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夫人嗤笑一聲,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確切的講,這個男人他有著司命的身體,魂魄卻是連無暇的,為了緩解婀娜體內(nèi)水晶蘭的毒素,他與司命交換了身體。
轎子里的人,其實是真正的司命。
而轎子外面的,卻是連無暇。
“無暇太子,不如我們試一試,咱們就讓轎子里的兩個人去跳無涯邊境怎么樣?”話落,她似笑非笑的看著連無暇,“你難道不想驗證一下,你的妻子,她的心底到底愛的是誰嗎?”
轎子內(nèi)喘息聲焉得停了下來,璇璣夫人站在外面,猛然上前一把扯下了轎子上的簾布!
轎子的簾布被扯落,帶起懸崖峭壁上的凜冽寒風(fēng),直吹的人睜不開眼睛。
也就在璇璣夫人瞇眼的一霎,轎子內(nèi)沖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緊接著一道身影沖出來,瞬間來到了峭壁之上。
“司命!”身后連無暇大喊一聲,“你把婀娜放下!”
司命懷中抱著婀娜的身子,由于在轎內(nèi)長時間的歡愛,他的臉色泛著淡淡潮紅之色,嘴唇卻是干裂而蒼白,胸口衣衫大開,露出精壯的胸膛,只那胸膛上有道道醒目的紅痕,刺痛了遠在一邊的連無暇的一雙眼睛。
是自己的身體又如何?可內(nèi)里的魂魄,卻是司命的。
當(dāng)初要不是帝君對他和司命用了換魂大法,將他與司命的魂魄相交換,又強行讓他答應(yīng)下來,讓那司命代替他與婀娜…。
連無暇猛然閉上了眼睛,當(dāng)初他被迫換了魂,可心底卻是死活不同意的,但當(dāng)時婀娜命懸一線,且他體內(nèi)精氣所剩無幾,根本無力再與之行歡好之事,迫在眉睫之時,有人在他腦后狠狠一擊,他便不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便是在去往精靈之界的路上,而司命就在轎子里面。
他站在外面,披著司命的皮囊,內(nèi)里卻是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
轎子里傳來點點女人嬌喘的聲音,十分清晰的傳到他的耳內(nèi),盡管他知道現(xiàn)在的婀娜豪無意識,就是一頭野獸,盡管他知道,此刻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延續(xù)婀娜的性命,可他就是感覺到活像是吃了一只死蒼蠅般一樣的惡心,有好幾次,他都差點便要吐出來!
他只有緊緊掐住自己的手心,讓身體上的痛苦來的更激烈一些,以此來沖淡心靈上的巨大悲哀與失落,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祈求上蒼能多給婀娜一點時間,讓她能堅持到精靈谷,只要找到幽藍之心,婀娜便有救了!
只要她還活著,之前發(fā)生過的事,他可以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就這樣一如既往的和她過下去,一直好好待她。
遠處峭壁上的司命抱住婀娜的身子,劇烈的寒風(fēng)吹散了他身上的長袍,盡管衣衫不整,卻并不顯得狼狽,依舊如往常一般,神色淡淡,一身灑脫。
只是他如今頂著一張連無暇的臉,那雙深沉而歷經(jīng)滄桑的眸子,卻是與他這一副皮囊萬分不契合。
“璇璣夫人。”他淡淡喊了一聲,眸色依舊平和,語氣卻是令人不寒而栗,“靈兒與帝君不會有事!你心里的那些算盤最好趕快收起來!否則到時候,受苦的可就是你了!”
璇璣夫人的臉色一沉,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褪去,“我哪里有什么算計?是帝君與小帝姬自己要跳下去的,我難道還有本事逼迫他們不成?只是可惜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許并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樣,怕是有虛情假意的成分在…。”
司命一聲冷哼,看向懷中的婀娜。
她此時的氣息已經(jīng)十分微弱,臉色潮紅,身子滾燙,就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燙的,司命抬頭,往前一步,是深不可測前路未知的無涯邊境,而往后退一步,婀娜便隨時面臨暴斃而亡的危險,不管他是前行還是后退,都注定了,他似乎只能拼死一博。
他抱著婀娜,轉(zhuǎn)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連無暇,此時,他正疾步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司命唇邊一縷笑,他說,“連無暇,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然后身子重重往崖下倒了下去!
“婀娜!”連無暇驚喊出聲,急速飛撲過去,可最終還是沒能攔下他們,他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司命抱著他的婀娜,從他的眼皮子底下跳下了懸崖。
可還沒等他驚痛的一顆心有所緩和,便見崖下一道耀眼的金光直沖上來,照耀的整個山谷亮如白晝,那處深潭原本平靜的水面,突然之間翻涌了起來。
一道女人的吟唱聲響起,聲音很輕,回蕩在幽幽山谷之內(nèi),像是可清心凝神的梵語一般,聽來讓人覺的渾身通體的舒暢。
而連無暇卻趴在峭壁的邊緣,呆呆的看著那原本映襯在潭面上的一張紅唇,緩緩啟開。
“母親!”身邊素姌驚喜道:“你看,潭面上的嘴唇張開了!精靈之界的入口我們打開了!”
璇璣夫人點頭笑了笑,看向一邊的連無暇,“沒有想到,你的妻子心底真正愛著的人,是司命!呵呵。”
她這一聲長笑,簡直就像是執(zhí)著一把尖刀扎在了連無暇的身上,讓他疼到無法呼吸!
這一瞬,連無暇的一張臉白到了徹底。
他的身子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搖晃了一下,倒在了一邊冷硬的青石上。
“呵呵。這是為什么?”他垂著頭,喃喃自語,臉色像是冬日里的寒冰,冷意涔涔,看著便讓人感覺到透骨的寒冷!
“大哥…。”連無謹(jǐn)走過來,蹲下身子輕聲安慰他道:“許是因為,司命如今占用的是你的身子,所以…。”
“是嗎?”連無暇抬眸看他,那雙眸子里是死寂而陰森的冷漠,“我從來不知道,婀娜…原來不愛我嗎?”
“她怎么能不愛你?”連無謹(jǐn)一向?qū)︽鼓鹊挠∠蠛芎茫芸吹某觯钦嫘膼勰胶拖矚g連無暇的,不可能有假!“再說了,這無涯邊境就真的這么靈驗嗎?難道比三生石上姻緣名簿還要準(zhǔn)?”
“當(dāng)然靈驗!”璇璣夫人此時突然開口道:“無涯邊境便是最初天地間的姻緣石所化,在這里驗證兩人間是不是有真情實意是直接的證明,每一對來到這里情侶都必須對自己的感情深信不疑,否則,是沒有膽量跳下去的!因為若有假意,便是粉身碎骨的代價!”
她說完,拉著素姌的手走到峭壁的邊緣,看著谷底深處的那處幽靜的潭水,那上面倒影的嘴唇,已經(jīng)啟開了一道口子,里面有幽藍色的精光溢出,雖然隔的很遠,可是他們在懸崖之上,還是能夠感覺到自那深潭之中所發(fā)出的精純氣息。
這是獨屬于精靈一族的氣息。
“素姌…。”璇璣夫人緊緊握住素姌的手,激動到有些語無倫次,“我終于回來了!這里,就是精靈谷!這里就是精靈谷的入口處,真的是這里!”
“母親,我們真的要去精靈谷嗎?”素姌有些擔(dān)憂,她總覺的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好像是一場夢。
“是,那里是我們的家!”璇璣夫人抬眼,看著眼前的這張花容月貌,“孩子,你有精靈族的血統(tǒng)…。”
“什…。么…。”素姌驚的合不攏嘴,“母親,你說的是真的?”
“是。”璇璣夫人轉(zhuǎn)身,對于她的驚訝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如今司命與婀娜怕是已經(jīng)進入了精靈古,我們循著潭面上裂開的口子,只需動用自己的法術(shù),凝聚全身所有靈力,便可進入到精靈谷…。”
話落,她率先做出反映,身子輕飄飄的朝著崖底下而去,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進入到水面上映出的那個嘴唇里,然后便消失不見了。
“母親!”素姌在峭壁上喊了一聲,卻只聽到她的聲音傳過來,“照我說的做!”
素姌咬著嘴唇,眼神不由掃向一邊的連無暇身上,沉思片刻,她終于鼓足了勇氣,走過去對他道:“無暇太子,如今你的身子還沒有復(fù)原,若要強行凝聚體內(nèi)所有靈力,怕是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不如…。”
她訥訥片刻,終于說道:“不如就讓我?guī)е惆伞!?
連無暇神色冷硬,“不必了,有無謹(jǐn)在,他帶著我就好。”
素姌抬起頭來飛速看了他一眼,又趕緊垂下了頭。
“那這樣啊。也好。”
三人站在峭壁邊上,齊齊開始啟用法術(shù),只是連無謹(jǐn)始終有些擔(dān)憂,不由得拽住連無暇的胳膊,問道:“難道我們就這么走了?帝君和靈兒怎么辦?他們跳下懸崖后便沒了蹤跡,不然我們到崖底下去找找他們吧!”
連無暇淡淡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你覺的帝君會被摔死嗎?”
“可是…。他們沒有運用法術(shù)啊!這么高的懸崖,真要跳下去,肯定摔的粉身碎骨了!”連無謹(jǐn)知道帝君本事大,可是如不用法術(shù),他和一個凡人也沒什么差別吧?不就是臉長的好看點嗎!
“虧得你還是西海的太子!”連無暇不屑的輕嗤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平日里,你難道沒有讀過天族的那些古籍嗎?其中有一本就是專門記載帝君自開天辟地以來,所經(jīng)歷的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其中就有一役,便是他被魔妖兩族共同伏擊,魔氣妖氣侵體,他為了不讓自己墜入魔妖兩道,便自行廢了自己通身的法力,可即便如此,那些人還是沒能把他殺死!如今只是區(qū)區(qū)跳個懸崖,算什么?”
連無暇覺的他的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豈不知連無謹(jǐn)真正擔(dān)心的人其實是蒼靈。
她不若帝君有那么大的本事,倘若帝君真的對她存有假意,那么她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可是靈兒她…。”
“你什么時候與這小帝姬這么熟悉了?”連無暇冷眼看他,“你之前還和我說,她恬不知恥癡纏帝君,令你很是厭惡,怎么現(xiàn)在倒是關(guān)心起她來了?”
“我…。”連無謹(jǐn)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么說,也許是之前他被西海龍王妃暗害的時候她特意過來提醒他,又或許是她不經(jīng)意的某個瞬間,她看著他的眼神,溫和而柔軟,總能觸動到他的心底最深處,所以,他不想她死!是真的不想!
“莫要在猶豫不決了!再遲,通往精靈之界的入口就要關(guān)閉了!”素姌站在連無暇身邊,一把拉上他的胳膊,帶著他縱身往下一跳。
連無謹(jǐn)萬般無奈,只好也跟著跳了下去。
……
精靈谷內(nèi)的世界,與之外面的世界相比,寧靜而祥和,安謐而悠閑,這里的人一輩子都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從不曉得外面的陰謀詭計是什么,在這里,只有純善,只有透澈,一切的骯臟與不堪似乎都距離他們很遠,這里,就是一個世外桃源里的童話世界,如夢似幻。
蒼靈在一陣鳥語花香中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處碧幽幽的草地上,身邊圍著幾只白色的大鳥,嘰嘰喳喳在她耳邊不斷的叫著。
“師傅…。”她起身,四下里看了看,卻沒有發(fā)現(xiàn)臨淵的影子。
她心下一慌,大聲喊道:“師傅!”
可是一連叫了好幾聲,一直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她。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到之前他與臨淵一起自無涯邊境上跳下來,再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這里是哪里?蒼靈極目遠望,周遭一切的環(huán)境對她來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她好似之前便來過這里。
“小乖”卻在此時,一道清越低沉的嗓音自她身后響起,那人一席白衣飄然,自遠處緩緩朝她行來。
“師傅!”蒼靈飛身朝他撲了過去,“你去了哪里?”
她的整個身子都吊到了男人的身上,雙手繞著他的脖子,兩條腿纏在他的腰上,“你以后再這么不聲不響的離開,我就要發(fā)飆了!”
“呵呵。”男人低沉預(yù)約的聲音響在她耳側(cè),“我怕你餓,又見你睡的熟,沒忍心叫你,便一個人去給你尋些吃的來。”
“那尋到了嗎?”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她肚子立馬咕咕亂叫起來。
“只找到幾個果子。”臨淵伸手遞給她,“看樣子,應(yīng)該很好吃。”
蒼靈看著他眼底的溫柔之色,心頭一陣狂跳,忍不住傾過身去,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放肆!”
身后突然一聲冷喝傳來,“竟然敢輕薄帝君,簡直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