什么人？我告訴你們，我們這紅袖坊可是有皇宮里的人撐腰…”

“閉嘴！”素姌不耐煩道，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覺的惡心，她直接問道：“告訴我，你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叫鳳心的女人？”

老鴇子被她陰冷氣息所嚇到，結巴道：“沒。沒有啊…”

凌雪提醒她道：“長的很美的一個女人，沒有？”

“我們這的姑娘長的都很美…。”

“你再給我好好想想，不然我擰下你的腦袋！”素姌面無表情的道。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就一個長的丑的，是我們這里最低賤的一個丫頭，一般就是伺候一些身份最下賤的男人，比如乞丐，比如那些鄉間貧農…”

素姌與凌雪兩人相視一眼，同聲道：“帶我們去看看這個女人！”

陰暗潮濕的一間柴房里，里面不時傳出男女瘋狂的淫叫聲，特別女人的叫聲，酥軟而魅惑，夾帶著不堪入耳的粗俗話語，直讓人聽的頭皮發麻，有一種想要惡心的感覺。

三人站在門外，素姌與凌雪臉上的神色都已降至冰點，只有老鴇子面色如常不帶絲毫尷尬之色，她對二人道：“那丫頭就在這里面，每日與男人行歡，一天到晚幾乎不間歇的接客，除了吃飯和睡覺，她其他的時間都是和男人在床上，甚至有時候都不睡覺，說來也怪，這種事哪里有女人愿意的？她卻好似一天不被男人那個一下便不行？我們每每經過她這間屋子，都能聽到她和男人在里面…哎呀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起先我們以為她很缺錢，是為了掙錢才不得不這樣，誰知道后來來找他的一些男人，根本就不給她錢，都是白白和她睡一覺，她也沒什么怨言，還和那些男人說，讓他們多介紹男人給她，她都不要錢！一來二去的，幾乎全京城的男人都知道我們這有個臭丫頭，一天少不了男人，還是免費的！”

“好，你可以滾了！”素姌一樣手，一團白光閃過，那老鴇子的身子瞬間倒在了地上。

凌雪看過去，只見她脖子間一抹紅痕，早已是沒了氣息。

“太子妃您為何殺了她？她只是一名無辜的凡人！”

“臟死了！”素姌蹙著眉頭嫌惡道：“趕緊進去看看，里面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鳳心！”

凌雪抬步進入，素姌則是站在門口掩住了口鼻。

門被打開，屋內濃郁的腥臭味道讓凌雪不禁胃內一陣翻騰。

她素手在空中一劃，將那男人弄暈了過去。

男人的身子還是趴在女人身上，從她的方向看過去，根本看不到那女人的面容。

她用了法術將那男人的身體弄到地上，女人光溜溜的身子，雙腿大開的躺在床上，就這么毫不保留的顯露在她的眼前。

凌雪仔細看過去，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根本沒有鳳心萬分之一的美麗。

她想，應該是搞錯了，再說，鳳心…怎么可能？

她打算離開。

“讓你家主子進來。”待她要走的時候，那女人卻突然開口。

凌雪一愣，豁然轉身。

便見女人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依舊是光著身子，絲毫不感覺到羞怯，甚至還沖她笑了起來。

“素姌，你終于來了。”她的視線穿過凌雪的肩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女人，“我等了你很久。”

素姌睜大眼睛，實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一絲不掛，剛才還和男人在床上廝混叫喊著污言穢語長相極其丑陋的女人，竟然會是鳳心。

怎么會是鳳心！

鳳心啊！她怎么能是啊！

似乎看出她的震驚，屋內女人倒是面色如常，她看了素姌一會，淡淡問她，“你想不想，讓時光倒流？”

“什么？”素姌不可思議道。

“讓時光倒回到連無暇和婀娜還沒認識的時候，讓時光倒回到，蒼靈還僅僅是蒼靈，僅僅是一個小丫頭，還只是帝君身邊那個招人厭煩的小丫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