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了，我的故事也結束了，接下來——”秦宇祥說完頓了頓，目光分別在兩個人臉上交替，“我能做的事，就看你們做的了。”
他的語速變得很慢，只差一字一頓，彷彿怕他們聽不清楚。
他說完繼續吸菸，彷彿那是他的生命，也像是在表明，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羅艾兒面無表情，也把手中的煙塞到嘴裡，深深吸了一口。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手腕處抵著額頭，目光看著卓馭人。
卓馭人苦笑，“艾兒，你要允許我有可能是不知道一些事的。”
“他有沒有渠道得知，我不能作證，不過我母親和林影之前有過合作。”秦宇祥提醒一般地說道，然後看著羅艾兒，“而且，我來還是希望能和卓總談。”
“當然。”卓馭人換了個姿勢，表情也不同了，好象並未受羅艾兒的誤會的影響，也像是做大事之人慣有的不受任何人事物的影響的氣勢，“我能做什麼？”
他故意沒有按秦宇祥所說的，加上一個“們”字，“你應該清楚，我不希望所有的事都讓艾兒捲進來。讓她和你接觸是我的錯，沒有調查清楚，我輕舉妄動了。能彌補的就讓我來彌補吧，你希望看到什麼？”
“我養母還年輕，我希望她能得到的幸福是我給她的。”秦宇祥說這話時目光迷離，彷彿在虛無中看到了母親的樣子，“她現在的願望是織造廠起死回生，並且和卓氏合作，能夠做大最好，但前提是她一個人來掌控。”
“也就是說，由她接手家族的企業？”卓馭人替他說下去，“也不無可能，哪一個有能力，就由誰繼承。但你們要做出相應的補償。”
“我們一分錢都不會拿出來的。”秦宇祥斬釘截鐵地說，目光透出一絲犀利，“廠子是他們搞垮的，由我來收拾已經到今天這個地步了。若是讓母親安心，我能做的事就是得到更多的錢，而我的身世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
“我也不確定，只是90%的可能，你不能說我不是，也不能說我是。”秦宇祥一語道破玄機，看著兩人，“很失望吧，事實證明，你們的敵人林影動作太快了，你們以爲現在還能做什麼嗎？”
“我想，也許我可以把你從這裡推下去，然後去自首。”羅艾兒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說，但胸口上下起伏，顯然被她他的一番言論氣瘋了。
“艾兒，冷靜。”卓馭人淡定地攬著她的肩膀，一邊安慰，也似是真的怕了她剛剛脫口而出的話。“秦先生，你既然和我們攤牌到這個地步，有什麼條件說出來吧。”
“很簡單，讓我母親繼承家業，再把我的戶籍從我養母這裡移出來，換成卓家的。”秦宇祥說完，挑眉看卓馭人，“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選擇林影幫我，而是從她那裡背叛到你這裡吧？”
“這是自然，我懂了。”卓馭人瞭然於心，話也說得順暢了，“你要求的，的確也只有我能做到，但是給不給你通融，在我這裡是不一定的。”
“我明白，卓先生，我需
要的不是錢，是名分，是有資格繼承產業的名分。”秦宇祥這一回目光中透出了一絲迫切，“大樹底下好乘涼，我需要卓氏的幫扶，這樣我養母的那些哥哥姐姐們，沒有人敢和我爭搶。”
“嗯，也不無可能，不過——”卓馭人看著他的表情很是精明，顯然他已找回了自己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在有效地遮蓋著自己的智慧，以一種特別的態度，誘敵深入，“我可以信任你嗎？”
秦宇祥兩手一攤，“難道我不也是在冒險嗎？現在你答應我，我就成功了；你不答應我，至少不會讓這位大小姐把我推下去吧？”
“你這買賣穩賺不賠啊？”
“我當然賠了。”秦宇祥苦笑，“難道我不賠上林影那裡的資源嗎？若是我按和她的原計劃行事，至少我能得到一筆讓廠子歸到我養母名下的資金。但現在我失去了那筆錢，我選擇冒險，到你這裡來找更刁鑽的機會。”
“只有卓氏繼承人的名分讓你這麼重視嗎？”
“卓氏繼承人的名分證明我有上億的資金可以調用，那織造廠不是我的也難了。”秦宇祥說，“這是急迫的事，我熬不到那邊兩個老人離世，我相信同樣的事也在你身上發生了吧？”
“你真這麼肯定嗎？”卓馭人朝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我家老爺子再古怪，他活著一切都未成定居，我顧忌他的面子和身份，也不會和林影鬧翻。因爲卓家的繼承人只有我和艾兒，而你那裡，無數只魔爪盯著你，你沒機會吧？”
秦宇祥點點頭，“的確是這樣，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我急迫不止爲了這個。”
“那是爲什麼？”
“爲了養母。”秦宇祥說，看著兩人的目光變幻著色彩，“我希望你們明白，我要求你們幫的事裡，我最希望達成的是我可以同我養母的戶籍下脫離開來，從此以後我不再是他的兒子。而我唯一可以找到的理由就是我找到了親生的父母，儘管已經不在了，我至少可以入戶籍，這樣我就是卓家的兒子，和養母脫離了母子關係了。”
“爲什麼？你不是很孝順啊？”羅艾兒忍不住開口問，她似乎也忘記了要和秦宇祥同歸於盡的想法了。“你若真想侵吞財產，不是養子更方便嗎？”
秦宇祥看著她的表情有點古怪，“誰說我想侵吞財產？那個織造廠我根本一點也不在乎，真正在乎的是我養母，那是她幾十年的心血。”
“那你不更該和她並肩作戰嗎？爲什麼這個時候離開她？”
“我是永遠不會離開她的。”秦宇祥說這話時，令人聯想到的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而是曖昧的告白。
“你……？”羅艾兒這才發覺了異樣，當她回頭看卓馭人的時候，四目相對，同時在裡面讀出了了然的意味，這更加深了彼此的肯定。
“別這樣，我可以承認，我一直愛著我養母。”秦宇祥反而更加大方地承認，這讓他們反而顯得尷尬。但這還不是最尷尬的，他接下來的話，令兩人有點不知所措了。“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們之前的關係，上過牀了吧？”
“嚇！”羅艾兒心中再度涌起了推他下樓的衝動，但她旋即又陷入尷尬之中，點燃了剛剛的煙，繼續吸了起來。
“無妨，你現在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你。”卓馭人說，“既然說到這份上，我想我可以幫助你，但要談個條件。”
“我想我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了。”
“一切聽我的安排，再把你養母和林影事詳細告訴我。另外——”卓馭人嚴肅地看著他，“至於你養母，我們可以信任她嗎？”
“當然，這一點我可以替她保證。”秦宇祥說，“雖然她在拒絕，但我有這個自信，她是最善良，最自信，最堅定的女人。”
也許她等了半輩子，等的就是你……羅艾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很多話沒有說出口。
“另外，林影那裡你還是要回去。”
“我已經回不去了。”秦宇祥看了看露臺方向，也就是羅艾兒向把他推下去的地方，“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裡的裘柏？”
“當然，林影一直在用他，你是要告訴我這個嗎？”
“不，應該說——”秦宇祥忽然表情神秘地湊近了他們，小聲說，“他是林影的人，懂嗎？”
羅艾兒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叫一聲，也跟著壓低聲音說，“你是說裘柏的幫派……”
“噓……”秦宇祥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又點燃了一根菸，“你們應該知道，我有你們不知道的消息。要我回去也行，不過，裘柏已經盯上我了，你給我個好辦法，讓我別羊入虎口吧。”
“當然可以，方法有的是。”卓馭人表情未變，他臉上的自信永遠比秦宇祥更多。
只見他掏出了手機，撥了下快捷鍵，放在耳邊，“善哥嗎……嗯，裘柏的事，今天是時候了……謝謝，就這樣，拜拜。”
他說問放下手機，對秦宇祥說，“搞定。裘柏今天來不及回去向林影報告，就會住看守所，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自由。他藏-毒已經超過上百公斤了，沒人保他，不出半年就死定了。”
“他在監獄裡還是可以接觸到林影的。”
“林影已經放棄他了，不然也不會讓他來盯著你。”卓馭人說，“你小看了林影，也高看了自己。她在乎的事是不給裘柏那個白癡做的。你應該知道裘柏還有個哥哥叫裘鬆，他纔是林影的合作伙伴，但他已經不在了。”
秦宇祥表情怪異地看著他，好象久久不能平靜的樣子，連手上的煙都忘了繼續吸，須臾，他才沙啞著嗓子說，“我知道了。”
“你怎麼採取辦法我不管，我只要一個結果。”卓馭人說。
“什麼結果？”
“在林影身邊幫忙他的人，究竟是誰？”卓馭人說，“給我證據，我滿意了，自然會讓你入卓家的戶籍。因爲到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是卓家的人了。”
“卓馭人？！”羅艾兒聞言還是一臉驚訝看著他。
卓馭人則像滿意一樣面對羅艾兒這樣的表情，“我可以把你的憤怒理解爲對我的關心嗎？”
羅艾兒挑眉，臉望向一邊，什麼也沒有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