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問題羅艾兒反倒難回答了,她小心翼翼,“你有什麼打算?”
卓馭人搖搖頭,從她手裡搶過日記本,似乎大有不打算還給她的意思,“我倒想知道,如果這日記裡記敘的是真的,你——真的不期待什麼嗎?”
“我?”羅艾兒指頭指著自己,待卓馭人點頭後,她眼珠轉了轉,“如果我說我剛剛看了以後根本不打算告訴你,你會怎麼想?”
卓馭人皺眉,“這樣的事你爲什麼不打算告訴我?你以爲我在乎卓家繼承人的名分,還是放不下現在的身份地位?”
羅艾兒看著他,“你真的不會嗎?”
卓馭人也看著她,樣子比剛剛更加憂愁和疲憊,彷彿被什麼情緒壓彎了最後一點士氣,“艾兒,是我的錯。”
“你沒有錯,錯的是——”羅艾兒聲音一頓,不知說什麼好了。究竟是誰的錯?西月的嗎?卓秦的嗎?還是那個身份不明,也許真的就是自己媽媽的女人的?難道,還是這本日記主人的錯?
“怎麼不說話了?”卓馭人問道,“你以爲錯的是誰?”
“卓老爺。”羅艾兒怔了怔,脫口而出。
卓馭人也被說得一愣,旋即笑了,坐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你說的對,放心,我不會讓他知道的。”
羅艾兒聞言驚訝回頭,面對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卓馭人,“他真一直被矇在鼓裡?不對勁兒啊,老頭子不是一直很精明,怎麼會這樣都不知道?”
“因爲我媽媽有辦法。”卓馭人好象知道的比羅艾兒還多,給她解釋道,“媽媽一定用了聰明的辦法,一定,不然這世上就不會有我的存在了。”
“不會有你的存在了……?”羅艾兒忽然從這話裡讀出了特殊的含義,她忽然從他身旁逃開,一米之外警惕地看著他,“你媽媽把你當作卓秦的孩子養大,卓秦是知情的,這是他們部的一個大局?”
“不然你以爲呢?”卓馭人還是一副刻薄的模樣,似笑非笑,“你想想看,如果只想讓一個人被矇在鼓裡,那就只有所有的人一起合起夥來騙那一個人。”
“所有人……”羅艾兒思忖著,想象著這所有人裡都包括什麼人?“楊老師一定沒有被包括在內嘍?”
“根據三本日記的內容,他應該是知情最少的一個了,不過這本我還沒有看完。”卓馭人分析著,手裡掂著日記本。
“沒看完沒關係,我看了一多半兒,我給你進,然後我們一起慢慢把它看完。”羅艾兒說得興奮,大有不吃不睡也要把問題搞清楚的意思。
“那可不行。”卓馭人突然搖搖頭,表示不同意,手裡的日記本舉得高高的,像是小學生欺負自己喜歡的女生一樣,就是不給她摸到。
羅艾兒則早放棄了與他搶什麼東西,她暗忖,反正早晚都會給到她手的。
“爲什麼?”
“因爲我不是爲這事來的。”卓馭人挑眉表示,“至於我爲什麼來到這麼一個對我來說陌生的地方,你不會不知道吧?”
羅艾兒翻了個白眼,聲音懈怠無奈地道,“知道。”
“既然知道,還不乖乖跟我回去?”
羅艾兒嘆了口氣,“表呢?幾點了?”
卓馭人搖搖頭,翻開衣袖,露出名貴高級的手錶,摘下來,戴在她手腕上,“自己看。”
羅艾兒戴著對她來說像手鐲的過大的表,看了一分鐘之久纔看清楚,“唉,我這次出來還不到24小時,連覺也沒睡,飯也沒吃。”
卓馭人疲倦的臉上現出一點笑容,過去附在她耳邊說,“回去再睡,我陪你睡。”
羅艾兒搖搖頭,伸出手,“日記本還給我。”
“不行,你不能再看了,再看你就瞎了。”卓馭人一百個不同意,把日記本揣在自己懷裡,他挺拔瘦削的身材,西裝裡塞了一本大得誇張的筆記本,像是在做滑稽表演。
他也絲毫不在乎,站起來,朝羅艾兒伸出手,“聽話,回去會給你的。”
羅艾兒一臉埋怨,眷戀地抱了抱被子和枕頭,頭悶在裡面甕聲甕氣地,“王樵哥呢?周呢?”
“你朋友還在睡,可能還不知道有陌生人進門了。”卓馭人說得稀鬆平常,好象非法入室對於他來說很平常一樣,“王樵你不用擔心,就在外面,和玲玲在一起。”
“什麼?!”羅艾兒驚得幾乎跳起來,“你怎麼把她帶出來的?”
卓馭人淺笑,“白總也是人,當父親的,無論自殺是真是假,無論多討厭不滿意王樵,總還是給嚇著了。而且由我出面,他就放人了。”
羅艾兒心中一悸,臉上有掩不掉的喜悅之色,“他接納王樵大哥了?”
“當然沒有。”卓馭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白總只是同意我把玲玲帶出來散散心,而且我是以未婚夫的身份帶她出來的,還要送她回去。如果我猜的不錯,現在樓下的記者們應該有一半回去的,一半守位的。”
“原來是製造輿論,粉碎自殺新聞。”羅艾兒猜得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智商,“那你還要我們一起出去?他們應該也認得我了,希望不把當年於輝的事引出來一起報道。”
“艾兒,婚禮照常舉行,玲玲已經知道了,現在沒有任何攔阻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好好安排,到時候給所有人一個大禮,如何?”卓馭人說著重新躺在羅艾兒懷裡,說到最後像是昏昏欲睡了,聲音都變得像在囈語。
羅艾兒怔了一怔,想象著外面客廳的情形,忽然低頭笑了。
“笑什麼?”
“我笑外面王樵哥和玲玲應該和我們現在差不多。”
“你太天真了。”卓馭人冷笑,“我帶玲玲進來見到王樵直到我來找你爲止,她已經咬了王樵不下五下了。不知道陸鷹給她吃什麼藥,這麼暴力啊——”
卓馭人話沒說完,不想手也正給羅艾兒咬在嘴裡。
“喂,瘋女人!放開我!”待羅艾兒牙齒稍微鬆了鬆,他便吼著。
羅艾兒口裡含著卓馭人的手指,話說得含混不清,“原來這是懲罰
你的最好的方法,我學會了!”
卓馭人忽然不笑,也不吼了,手也沒有縮回來,而是任她含在嘴裡。他看著羅艾兒,皺眉,面目現出一絲遺憾的無奈,“艾兒,你恨我吧?”
“嗯。”羅艾兒實實在在地回答,只是口裡牙齒對手指從荼毒變爲挑逗地輕咬,舌頭也不甘寂寞,時而舔嘗,時而搔他的癢。“卓馭人,我真的很恨你。”
卓馭人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和疲倦,好象真的有極重的重擔和難題幾乎把他壓碎了一般,“艾兒,你咬吧,隨便你打我都行,是我讓你傷心也擔心了,現在又不能爲你放棄任何一件事的進展。”
羅艾兒聞言挑眉,把手從嘴裡拉出來,舉到眼前看著。
原本修長好看的手指現在三、五排牙印,有的紅,有的深深陷進去,可見剛剛她一瞬間真的升起了恨意。而且上面還沾了黏黏的口水。看上去像幅畫,他們坐在一起,也像一場行爲藝術。
9月6日,晴——今天陪西月去做產檢了,送她回來見到了卓老先生,真是神采奕奕,精神煥發的老頭兒,他還被矇在鼓裡,真可憐。不過就算我再可憐他,我也不會把真相告訴他的。卓秦回家很晚,那孩子又發燒了,醫生說智力就不會被開發出來了,因爲腦子因爲上次燒得厲害,你們可以列入精神鑑定了。卓秦想要帶孩子去做個鑑定,那女人淺薄無知就是不同意,說自己的孩子沒問題,還在期待奇蹟發生。不過我也期待奇蹟發生,這樣西月的孩子就有個特殊的DNA了。卓老先生會要求西月和卓秦做DNA鑑定的吧?這個大戶家在乎繼承人的血統吧?
10月13日,風,突然降溫,冷——西月快生了,快生了。只是沒想到,趕去陪同她的居然只有我和西盟哥哥的老婆。太淒涼了,如果她大出血啊,難產啊,孩子有問題啊,醫院要人擔保簽字要我倆誰來呢?因爲那女人又生病了,說也奇怪,以前她天天依賴西月時雖然好吃懶做,但身體沒什麼大毛病,現在應該是心中抑鬱導致的疾病,身體是越來越弱了。而卓秦和西盟哥哥是對她一百一千一萬倍的好,真不知這種情況下,三人會發展成什麼情況?好在後來卓秦還是趕來了醫院,西月那時正順利生出了寶貝兒子。
11月11日,大風——再有兩天就出月子了,真奇怪,西月的那個男的究竟是誰?她從來不和我提起,以至於最後我都懷疑真的有這個人了,只是若沒有這麼個男人,西月的孩子從哪裡來的?真詭異。希望孩子都好好的,不用再操其他的心了。卓老先生也很高興,因爲聽說西月出生時卓秦一直沒去,致使那女人的事還是暴露了,其實也不算暴露,卓老先生本來就知道,只是一直裝作看不見,現在太過分了,他是該出面的時候了。
11月12日,風住了,晴——我根本不擔心那女人會被卓老先生怎麼教訓,只是有點擔心孩子的情況,不過據說後來只是被迫拿了錢離開上海。陪她一起走的居然是西盟哥哥,他交待給家裡的老婆,說要陪那女人去安頓下來,就去接母女兩人回去。
(本章完)