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煦說的也是實話,他並不是猜到了朵顏會來,只是,他昨夜亦是如此等了她一整晚。
“表哥,你越來越厲害了。”
朵顏以前躲著他,是因爲(wèi)知道他有想法,可現(xiàn)在,她已是蕭君徹的妃,就算是凌煦再有想法,也不可能讓凌煦再賜了自己給她,就算是他有這心思,全天下,也定然不容他。
事實上,在封她夜妃之事上面,又有幾人能對蕭君徹的做法,持認(rèn)可態(tài)度呢?
兩人說笑了一陣,蕭君徹的侍女便送上了美酒與好菜,朵顏笑意融融,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直到天色發(fā)白,朵顏已完全醉倒。
她酒品極好,便是醉酒也是不哭不鬧,只是昏睡。
凌煦看著朵顏如花的睡顏,一時間,恍然失神。
終於,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撫摸著,麻癢的刺激,令朵顏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躲閃著他的手。
凌煦見狀,微微笑了,內(nèi)心雖苦,但這一刻的他,無比滿足。
抱了朵顏回牀上睡,凌煦一時心動,竟然也和衣躺在了朵顏身邊,只是,卻怎麼也睡不著,彷彿看不夠一般,只是一個勁的盯著朵顏猛瞧。
睡夢中,朵顏似乎遇到了什麼傷心事,不多時,便輕輕的啜泣起來,凌煦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似乎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卻非蕭君徹,亦非凌曄,而是雪瘍。
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凌煦的心,復(fù)又疼痛起來,無論雪瘍是誰,原來,他終究還是入不了她心。
黑甜一覺,足足睡了六個時辰,當(dāng)朵顏幽幽轉(zhuǎn)醒,卻赫然看到一雙桃花美目,朵顏不由失神,心中想的卻是:凌煦倒是越長越俊美了。
“朵兒,你終於醒了?”
訕訕而笑,朵顏爬了起來,問了一問:“什麼時辰了?”
“子時已過,朵兒你好能睡。”
一聽這話,朵顏大驚:“子時,今日個初幾了?”
“本是初九,但子時已過,算算,當(dāng)是初十了。”
凌煦笑笑的答著,朵顏的面色卻倏地發(fā)白,顧不得其它,便朝外衝:“表哥,我先走了,改日再敘啊。”
凌煦卻反手抓住朵顏手腕:“這麼晚了,你一人回去不安全,我白日裡見你昏睡不醒,已親自向皇兄說明,他準(zhǔn)你明日回宮。”
如果凌煦不說這話,朵顏還能鎮(zhèn)定自若,可這話一出,朵顏的臉更是青白交加。
凌煦沒錯,錯就錯在,她出宮根本就沒有告訴蕭君徹,一想到他知道後,可能會有的表現(xiàn),朵顏是一個頭兩個大。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已許久不曾來看她,許是心中已沒了她也說不準(zhǔn),可不是麼?
還允她明日回宮。
越想朵顏便越覺得氣,雖然這氣來得有些莫名,可朵顏就是受不了這等忽視,一咬牙,朵顏又坐回牀上,恨恨道:“不回纔好。”
雖然不明白朵顏在想什麼,但凌煦的脾氣果然越來越好,居然什麼也不問,只端了一碗小米粥給朵顏:“吃吧,一定餓壞了,昨夜進酒太多,先吃點清淡好消化的。”
朵顏也不便拂了凌煦好意,於是,大方的抻手接過,一口一口吃得兇狠,彷彿那粥就是蕭君徹一般。
本就睡了一整天,再加上蕭君徹態(tài)度不明的做法,朵顏是再也睡不著了,枯坐至於明,朵顏便同要去上朝的凌煦一起回宮。
才踏足清淑宮,秋歌便迎了上來,她看到朵顏的第一句話便是:“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怎地去了兩日?秋歌都快急死了。”
朵顏剛要問秋歌蕭君徹的事,玲瓏卻冷不丁的說了句:“前日皇上來過,娘娘不在,皇上等了娘娘一整天。”
一聽這話,朵顏只覺腦中嗡嗡直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轉(zhuǎn)身問:“秋歌,皇上來過?”
苦著一張臉,秋歌重重點頭:“一直呆到昨日清晨要上朝了才離開,不過皇上下朝了,卻又來了,估摸是在等小姐回來。最後漢王尋了過來,不知道跟皇上說了什麼,皇上才離開的。”
聽到這裡,朵顏算是什麼也明白了,一想到蕭君徹等了自己兩天,她的心,突然間莫名的痛了一下,那麼的尖銳。
心神恍惚間,一人突然來報,朵顏定睛一看,卻原來是常青。
“娘娘金安。”
“常公公不必多禮,不知公公有何貴幹?”雖然心裡跟明鏡似的,但嘴上卻仍舊在客套著。
“也沒什麼,只是皇上今晚翻了娘娘的牌子,老奴過來通知一聲而已。”
算來料去,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等到這麼個消息,朵顏一時間有些發(fā)懵,她是不是聽錯了?
送走了常青,朵顏兀自發(fā)著呆,侍寢,她不是沒有過,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發(fā)脾氣,還讓她侍寢,又是打的什麼主意?
一恍神,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又浮上腦海,朵顏面色一紅,竟然有些慌亂。
玲瓏見了朵顏的表現(xiàn),又開始陰陽怪氣的說了起來,秋歌不依,只差點沒有玲瓏打了起來,朵顏見她們打來鬧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現(xiàn)在她心情不爽,於是也沒有好口氣道:“好了,都別吵了,還不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晚上還得迎駕。”
玲瓏倒是沒有再說話,一扭身子就出了殿,秋歌仍舊不依:“小姐,你看你看,她真是越來越過份了,完全沒把小姐放在眼裡。”
“秋歌,以後不要和玲瓏鬧了。”
朵顏沒有多話,只是語重心長的說著,秋歌雖然仍舊不滿,但到底還是聽了朵顏的話,決定再不主動挑事。
入夜,朵顏早早的便讓秋歌和玲瓏先去休息,不爲(wèi)別的,只是一想到這兩日發(fā)生的事,內(nèi)心總以爲(wèi),蕭君徹是會怪自己的,到時候吵起來了,秋歌和玲瓏還不得又掐上了。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要她們在身邊侍候著,反正,假如真的侍寢,自己也不習(xí)慣外圍有人。
獨坐窗前,朵顏默默的等著蕭君徹的到來,一半擔(dān)心,還有一半,卻似乎又有些期待。
這麼複雜的想著想著,直到天方露水,朵顏才驚覺一件嚴(yán)重的大事,那便是,蕭君徹居然壓根就沒有來。
剛進門的秋歌,卻在同時,又告訴她了另一件事,秋歌說:“小姐,昨夜皇上歇在了百鳥宮。”
是什麼地方也好,卻偏偏是百鳥宮,朵顏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真的生氣了,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給自己的懲罰。
朵顏默然不語,可蕭君徹卻似乎對她的表現(xiàn)更加不滿了,一連三日,日日翻的朵顏的牌子,實際卻去了朵雲(yún)那裡。
朵顏沒有怨言,可宮裡的女人卻不肯讓她省心,一個個輪流來數(shù)落著朵雲(yún)的不是,細細聽著那些宮妃有一言沒一語的說著話,直到最後,她才抓住了一個重點,她的二姐,上官朵雲(yún)徹底‘死’了,現(xiàn)在的那位雲(yún)貴妃,閨名:雲(yún)奴。
且手段凌厲,這一年來在宮裡橫行無阻,雖無後位,卻已然成爲(wèi)六宮真正的主人。
朵雲(yún)怎麼著也是自己的親姐姐,朵顏再糊塗也不會跟那些女人同流,只是,聽完了那些故事,朵顏卻真的有些好奇之意,於是招來玲瓏問:“雲(yún)貴妃,這一年來,真的有那般不堪麼?”
玲瓏彷彿並不十分樂意回答,只懶懶道:“奴婢不敢妄議。”
看出她的不滿,朵顏並不怪她,只道:“本宮記得你初來清淑宮時,每日必報的,現(xiàn)在是如何了?”
“娘娘好生難侍候,說了您不滿意,不說您也不滿意,那娘娘要什麼樣纔會完全滿意?”
玲瓏確實放肆了,朵顏停了停手,卻沒有衝她發(fā)火,只道:“你是皇上的人,皇上讓你說的,你沒有說,怎麼?你連皇上也不想效命了麼?”
這是激將法,玲瓏在宮裡呆了那麼久,自然也懂得,只是卻故做被迷倒,不想再解釋什麼。
但,她亦同樣會看人,看出了蕭君徹的心痛,玲瓏終於黯然:“效命又如何,奴婢不過一介宮女。”
朵顏一聽這話,倒真是愣得更加直接,她,可不就是在這裡做了一名苦工。玲瓏嘴上發(fā)狠,但心裡對蕭君徹的話,亦是一萬分的聽從。
這也便是朵顏爲(wèi)何找她問話的原因,就算是對自己再有怨氣,玲瓏也是不會瞎說。
足足對持了三個時辰,當(dāng)朵顏疲累得再堅持不住時,玲瓏卻終於開了口。
朵顏知道回憶那些過去是有些殘忍,可是爲(wèi)了各自的利益,朵顏還是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機會,有風(fēng)度的將玲瓏請到了自己身邊。
玲瓏也不是那麼難說話的人,只是最近她一直爲(wèi)蕭君徹報不平,故而對朵顏有些遷怒。
這下,見朵顏態(tài)度十分和緩。於是也沒有再多推脫什麼,只將這一年來的朵雲(yún)的成果,一一列舉。
聽完玲瓏的口述,朵顏徹底震驚了,從來沒有想過二姐會變得越來越?jīng)]了自我,按玲瓏的說法,位居九嬪的六位,除了戚昭儀仗著孃家的實力,沒有受到影響,另五位,卻早已備受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