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蹙緊了眉頭,“你一個小玩意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多了!”盤珠抗議,又道:“還有,我有名字!我叫盤珠!盤珠!”
嗯,還真的像是一頭小豬,肉乎乎,油光水亮的!
“你倒是說說,你要怎么幫我?”玄墨隨口一問,依然面無表情。
“我要抱抱!”盤珠向他張開雙臂,“大美男,抱抱。”
對于盤珠的索抱,玄墨直接選擇了無視。
他繼續(xù)朝前走,盤珠趴在他的腿上一直沒有下來,到了太極宮外,路經(jīng)的幾個小仙娥看見了,紅著一張臉走到玄墨身邊跪在地上問他:“魔祖大人,您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盤珠十分霸氣的沖她們擺了擺手,“退下吧!”
那幾個小仙娥又紅著臉偷偷看了玄墨一眼,然后被盤珠狠狠瞪了一眼,“看不什么?怎么這么不知羞恥!你們有沒有羞恥心?”
她們看了一眼盤珠肉乎乎的小身子緊緊扒在玄墨身上的樣子,還有她不時流下來的口水,心想,說誰沒有羞恥心啊!
“都退下去!”盤珠又咋呼道:“都趕緊退下去!”
幾個小仙娥終于還是戀戀不舍的轉(zhuǎn)身走了,對于闞澤將軍家這個小魔王,她們是一萬個不敢得罪的。
臨走前卻是十分別有深意的又瞧了玄墨一眼。
玄墨沉著臉將盤珠從腿上揪下來,一把提到自己面前,“不許再跟著我。”
盤珠苦著臉,“可是我好餓啊!”
“你餓為什么要跟著我?”
“你剛才不是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嗎?我想吃。。。。。”
“不行!”玄墨直接拒絕,“那是我給蒼蒼吃的。”
“可是她不吃啊,她和帝君爺爺這會不知道去哪里溫存了,你不讓我吃就浪費了!”
“那就浪費吧。”玄墨一把將她仍到地上,“我的心意,只對蒼蒼。”
“你做了那么多,還不讓我吃!你簡直浪費!”盤珠朝他吼,“浪費可恥!”
玄墨徑直朝前走,根本就不準備再搭理他!
“大美男!”盤珠奶聲奶氣的又吼了他一聲,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追在他屁股后面,“難怪阿靈不喜歡你,就是你一點都不懂得浪漫的情趣!”
“。。。。。。”
“哪有對小孩子這么兇的!”盤珠嘟囔著,“一點都不可愛!”
玄墨依舊沒有理她,腳下的步子反而邁的更快了些。
“帝君爺爺對小朋友可好了!尤其對我!”盤珠突然間十分蔑視的瞅了他一眼,“像你這種傲慢無禮的家伙,難怪阿靈一點也不喜歡!”
玄墨腳步一頓,“那家伙對小朋友好?”
盤珠一怔,反映過來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那家伙便是帝君,眨巴著眼睛猛點頭,“是啊是啊。”
“呵呵。”玄墨扯動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蒼蒼難道沒有告訴你,他最討厭小孩子了?”
盤珠挺著小胸脯,“那是以前!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她緊跑幾步,再一次想往玄墨身上躥,只是玄墨的身子瞬間一閃,她撲了個空,一下便掉到了地上。
于是,一聲震天響的嚎啕大哭聲霎那響徹了九重天。
直驚的殿前兩三只正在打盹的小仙鶴抖著一雙翅膀飛走了。
“玄墨停下腳步,回身看她,“你哭什么?”
“嗚嗚嗚。。。。你眼瞎了嗎?我摔倒了!”
盤珠哭的直抽抽,額頭間剛被蒼靈治好的傷口又裂開了,點點鮮紅的血液順著她圓圓的小臉再次滑落下來。
“你看什么看啊。。。還不快過來扶我。。嗚嗚嗚。。。”盤珠朝他伸著手,哭的上起不接下氣,玄墨見她哭的實在可憐,臉上糊了一臉的淚水加血水,便走到她身邊踢了她一下,“還能走?”
結(jié)果,盤珠哭的更大聲了,“你這個傲慢無禮的家伙。。。嗚嗚嗚。。。抱抱。。。”她張開雙臂睜著一雙淚水漣漣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我要抱抱。。。。”
玄墨耳邊又響起蒼靈的那句話,不管怎樣,這小玩意是蒼蒼喜歡的,又還是一團小肉球,就算看在蒼蒼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就此不管她了,只是這偌大的九重天,難道除了蒼蒼就沒人看著這小玩意?朱雀司命呢?還有她的父母呢?
玄墨嘆了口氣,將地上盤珠抱了起來,再次返回了大殿內(nèi)。
眼前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依舊在,只是涼了。
“吃吧。”既然蒼蒼不喜歡,那就讓她喜歡的這個小玩意代替她吃好了。
“小孩子不能吃涼的東西!”盤珠吸著鼻子直叫喚,“你給我加熱!”
玄墨臉色黑了一下,卻在看到她臉上的傷痕時忍了下來,一手散出點點碎金之光,將長桌上的飯菜籠罩其中。
片刻后,桌上的飯菜重新有了熱氣,而且色香味俱全,沒有任何流失。
盤珠眼睛瞪的大大的,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又是狠狠一口。
“吧唧!”她親完以后二話不說,拿起筷子直接開吃,邊吃壁板直砸吧嘴,一臉的驚嘆,“天哪!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飯菜!”
玄墨心想,這小玩意也挺可憐的,看來以前都沒吃過什么好東西!
見她吃的歡,玄墨轉(zhuǎn)身往殿外走,“我去找朱雀過來陪你。”
“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喜歡阿靈嗎?”盤珠啃著一只雞腿,“為什么一直喜歡纏著她?”
玄墨背對著她,身影隱匿在深深的夜色里,“為什么?”
“其實我一直以為阿靈是我的娘親。”盤珠口氣突然間變的有些哀傷,就連剛才還緊攥在手心里的雞腿也放了下來,“我也一直希望她便是我的娘親,甚至我一度想讓我父君與她相好,可惜他們彼此看不順眼,而我也知道,阿靈她不是我的娘親。”
她本就比同齡的孩子心性要成熟一些,脾氣也一向乖張,甚至帶著少許的戾氣,此刻她安安靜靜,眼底帶著濃郁憂傷的樣子,竟然讓玄墨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由的對她多了幾分憐惜之情。
玄墨不由朝她走近,自古以來,沒娘的孩子最是可憐,他便是,從小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母親是誰,是祖神一手將他養(yǎng)大,是蒼蒼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在這個世間,這兩個是是他的至親,只可惜,如今一個已經(jīng)死了,另一個,卻早已經(jīng)心有所屬,他偏偏愛而不得。
“別人都說我父君花心,其實我知道的,他的心里只有我娘親,他愛的也只有我娘親而已,他根本就不喜歡那個丹若。”盤珠托著小臉看向玄墨,“他是太想我娘親了,他說如今他見一個愛一個,娘親肯定會生氣,她一生氣說不定便會回來找他,可是我娘親卻一直也沒有回來。”
“你父君太過愚蠢!”玄墨冷冷道:“這是在為他的花心找理由找借口!”
“不是的!”盤珠反駁道:“我知道我父君有多難過,每天晚上他都會抱著我哭。。。他說他想我娘親,如果沒有我,他早就隨我娘親去了。”
“你娘親為什么離開你們?”
“因為我父君做錯了事,我娘親她生氣了。。。”
玄墨冷笑一聲,“所以說,你父君他沒有想你娘親的資格。”
盤珠瞥下嘴巴,“可是我父君其實他好可憐的,他每天晚上都抱著我娘親的畫像睡覺,那幅畫便是他的命根子,誰也不許砰,連我都不可以!說來我就是因為那幅畫才覺的阿靈便是我娘親,因為畫里我娘親的樣子和蒼靈很像,尤其那雙眼睛,特別像!”
“你說,你娘親的樣子和蒼蒼長的很像?”玄墨神色一沉,盤珠點點頭,“嗯,所以我才覺的阿靈是我的娘親,可是我父君說不是。。。。。”
說到這,盤珠的語氣有些沮喪,連吃飯的興趣也沒了,伸手又要玄墨抱,“我想睡覺了。”
玄墨沉思著將她的肉乎乎的小身子從凳子上抱下來,低頭的一瞬間看見她的眉眼,他心頭一震,仔細看來,這小玩意眉目之間確實與蒼蒼很是神似。
那么她的母親。。。
“那幅畫在哪里放著你知道嗎?”玄墨低頭問她,盤珠已經(jīng)有些犯困,呢喃道:“不知道,那是我父君的命根子。。。。誰也不知道他放在哪了。。。。”
她又揪著他的衣服道:“大美男。。。。晚上我要和你睡。。。。”
“。。。。。”
“你要是和我睡。。。我就想辦法把我父君的那幅畫給你偷出來。。。。”
“。。。。。。”
。。。。。。。。。。。。
云端花海,蒼靈一碗面下肚,身體間的冷意被沖走不少,全身心都暖洋洋的,臨淵牽著她的手在花海之上穿梭,白與黑的身影兩相交纏,混在絢爛繽紛的顏色里,染了一身的芬芳醉意。
只是浪漫旖旎的氣氛很快被人打斷,朱雀急匆匆趕過來,沖蒼靈道:“主子,承靈說要見你,還有,彥予找來了。”
蒼靈神情一凜,自東海一戰(zhàn)后,她便將承靈與重影帶回來囚禁在了若水河的西陵沼澤,重影是玄墨的人,她想交給他處置,至于承靈,蒼靈還沒想好怎么處置她,沒想到,她卻是先一步找來要見她。
“我們走。”蒼靈回身對臨淵道:“我去去就來,司命已經(jīng)去了清華池,你也準備一下,等我回來我們便給我阿姐施法。”
臨淵拉住她的手,“她說要見你,你便乖乖去見她?這個神女未免也太隨便了些。”
“我與承靈之間,總是要有個了斷的。”蒼靈沖他挑了下眉毛,“怎么?你擔心我?”
臨淵笑,“如今我的一顆心都長在你身上了,每天總是擔驚受怕,好不辛苦。”
“那你便在家乖乖等我。”蒼靈沖他嫵媚的眨了下眼睛,“我回來犒勞你。”
“好。”臨淵的神色間染上點點醉意,耳根也有淡淡暈紅之色,蒼靈越發(fā)覺的他此刻的模樣很是鮮嫩可愛,不由上前一步在他臉上擰了一把,“真是乖啊!”
“咳咳。。。”朱雀咳嗽一聲,當場看見帝君他老人家被人調(diào)戲還是很尷尬的,她不由的別開了頭,佯裝去看天上的星星。
“早去早回。”臨淵深深凝望著她,好似看不夠一樣,“我等你。”
“嗯。”
蒼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際,臨淵一直駐立在花叢之上,望著她遠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
“你的靈魂已經(jīng)被燃燒,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一道熟悉而蒼老的聲音驟然間回蕩在臨淵耳邊,“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我知道。”臨淵神色未變,雙眸始終定在蒼靈消失的方向。
“那么我就再好心提醒你一下,憑你現(xiàn)在所剩的修為如果強行將清零草化做靈氣,那么你便真的沒有幾天可活了。”
“我知道。”
“知道你還去做?”那道聲音懶洋洋一笑,“我看你是不把自己折騰死便不會罷休的!”
“既然早晚都是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區(qū)別?”臨淵不甚在意的道:“不過還是要多謝府君您的提醒。”
“其實那婀娜與你并無甚關(guān)系,你可以不救。”
“可是她與蒼蒼有關(guān)系。”臨淵道:“我就得救!”
“傻子!”泰山府君冷嗤一聲,“凡是和她有關(guān)系的人你都要救嗎?你救的過來嗎?上次司命中毒,你用心頭血救他,也還行,至少命沒搭進去,后來連無暇的魂魄被帶進了地府,你又用自己的魂魄換他,本來還有幾天可活,現(xiàn)在好了,你又犯賤的要去救婀娜!你就這么想死嗎?”
“我還有幾天可活?”臨淵淡淡問道。
“不知道!”泰山府君氣哼哼道:“我回了!你自己犯賤去吧!”
“府君。”臨淵又喚了他一聲,“這些事你不要告訴蒼蒼,任何人也不要說。”
“我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會說,你管的著?”
“府君。”臨淵朝向虛空中道:“蒼蒼打算將湯圓的魂魄放回地府。”
“她敢!”泰山府君一聲冷喝,“她要是敢,我便現(xiàn)在就收了那婀娜的命!我倒要看看你們怎么救!”
“老頭子。”突然一聲嬌俏軟糯的聲音自臨淵身上傳來,“你敢要婀娜姐姐的命試試?”
“。。。。。”
過了許久,便聽泰山府君那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聲音立馬驚炸了起來,“啊!她怎么會在這里!”
臨淵沉沉一笑,“蒼蒼去前將朝靈珠交給了我。”
一道虛幻的影子自臨淵身后走了出來,“老頭子,我們多少年沒見了?”
“啊!”
又是一聲驚喊大叫,幽冷的寒風(fēng)一吹,紛紛揚揚的花瓣而下,像是一陣飄揚紛飛的花雨,沉寂過后便再沒了聲息。
“他又逃了。”那道虛影淡笑著,聲音卻滿是涼意與哀傷,“沒出息的老東西。”
“我會送你去地府找他。”臨淵道:“啟辰和歡顏的事便交給你了。”
“好。”湯圓,也就是松月,她因為元魄太過虛弱,必須要在朝靈珠內(nèi)養(yǎng)著,可是現(xiàn)下為了歡顏,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想再想再見一見那個人,不得不在自己最最虛弱的時候前往地府,但凡稍有閃失,她便真的會魂飛魄散了。
可是為了再見見那個人,她必須要這么做。
就算最后死了,她也甘愿。
“只是帝君。。。。”松月躊躇道:“你真的會死嗎?”
在她的認知里,他是永遠都不會死的不死之神,那個祖神坐下第一大真神,他怎么能死呢?
“誰都會死,這是時間的長短而已。”臨淵回身看她,“就算我們是神,也有寂滅消散的一天,只是早晚的問題,其實,和凡人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您耗盡了全部心血才讓神女得以重生,如今好日子都沒過上幾天,便又。。。。其實婀娜姐姐她。。。。就算你不救,我想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想她難過。”
“只是。。。”
“松月。”臨淵喚她一聲,“歡迎你回來。”
上古時期又一位生還的神邸,蒼蒼應(yīng)該很高興吧?
“多謝您的活命之恩!”松月朝他緩緩跪下,當初要不是他找到她在凡間的宿體,從而在她周遭設(shè)下了仙障,她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我當初做的那些事,你不要告訴她。”
“為什么?”
“一個人痛苦,總好過兩個人痛苦要好。”
。。。。。
若水河畔的西陵沼澤地。
重影與承靈的身子全都浸在黑色的淤泥里,她們渾身散發(fā)著濃郁的腥臭氣息,臉上皮膚已經(jīng)潰爛,上半身不斷有各種各樣的蟲子在上面爬來爬去,有的甚至鉆進她們的耳朵里,然后再從她們嘴里爬出來,有的趴在她們的眼睛上拼命啃噬,這些蟲子雖然細小,卻是九重天上的惡蟲,雖不能致命,卻是能讓人生死不如,萬般難受。
她們的手腳全被黑色的淤泥所束縛,絲毫動彈不得,整個人兩人間氣息已經(jīng)十分微弱,似乎就只有一口沉氣還一直吊著她們的命脈。
蒼靈的腳步在死寂的空間里響了起來,承靈那原本已經(jīng)毫無光彩的一雙眼睛立馬煥發(fā)了晶亮的神采,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沖她喊道:“蒼靈!”
蒼靈的身子漂浮在她與重影的上半空,周身散發(fā)著淡淡華彩,這是她用以抵擋沼澤之地的瘴氣,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聲音冷寒若冰。
“承靈,你要見我?”
“蒼靈!”她又喊了一聲,接著似乎意識到不對,便改口道:“神女大人!”
蒼靈見她一張慘白色的臉龐,半邊臉已經(jīng)被沼澤之地的瘴氣腐蝕的幾乎全部爛掉,還有密密麻麻的各種各樣的蟲子爬滿她整個上半身,樣子分外狼狽而惡心,只是這幅凄慘的模樣之下,她的那雙眼睛卻是煥發(fā)著生機勃勃又帶著淡淡詭異的神采。
蒼靈不由一怔,心頭忽然掠過不好的預(yù)感。
便見她猛然抬頭,突然沖她一聲大喊,“神女大人!我懷里魔祖的孩子!您不能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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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真的要累死了,容我緩緩哈,明天再繼續(x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