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你還能出來嗎?”
這話問得太直接,倒讓人生出些感慨,朵顏幽幽一嘆:“應(yīng)該可以的吧!”
“好,朵兒,我知道了,我以後要更加的努力,等我有本事了後,一定想辦法接你出來,你要等我喔!”
凌煦保證似的向朵顏承諾,朵顏一笑,雖然並不指望他能做到什麼程度,但凌煦的那份心意,卻是最真實的。
“嗯,表哥,我等你。”
雖然只是安慰凌煦的話語,但此時此刻,朵顏卻在說這話的時候,也忍不住鼻頭酸酸的。
“朵兒,聽說皇陵很苦,這個你帶上。”
凌煦說著說著,竟然遞了好大一個包袱給朵顏,朵顏看著那塞得鼓鼓滿滿的包袱,還以爲(wèi)是銀子,忙說:“表哥,不用了,聽說那裡用不著錢的,帶著反倒麻煩。”
凌煦一聽這話,越發(fā)的難受道:“朵兒,這裡面不是銀子,是牛肉乾,母妃做了好多,讓你帶到皇陵吃的。”
“呃!是牛肉乾?還是姑母親手做的?”
朵顏一時無言,卻對凌煦的做法十分頭大,居然弄了這麼多,但看在他一片好意的份上,朵顏還是欣然接受了他的禮物。
不過,她意外的是,這些居然還是姑母親自做的。
“是啊,母妃說,到了皇陵,你一定能用得著。”
點點頭,朵顏只是笑,卻又問道:“姑母爲(wèi)何沒有和你一起來?”
“她在佛堂,說是要爲(wèi)你這祈福,保佑你在皇陵平平安安。”
凌煦一五一十的說著,朵顏聽完也笑了,感嘆道:“姑母對我真好,表哥也是。”
將包袱裝上車,朵顏回身對凌煦一笑,燦爛的說:“表哥,不用擔(dān)心我,我會好好的。”
凌煦勉強一笑,應(yīng)道:“朵兒,路上小心!到了皇陵,也要處處小心。”
“表哥,我會的,你回吧!”
凌煦聽到朵顏這麼說,還是不肯走,眼眶紅紅的,幾乎工掉眼淚的感覺。
朵顏不得以,又走回他身邊,溫柔的抱了他一下,輕輕說道:“表哥,保重!”
“朵兒,保重啊!我一定會去接你的。”
朵顏點點頭,算是對凌煦的迴應(yīng),而後,轉(zhuǎn)向走回輦旁,輕快的上了車,只露出頭和手,對他們招手再見。
車輦緩緩出了宮,勻速向前駛?cè)ィ漕佁糸_車簾,閉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宮外的空氣,末了,還感嘆道:“還是宮外的味道好,香香的。”
秋歌見狀,卟哧一笑:“小姐,你是犯暈了,香是因爲(wèi)梅花兒開了。”
對於秋歌的沒大沒小,朵顏從來不會計較,只是當(dāng)秋歌提到梅花兒開了的時候,朵顏不由得睜開了清冷美目,極目眺去。
遠(yuǎn)遠(yuǎn)的那一片粉紅,看上去極美,微風(fēng)輕過,撩起一些殘落枝頭的待謝的花瓣,飄飄揚揚,落蕊繽紛。
因爲(wèi)體質(zhì)原因,朵顏一直很害怕接近花朵,更沒有機會好好欣賞,而此刻,不知是因爲(wèi)心情原因,還是因爲(wèi)距離太遠(yuǎn)。總之,朵顏竟然沒有對那些花兒起反應(yīng)。
她就那麼一直看,一直看著,直到那梅林模糊成整片粉紅,她終於收回目光,放下了簾子,但,她此刻的心情,卻因此舒解了不少。
“秋歌,你猜我們此行會遇上這梅林,是否代表我們從此後會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朵顏突然的發(fā)問,先是令秋歌一愣,而後,她卻不解的問:“小姐,我當(dāng)然希望你會幸福快樂了,可是,與這梅林又有何關(guān)係?”
“春落梅枝頭,古人說,梅具四德,初生蕊爲(wèi)元,開花爲(wèi)亨,結(jié)子爲(wèi)利,成熟爲(wèi)貞。民間亦還有另一種說法:梅花五瓣,是五福的象徵。一是快樂,二是幸福,三是長壽,四是順利,五是世人最希望的和平,梅花的五片花瓣,分別象徵著吉祥。”
朵顏沒有直接解釋,卻是告訴秋歌這兩種關(guān)於梅花的傳說。
秋歌一聽梅花還有這麼多說法,不由得也興奮的拍手道:“小姐,說不準(zhǔn)還就是這個意思呢。”
“是,當(dāng)然最好,不過,秋歌,到了皇陵,你我還是小心爲(wèi)上,且不要因爲(wèi)不在那吃人的後宮就掉以輕心。”
雖然很想離開皇宮,可朵顏更明白,皇陵雖然清靜,但有了那些一同入陵等死的宮妃們,想必日子也不可能過得平平靜靜。
“小姐,我知道了。”
乖巧的點著頭,秋歌雖然心內(nèi)覺得不會有何意外,但聽到朵顏這麼交待,也就認(rèn)真的記下了。
不出所料,除夕前日,朵顏終於順利的抵達(dá)眉山皇陵。
大周國眉山黃陵,是大周國開國皇帝興建的大型皇家陵園。南依層層疊嶂、山林蔥鬱的眉山,北臨逶迤曲轉(zhuǎn)、似銀蛇橫臥的眉河之濱。
高大的封冢在巍巍峰巒環(huán)抱之中與眉山渾然一體,景色優(yōu)美,環(huán)境獨秀。
陵墓的規(guī)模宏大,氣勢雄偉。內(nèi)外兩重城垣,內(nèi)城長兩千米,外城長四千米,內(nèi)外城廓有高約十米的城牆。墓葬區(qū)在南,寢殿和便殿建築羣在北,而朵顏所要去的就是臨北的寢殿。
入了皇陵,不能再用車馬,朵顏與秋歌一路慢行,走了近一個時辰,這纔到了皇陵內(nèi)宮妃所居的主寢殿。
到了寢殿的門口,朵顏擡頭想看寢殿上的題字,陽光太猛烈,刺目不憶,她不得不伸出右手,擋在額前,這纔將那字看了個清清楚楚:靜心殿。
靜心,靜心,靜的是人,清的是心,名字倒還真是取得不錯的。
進(jìn)了殿,朵顏被一名皇陵中的老宮人領(lǐng)到了自己的房間,那是一間十分寬敞的屋子,室內(nèi)的擺設(shè)也十分的講究,顯然都是出自能人之手,但,許是因爲(wèi)久不居人,看上去沒什麼人氣,更空曠得嚇人。
不過,在這種地方,朵顏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朝秋歌眨了眨眼,秋歌會意,忙自包袱內(nèi)取出十兩銀子,送到了領(lǐng)路的宮人手上,嘴裡還客氣道:“有勞這位姐姐領(lǐng)路過來,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豈料,那宮人根本不接秋歌手裡的銀子,甚至連看也沒看一眼,只說道:“我是這裡的管事姑姑安陵,以後有什麼事不懂的就來問我。”
“是安陵姑姑啊!那奴婢想問問,賢妃娘娘以後每日都要做些什麼,我也好提前準(zhǔn)備好。”
仍舊抻著手,將銀子又遞給安陵,然,她仍舊沒有接過那銀子,又道:“入了皇陵,便有皇陵的規(guī)矩,在這裡,沒有妃位高低,只有人人平等。以後,再沒有尊貴的賢妃娘娘,只是一名普通宮人,每日和大家做一樣的事,吃一樣的飯,慢慢熬到老死便好。”
這話說得生硬,秋歌聽了心裡怪不舒服的,剛想發(fā)作,卻被朵顏的眼神制止。
堆著滿臉笑意,朵顏謙虛道:“姑姑,我明白了,以後,姑姑便喚我朵顏即可。”
“你明白就好,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收拾一下,然後出來和大家一起準(zhǔn)備明日的團(tuán)年飯。”
安陵見朵顏態(tài)度還不錯,臉色稍緩,但語氣仍舊生硬,秋歌見狀,嘟著嘴,恨恨的盯著她的臉,恨不得瞧出一個洞來,才解氣。
看出秋歌的不滿,安陵調(diào)轉(zhuǎn)過臉,輕蔑的對她說道:“在這鬼地方,只有死人才能擡著出去,你那些銀子,恐怕我是沒機會花了,你留著自己用吧。”
聞言,秋歌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反駁安陵。
朵顏這時,又上前兩步,立於秋歌身側(cè),對安陵客氣道:“姑姑教訓(xùn)的是,以後,我會好好調(diào)教秋歌的,姑姑莫惱。”
朵顏的態(tài)度謙和,安陵倒也沒話可說,只是重新打量了她幾下,這才昂首闊步的朝外走去,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說:“你們動作快點,不要讓所有人等你們兩個。”
一聽這話,秋歌又衝動的想上前去叫囂幾聲,朵顏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臂就拖了回來,並在她耳邊輕語:“秋歌,不要衝動。”
“可是小姐,她很過份啊!”秋歌不是爲(wèi)自己生氣,卻是爲(wèi)朵顏報不平,朵顏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燥。
兩人拉扯間,安陵已經(jīng)離開了朵顏的房間,只是在離開前,她又偷望了朵顏與秋歌一眼,這才安心離去。
安陵離開後,秋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叭吧叭吧直掉:“小姐,這什麼鬼地方,什麼鬼人啊。要是讓小姐一直在這受這等人的氣,還不如留在宮裡呢。”
朵顏一笑,不以爲(wèi)意道:“我怎麼不覺得,我反而喜歡這樣的感覺,沒有高低貴賤,沒有奴才與主子之分,人人平等,多好啊。”
“有什麼好的,讓那些人騎到小姐頭上作威作福,小姐能忍得,我還忍不得了。”
秋歌激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握緊了沒幾兩力氣的拳頭,發(fā)狠的說著,朵顏見狀,仍舊只是笑。
“你呀,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誰,我是那會吃虧的人麼?”
自信滿滿的話一出,秋歌也摸著鼻子嘿嘿直笑:“對喔!小姐會武功啊,這裡的那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又怎麼會是小姐的對手,嘿嘿!”
“現(xiàn)在放心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